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這兒,也不由得暗暗吃驚,雪龍山是滇地一個比較出名的地方,當地人習慣稱為雪龍山。說雪龍山,知道的可能不多,但說玉龍雪山,很多人估計都知道。


    它位於橫斷山脈少裏山南段,海拔五千五百多米,奇、秀、險、俊,山頂終年積雪,雲山霧罩,是非常著名的一處旅遊景點。除雪龍山外,周圍又有十三座雪峰,匯集與橫斷山脈,如同一條雪龍,長出了數個腦袋一樣,風水之上,稱之為‘地泄白龍’,地底龍氣,催生一片雪域,曆來便是風水大家眼中的寶地。


    這雪龍山,雖然已經被開發為旅遊景點,但由於地域遼闊,因此尚有很大一片區域,都隻能眼觀,不能近前。雪山環抱的深處,更是人跡罕至,若說裏麵有大墓,我是絕對相信的。


    早在民末時期,就已經有懂得觀風望水的盜墓賊頻頻進入,據說從裏麵倒出過一些東西,由於那地方海拔高,條件惡劣,因此也有一無所獲,铩羽而歸的,更有丟掉性命,一去不回的。


    近年來,雪龍山一帶旅遊開發,人流密集,加之懂得望氣發墓之術的人越來越少,因此盜墓倒鬥的,總算也將視線從雪龍山轉移開了。我心裏頭納悶兒,呂肅這說法當真奇怪,趙老頭怎麽會將信使送入雪龍山裏?


    先不說深圳和滇地相隔甚遠,況且玉龍深處,盡是千百年集聚的白雪,將信使送進去,又有何用意?


    不等我開口,豆腐率先問道:“你是咋知道趙老頭弄了一批信使進去?他弄信使到雪龍山裏去是想幹嘛?”呂肅嗬嗬一笑,說:“這件事情,趙二爺做的不是一般的隱秘,說實話,以我的能力,是查不出來的,告訴我這個消息的另有其人,至於他是如何得知的,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豆腐還在納悶兒是誰給的消息,我腦海裏已經閃過一個人影,說:“是那個和陳詞一模一樣的年輕人?”


    呂肅看著我,眼中掠過一抹讚賞,微微點頭,笑說:“陳兄弟你一向心思敏銳,猜的不錯。上一次我從你這兒離開,將地圖失竊的消息告訴他之後,這人也在幫著調查,他的能耐著實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連我都沒有察覺到的東西,卻被他翻出來了。”說到最後,呂肅的神色有些嚴峻起來。


    我也是暗自吃驚,道:“看來你和他已經是站在同一條線上了,你對那個人了解多少?”此時此刻,比起趙老頭為什麽弄一批信使到雪龍山裏,我反而更關心那啞巴的真實身份。


    他究竟叫什麽名字?


    他和我們陳家有什麽關係?


    他為什麽給扶桑人辦事?


    他忽然要找陳詞留下的地圖,又有什麽目的?


    這一切的一切,將啞巴包裹在了一團迷霧之中,如同一根不痛不癢的刺,紮著難受。


    我問完,呂肅緩緩搖頭,道:“他自稱吳水,但我可以確定這是個假名字。陳兄弟,跟你之間,我也不說那麽多假話了,在吳水找我的第二天,我動用了一些人脈去查他的資料,但卻什麽也沒查到。”


    對於呂肅此人的能耐,我已經是深有體會了,連他都沒能查到什麽線索,這個啞巴究竟是什麽來曆?我不由道:“他似乎一直留在扶桑,你有沒有從這方麵入手?”


    呂肅卻解釋,不管啞巴之前是在哪兒,隻要他來到了中國,衣食住行,都會留下很多線索,順著這些線索,順藤摸瓜,總能查到蛛絲馬跡。但呂肅在查探啞巴時,卻是一點兒線索也沒有,這個自稱吳水的啞巴,就像是憑空裏冒出來的一樣。


    豆腐聞言,說:“就這樣不明不白的人,你也敢跟他搭夥?”


    呂肅笑了笑,不甚在意,緩聲道:“我們這一行,不明不白的多的是,來路不重要,重要的是達成目的,前提是別被人給黑了。“


    啞巴的身份是一個謎,呂肅沒有探究的打算,他主要的注意力,集中在啞巴給他的信息上。根據這個信息,我們才發現,原來眾人之前的推斷,都完全錯了。趙二爺研究信使,根本不是為了從信使的身上查找出什麽,而是利用這幫打不死又凶悍無比的信使進行一個計劃。


    這個計劃是什麽?


    啞巴不知道,呂肅也不知道,因此呂素找到了趙二爺。


    這話問出,趙二爺呼吸都急促起來,呂肅微微一笑,說:“二爺,這些年你一直在搞什麽東西,你我心知肚明,現在忽然弄一幫信使,說其中沒有事兒,鬼都不信,我今天也是誠心誠意的過來,二爺你也是有頭有臉的,雖說現在落了難,但我相信,以你的能力,隻要多活動活動,損失一些財帛,也就息事寧人了。”


    趙二爺自然知道呂肅這話的意思,現如今,他上麵的靠山,礙於顧文敏父親那邊的阻力,不好出麵,而這一頭,又是證據確鑿的,要想擺平這事兒,把自己的兒子給弄出來,需得費不小的代價,這已經算最好的結果了。可呂肅話雖然沒有明說,趙二爺卻明白,如果加上呂肅的勢力,這種關頭,再來個火上加油,雪上加霜,那自己趙家在幾方聯合打壓之下,那就算是完蛋了。


    這姓呂的,說話不帶髒字,連句威脅的言語都沒有,一時卻把趙老頭逼到了懸崖邊上。


    趙老頭點上煙杆,狠狠吸著裏麵帶著罌粟的特殊煙葉,目光直直的和呂肅對視,呂肅微笑著,足足十來分鍾,趙老頭那鍋老煙才到底,他放下煙杆,在煙霧繚繞的房間中,啞聲說道:“呂肅,我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何必苦苦相逼。”


    呂肅麵上依舊是溫和的笑意,目光中含著尊敬,仿佛在注視自己的父親,柔聲道:“老爺子,您聲名赫赫,我對您十分敬重,不敢說苦苦相逼的話。隻是,一來,那份帛書事關陳兄弟的身家性命,我與陳兄弟二人既是出生入死的朋友,就該幫一把;二來,這帛書上的內容,與我自身的目的也有一些牽連,我並非刻意來為難與您,說到底,咱們這圈子本就小,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我又是個晚輩,如果不是事出無奈,今日是絕對不會來打擾你的。”


    趙老頭冷笑了一聲,說:“話說的可真漂亮,我是送了一批信使進入雪龍山,但和那份帛書可是一點關係沒有,我說過它被人盜走了,你要是不信,我也沒辦法。”說完,他閉上眼睛,躺在了椅子上,一向精光熠熠的眸子,疲憊的闔在了一起。


    呂肅帶著笑意的臉,終於閃過了一絲不耐煩,他調整了一下坐姿,傾身上前,道:“老爺子,您在好好想想,既然帛書是被人偷了,總該有嫌疑人吧?有哪些人知道你手裏有這份兒東西?”


    趙老頭睜開眼,報了一串名字,其中就有我和豆腐,剩下的,大多是二十多年前跟隨他去巨耳王墓那批人,這時都步入老年行列,大多退休在家,隻有他們的一些子輩,還在趙老頭手底下做事。


    呂肅將這些人挨個兒在腦海中過了一遍,轉身回去調查此事,由於人數眾多,要一個個摸清這些嫌疑人的根底,著實不容易,花費了很多時間。當事情告一段落時,兩個最大的嫌疑人被過濾了出來。


    他們一個,綽號叫‘黑狼’,一個綽號叫‘哨子’,年輕時,一個心狠手辣,殺人如麻,一個機靈敏捷,詭計百出,跟著趙老頭走天下。混到如今雖然年老,但也都是身價不菲,隻不過畢竟來路不正,又或者年老心虛,因此平日裏很是低調。之前那一夥人,要麽後來出了事兒早死,要麽已經轉投其它人,要麽都已經走的很遠,金盆洗手。


    唯有這兩人,一直留在深圳,跟趙老頭保持著密切的聯係,而且還有人手跟在趙老頭身邊,是最大的兩個嫌疑人。於是,呂肅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將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了這二人身上。


    但就在這時,他卻忽然接到啞巴的消息,說趙老頭的兒子已經被弄出去了,而趙老頭,則關閉了所有的灰色產業,隻留下一些漂白的經營還在繼續。


    呂肅立刻覺得不對勁,這段時間將精力都放在了黑狼和哨子身上,沒想到趙老頭竟然這麽快就將事情給解決了,而自己的眼線也沒有通知,看樣子也是被買通了。


    啞巴接著道:“他們去了雪龍山,失蹤了。”


    呂肅在電話另一頭深深吸了口氣,隨後笑了笑,說:“調虎離山計,趙二爺這一招玩的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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