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之前,田中由紀夫從胡婉秋那裏得到了地圖,他沒有一時衝動的直接跑過去,而是拉著林德伯格反複偵查了幾次,確定了鳳凰台周圍的地形,尤其是當發現鳳凰池裏那個洞口的時候,兩個人很是興奮了一陣,也不再懷疑胡婉秋是在騙他們。


    接下來的日子,為了不引起太多注意,林德伯格在田中由紀夫的幫助下找了一處跟鳳凰池深度差不多的水池,帶著教導隊的士兵們反複演練,看到底怎麽才能在水下進出。巧的是他們裏麵沒有一個在海邊長大的,大部分人的水性都是在軍隊裏強製學習的那一些,基本上屬於能扛著槍狗刨的級別。對於這種需要潛水進出洞穴的訓練,那簡直就是自殺式的訓練。


    最後田中由紀夫沒有辦法,輾轉通過自己的關係找到了日本海軍本部,希望能調集幾套正在研製中的膠皮潛水服,可本部以機密裝備為由拒絕了他,但給他調了一批帶著加長呼吸管的水下麵罩,希望能夠派上用場。


    要說這田中由紀夫和林德伯格也確實都是出類拔萃的聰明人,兩人拿到麵罩之後就有了主意。田中由紀夫從炮營裏搞來一批大口徑的炮彈殼,然後找工匠把這些炮彈殼都封死了口,隻留一個可以拆卸的絲口。林德伯格則讓每個士兵都按照自己的身材體型做了一塊木板,木板上穿好固定的帆布帶。最後兩方這麽一合,一個固定在木板上並可以背在身上的氣瓶就誕生了。德國士兵隻需要把呼吸管上的絲口擰在氣瓶上,就可以呼吸到氣瓶中的空氣了,而且炮彈殼的耐壓性還不錯,完全可以把醫院裏的氧氣充進去。


    唯一的壞處是吸純氧對身體相當不好,為了保證大家都能活著,那就隻能注入少量氧氣,然後每個人至少配備兩個氣瓶。但對於這種自己動手做出來的“跨時代產物”,德國士兵們以及不怎麽在意這一點缺點了。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時間已經過了兩個月。田中由紀夫和林德伯格帶著德國教導隊的士兵們正式開進了鳳凰台,按照之前的演練內容,林德伯格第一個帶頭穿戴好木板和氣瓶下了水,雖然此時的水溫已經有些刺骨,但再等半年這樣的時間壓力讓林德伯格不得不抓緊行動。


    水下一路都算順利,遊過長長的甬道,打開虛掩的石門,最後在一處傾斜著高出地麵的石台上,林德伯格率領田中由紀夫和十名士兵浮出了水麵。經過仔細摸排之後,田中由紀夫確認這是一麵坍塌下來的石牆,順著石牆繼續向裏走,應該就是存放戒指的中心區域了,如此一來,也排除了最後一絲對胡婉秋和柳家明的懷疑,他們確實沒有在地圖上做手腳。


    一行十二人全副武裝的向著地宮內部前進,七拐八繞的走了幾百米後,終於進入了地宮的核心,一個同那個假楊一笑墓幾乎如出一轍的祭台。田中由紀夫走到祭台中間的時候幾乎都要笑出聲了,這是他覺得拿到戒指最順利的一次。


    可當他按照柳家明所說,把手上那枚戒指的戒麵輕輕旋開,用那個做工極其精細的小鑰匙插進孔洞中輕輕一轉,石板應聲下落,可站在一旁的林德伯格的表情卻越來越奇怪。


    夾層裏麵沒有戒指,隻有一個羊皮卷,打開之後是一副莫名其妙的八卦圖,唯一的線索就是畫在羊皮角落裏的一個簡易地圖。


    “這是怎麽回事?那幾個中國人在騙我們嘛?”林德伯格有點火了


    田中由紀夫搖頭“我想他們沒有這個實力進出這種水下洞穴而不留痕跡,應該不是騙我們。”


    “那是什麽?這地圖是怎麽回事?”


    田中由紀夫借著燈光擺弄了半天,這才抬起頭看向林德伯格“我想會不會有另外一批人進來把這戒指取走了,然後把這地圖留下,告訴我們戒指放在哪裏?”


    林德伯格明顯不相信“見鬼!怎麽可能?!我們使用的裝備已經很先進了,別人怎麽可能進得來?”


    田中由紀夫苦笑了一下問道“你記不記得我們進來的時候,在大概三分之一的樣子吧,有一張浮在水裏的羊皮?”


    “記得。那跟這戒指有什麽關係?”林德伯格不解,他不明白為什麽田中由紀夫在這時候要提到羊皮


    田中由紀夫歎了口氣“這也許就是中國人的智慧吧,他們把羊皮縫起來,然後兜住氣,這樣就可以在水下長時間停留了。說實話,如果不是看見那張羊皮,我也想不到他們竟然可以這麽用。”


    林德伯格聽的一愣,田中由紀夫好歹是想到了,他卻連想都想不到。難道這種地方真的難不住那幾個中國人?


    田中由紀夫接著說道“應該不是柳他們搞的,否則不會留下這麽大一個線索給我們。我看還是先回去,沿著這個線索看能有什麽發現。”


    林德伯格無奈的點點頭,讓十名士兵在這裏仔仔細細的搜了一遍,確認再沒其他什麽發現了,這才揮手命令撤退。


    回到岸邊,田中由紀夫找來奉天地圖,仔仔細細的跟那簡略地圖上的位置做對比,當他終於發現這寥寥幾筆勾勒出的地圖竟然是福陵後山的時候,整個人都有點呆住了。他聲音有點顫抖的對林德伯格說道“我想我們可能有了一個更大的收獲。”


    看著林德伯格有些疑惑的眼神,田中由紀夫把福陵的來曆和曆史從頭到尾的講了一遍,他雖然對道門的知識懂得不是太多,但對中國曆史可以說是信手拈來,從努爾哈赤講到康乾盛世,又從鑒真東渡講到鄭和下西洋,總之就是一句話,這福陵裏麵是匯聚了幾乎半個大清朝的寶貝的。這先他們一步偷走戒指的人,沒準是幾百年的古人,他們偷走戒指獻給了自己的皇帝,然後又怕道門中人追究,所以留下了這麽個羊皮地圖,算是炫耀也算是個交代,意思很囂張:我們偷了你們的戒指,有種你們來我大清皇陵再偷回去!


    林德伯格一邊聽,一邊用德語向其他人轉述,躲在一邊喝酒取暖的德國士兵們都聽傻了,雖然日耳曼民族也有幾千年的曆史,可曆經奧匈帝國、法蘭克帝國、神聖羅馬帝國等等一長串的演變,這一段曆史幾乎已經變成了整個歐洲的演化史,再加上歐洲貴族之間相互的通婚聯姻造成的幾乎理不清的親戚關係,整個歐洲都像是一大家子人。他們斷然想不到這看似落後的中國,一個國家的曆史跨度已經可以和整個歐洲大陸曆史媲美了。


    同樣,這也激起了他們內心中掠奪的欲望。無論是自己發財還是去獻給領袖,這座傳說中的帝陵也許將是他們腳下最為輝煌的一塊墊腳石。


    士兵們的眼睛亮了,林德伯格的目光中同樣充滿了激動。他和士兵們不一樣,他是貴族出身,從來沒有為錢發過愁,他需要的是榮譽,可以媲美他貴族身份的榮譽,在家族徽章上刻上自己的名字,那是多麽無盡和輝煌的榮譽?而這可以給統帥帶來勝利的至寶就是他獲取榮譽的源泉和動力。


    深深的吸了幾口氣,林德伯格強行壓製住了內心的激動,他命令士兵們把東西收拾好,一絲一毫痕跡都不要留下,然後集體返回在鳳凰嶺設置的臨時基地。稀世珍寶往往意味著要冒更大的危險,林德伯格是個很實際的人,他非常清楚,帶不回去的寶貝是沒有任何價值的。


    回到營地,林德伯格翻出來他隨身攜帶的所有奉天周邊的地圖,他認為這是一個合格的軍事指揮官所必備的素質,而這一次也終於派上了用場。


    在放大鏡和手電的配合下,林德伯格和田中由紀夫一點點的在地圖上尋找著和那個簡單的手繪地圖相符的地方,不誇張地說,他們幾乎用眼睛走遍了整個福陵。


    在終於找到那個點位並反複確認了幾遍之後,雖然極力克製,可林德伯格的手指還是顫抖了。他用少有的嚴肅的語氣向田中由紀夫說了聲“謝謝”。田中由紀夫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笑著說道“恭喜你,林德伯格閣下。”


    經過簡單休整之後,第二天一早,德國教導隊再次出發,這次他們的目標是福陵。


    抵達當天,林德伯格強製命令休息,所有人員檢查武器彈藥和裝備。雖然之前各種激動和亢奮,但到了即將行動之際,德國士兵們還是表現出了他們的專業素養,所有人都沉默且認真的檢查著自己的裝備,把零散的子彈一顆顆的壓進彈匣,用配發的磨刀石一遍遍的打磨自己的匕首,安靜的吃飯,然後靜靜地躺在床上入睡。


    當清晨的陽光射入帳蓬的時候,田中由紀夫睜開了眼睛,他穿戴整齊之後走到外麵,兩列士兵早已經站在那裏,氣氛異常安靜,但每個人的眼睛都是亮的。田中由紀夫看的極其羨慕,這種眼神他隻在日本最精銳的關東軍的少數士兵的身上見過,那些都是百戰強兵。田中由紀夫在心裏深深的感慨,這樣的軍隊,一定會取得驚人的戰績,而有這樣的一支隊伍在眼前,福陵的寶藏唾手可得了。


    林德伯格同樣對自己手下這支隊伍感到滿意,他沒有下達多餘的指令,所有的一切都在昨天的準備會上說明白了。隨著他的大手一揮,德國教導隊的士兵們踏出了搜尋福陵寶藏的第一步。


    整支隊伍都在沉默中前進,穿過密林,翻過岩石,除了利刃劈開擋路的藤蔓和皮靴踩斷枯枝的聲音之外,再沒有其他聲音發出。再如此效率的行軍之下,田中由紀夫很順利的找到了地圖上標注的入口。林德伯格留下兩個人作為看守,其他人依次進入了山洞,開始了尋寶的征途。


    鑽過山洞,爬進盜洞,進入陪葬墓室,之前的一切都十分順利,雖然這陵墓大的有些驚人,雖然這墓道似乎總也總不到頭,但田中由紀夫已經有了莫名的信心,他堅信再有幾個小時,他們就可以背著裝滿稀世珍寶的背囊離開這裏了。


    果然,事情還往更加順利的道路上發展,在經過一個小岔路的時候,一個德國士兵無意間發現了一個小小的隔間,他們搜索了這個小小的房間,在裏麵找到了一枚戒指,一枚和描述中一模一樣的鑲嵌著白色玉髓的銀色戒指。田中由紀夫捧著這枚近乎全白的戒指幾乎要興奮的喊起來,就連一貫嚴肅的林德伯格的嘴角都露出了笑意。


    沒有任何理由,他們決定借著這個好兆頭繼續前進,一定要把這大墓最核心的寶貝一起帶回去!


    可就在他們雄心壯誌的繼續進發了幾個鍾頭之後,林德伯格和田中由紀夫都認識到了一個可怕的問題:他們似乎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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