本就是話不投機,眼下真是半句都覺得多。趙晏清轉身就走,根本不理會陳貴妃的驚呼留步聲,他居然不知道,陳家和齊王還有這樣的約定。


    齊王真娶了陳家女,恐怕就隻能在陳家人手中受著牽製了。


    陳家的野心昭然若揭,他父皇真的一點也沒察覺嗎?


    趙晏清心情不怎麽愉快的出了宮,永湛終於把心裏叨念的陳家人離京一事稟了,結果就看到自家主子臉色更加難看。


    趙晏清進宮一趟就把婚期定下來了,謝初芙那兒上了半天的課,聽夫子念書念得腦仁疼。到臨近用晚飯的時辰,三公主來尋她到用餐的地方去,結果有書院的女侍領著位內侍來尋她。


    三公主一見那內侍身上的衣裳就樂了,那不是她四哥王府的內侍嗎?


    謝初芙也看到內侍衣裳上的齊王府徽記,隻是來人兩手空空,她看了一圈也不像是送東西的。


    內侍恭敬地朝她磕頭行禮,一口一句王妃喊得十分順溜:「殿下派奴才來幫王妃收拾東西,禮部已經定了婚期,王妃從明兒起隻要府裏熟悉王府規矩與宮廷事宜就可。殿下已經親自去和祭酒說明說,一會就前來接迎王妃回府去。」


    內侍的話讓初芙聽得柳眉微挑,這話再含糊一些,都要聽成她要回的是齊王府了。


    三公主在邊上吃驚又不舍,去挽了初芙的胳膊:「初芙姐姐這就要離開學院了,那我們今兒說的詩社怎麽辦?」


    原來今日三公主突起了雅興,要辦一個什麽詩社,初芙被她纏得不行,隻能答應也加入進去。年底學院還有詩社間的對決。


    其實她一點也不會作詩。


    謝初芙聽到這話反倒是暗中慶幸了,雖然有點不仗義,她說:「隻能是公主再邀請她人了,本來我也不擅長作詩的。」


    三公主悶悶不樂的扁嘴,初芙沒辦法,湊前到她耳邊說:「我改明兒讓人偷偷把新話本給公主送來。」


    一句話就小姑娘彎了眼,也不纏她了,高高興興去用飯,還半打趣地說:「那我就不送姐姐,哦不,該喊四皇嫂,幫我給四哥問個安。」


    小姑娘就是好哄,謝初芙朝她揮揮手,在內侍的幫忙下將剛收拾好的東西裝箱籠。等走出書院住處小院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幾顆星星掛在夜空中。


    「初芙,好了嗎?」


    趙晏清披著玄色的披風,幾乎要與黑夜融為一體,那雙鳳眸卻亮得似天邊辰星。


    他看她時,總是雙眸明亮,專注異常。


    謝初芙要給他見禮,手卻被他先一步握到掌中,暖意就從他手心傳到她肌膚上。


    他輕柔笑著:「父皇今天定下了婚期,在十一月二十八,可能有些倉促。」


    上來就耍流氓,初芙輕輕掙了掙手,他反倒握得更緊。她沒有辦法,無奈中回一句:「我知道了。」


    她就聽到他輕快地聲音:「我期待我們大婚那天。」


    謝初芙聞聲臉發燙,這有什麽好期待的。


    馬車嘚嘚走在官道上,車廂裏已點了燈。鎏金鏤空的燈罩被固定在方幾間,燭火在初芙眼裏化作流光般轉淌。


    趙晏清坐在她對麵,安安靜靜地看著,胸膛那顆心跳得有些快。


    以前他極本就不會去留意一個姑娘的麵容,即便是他的那些妹妹,也從來沒有親近或細看過。他到此時才知道,原來一個姑娘家的眉眼可以柔得似水一般。


    自上車後他就視線就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初芙心理素質再強也難免不自在起來。


    她抬眉,就見他眸光灼灼,專注得仿佛她就是整個世界。


    齊王式的專注,總是那麽赤|裸和理直氣壯的,理直氣壯到她都找不到合適的話來讓他移開視線。


    她抿了抿唇,猶豫著怎麽打破這種已逐漸向曖昧發展的氣氛。


    「初芙。」反倒是他先開了口,「我之前有提過嗎?」


    提過什麽?


    謝初芙不明所以看向他,漂亮的杏眸仿佛帶著勾子,直勾得趙晏清有一瞬的心神恍惚。


    他就笑了,耳根微熱,到嘴邊那句你很漂亮到底沒說出來,而是說了另一件事。


    「你知道睿王親兵逃脫的事嗎?」


    「不是被錦衣衛控製著?」她疑惑地回道,「為什麽突然問這個。」


    趙晏清唇邊的笑就落了下去,鳳眼裏是沉色:「睿王府著了一回火,那些親兵從錦衣衛手裏逃出來了,我讓永湛去查中秋那晚燒死的那個人,正巧打探到那些親兵現在就在京效一處。」


    謝初芙一副你果然在往下查的神色,說道:「你查到了些什麽?這跟睿王親兵又有什麽關係。」


    「那個人的事一會再說。睿王親兵的事錦衣衛似乎不再追查了,雖然我不太清楚內中發生什麽,但他們那些人受了傷不說,有些人家裏還有妻小的。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以你的名義,你派人去那些人家中看看,幫我送些銀子過去。」


    給睿王親兵的家眷送銀子。


    謝初芙發現自己真的不太能理解他的這些舉動。


    「送去自然是沒問題,但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趙晏清被她直白的話問得無法回答,眸光閃了閃,笑道:「就當我替……三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吧。」


    「那些人藏身的地方在哪裏?我再請郎中去看看?」


    他搖搖頭,「你讓郎中過去反倒會叫他們有戒備心,這個時候照顧他們家裏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好的。」


    謝初芙想想也是,她思索了會說:「送東西前我再跟表哥打聽打聽,也許他知道些什麽。」


    她想起了那個被陸承澤撿回府的男人。


    睿王府著過火,那人身上也有燒傷,她一直覺得那個人可能跟睿王案有什麽關聯,興許這就是其實中一個逃脫的。


    她表哥敢留下人來,說明朝廷應該沒有再追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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