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麵的截止日期正巧是他和薑諾一起來滬上的那一天,那天薑諾喝完酒後罕見地有醉意,跟他說了很多話。他現在知道了,薑諾沒醉。姐姐酒量那麽好,怎麽可能醉呢,隻是去年的那天晚上薑善往自己血管裏紮了一管空氣,右手袖子空蕩蕩的,就用左手在被單上寫,別救我。然後薑善還是被推進了手術室,醫生問他的親生父母需不需要搶救,他的父母都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做這個決定,看向蹲在牆角的薑諾。多少個日夜他們做父母的都想放棄了,是薑諾弄到錢再撐幾天,薑善清醒的時候也說過,他要是沒能戰勝病魔,最對不起的人是薑諾。薑諾說尊重薑善的意願,不救了,他們做父母的才敢簽字。宴若愚都不敢把自己放在薑諾的位置上,越想眼眶越紅,結束第一次谘詢的薑諾推門進入包廂,眼眶也紅得明晃晃,顯然是狠狠哭過。“怎麽這麽快。”宴若愚揉了揉鼻子,坐正坐好,看了看時間,才發現薑諾和谘詢師已經談了快兩個小時,“聊得怎麽樣?你覺得這個谘詢師水平還行嗎?不行的話咱們就換,這裏是滬上,拔尖的谘詢師多得是,總能找到那個能解開你心結的。”宴若愚雖然殷勤地跟推銷員似的,心裏其實已經有數了,不是誰都能跟薑諾一聊聊兩個小時從他嘴裏套出話的,那個谘詢師肯定有兩把刷子,薑諾給他的反饋也很正麵。“她很厲害。”薑諾肯定道,“我看電視上演得心理谘詢師都特別溫柔,像個樹洞或者垃圾桶一樣聽來訪者傾訴,但她不一樣,她——”薑諾不知道怎麽形容,頓了頓,說,“她很有力量。”“那就她了!”宴若愚可高興了,眼睛亮晶晶的,問,“明天約在哪兒見麵?她的工作室嗎?”那位谘詢師和宴若愚簡短說明過,絕大多數谘詢師都會跟來訪者建立長期的關係,一到兩個星期才見一次麵。但她不一樣,她傾向於和來訪者每天都多建立一些聯係,拉短戰線循序漸進,在一到兩個星期內撫平來訪者的創傷。這一點谘詢師也跟薑諾解釋了,但薑諾表示他得先跟宴若愚商量商量,畢竟他是被宴若愚先斬後奏“騙”過來的,從小到大也從沒做過任何谘詢。“怎麽能說騙呢,我這不是怕跟你實話實說了你不答應,覺得我瞎操心,把你當心理疾病患者啥的。”宴若愚一動不動伸出四根手指頭發誓:“我發4我沒這種念頭,我就是覺得專業的事情還是讓專業的人來解決比較好,我不懂心理學,強行給你解心結的話大概率弄巧成拙,把心結整成石頭疙瘩了,那多得不償失啊,還不如讓懂的人來幫你疏通。”宴若愚還是有那麽一點點心虛,邊說邊摳手指,吐吐舌頭賣賣萌,看得薑諾都不好意思說他自作主張。而且這個谘詢師的水平確實高超,薑諾雖然哭過了,但現在整個人的狀態肉眼可見的輕鬆了不少,宴若愚當然希望薑諾能繼續做谘詢。但薑諾搖搖頭,說:“我沒和她約明天的時間。”宴若愚眉頭一皺:“為什麽啊?你不是覺得效果很好她很有力量嗎,為什麽不繼續?”“因為我問了價格,她的谘詢費是兩千塊錢一小時。”薑諾的決心還挺堅定,“太貴了,我拒絕。”宴若愚還以為什麽呢,眉頭鬆開了:“一分價錢一分貨,兩千就兩千,我來付。”“可是我覺得——”“沒有可是,”宴若愚打斷他的話,不容置疑道,“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第55章 薑諾:“……”“憑什麽你來付?”薑諾都有點繃不住表情了,應該嚴肅的,但實在沒忍住笑。“兩千啊,兩千!”他伸出兩根手指頭在宴若愚眼前晃,“我要是回鄉下老家省吃儉用地活,三五個月的夥食費都不需要兩千,我跟她聊一小時,一小時就兩千,今天花了四千!”“那咋了,”宴若愚還是一臉理所應當,“我都提前給她兩萬了。”薑諾:“……”薑諾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我接下來要是不繼續做谘詢,那錢能退嗎?我——”他扶額,被宴若愚的操作秀到了:“我都不覺得自己值兩萬,你兩萬塊錢說給就給。”“怎麽就不值了?”宴若愚理直氣壯,跟薑諾好好算這筆賬。“咱們換個思路,你心疼錢對吧,那好,你接下來不做谘詢了,繼續渾渾噩噩地求淘汰,一個星期後如願以償被淘汰了,你就舒坦了,開心了。”“但是我不開心啊?!”宴若愚猛拍一下大腿,發動偷梁換柱技巧,一臉追悔莫及,“姐姐,咱們倆現在是合作關係,你沒激情沒狀態,勢必會影響到我的激情和狀態,你要是繼續跟宋舟爭當誰是喪神,我能有好的idea嗎?能寫出好歌詞嗎?能好好在舞台上表現嗎?”“不能!如果不能,那我肯定就不開心!”宴若愚自問自答,再問,“我給出息買條野生黃魚當零嘴都不止兩萬,我的開心難道不值兩萬嗎?”薑諾的嘴唇抖了抖,想反駁,又無從反駁。邏輯鬼才宴若愚繼續以理服人:“咱們再換個思路,你覺得自己不值兩萬塊,是因為這個數額對現在的你來說挺大的,你不舍得給自己花,對吧?”薑諾明知宴若愚是在給自己挖坑,還是無言以對地點了點頭。“那你就去掙啊,剛才可是你自己說的,你省吃儉用地活,三五個月夥食費都用不了兩千,兩萬塊你怎麽可能攢不下來,等你哪天覺得兩萬塊錢不是個大數額了,你再把這筆錢還給我不就成了。”薑諾還是想再掙紮一下:“可是——”“怎麽還有可是!”宴若愚大腿都要拍紅了,捂住胸口痛心疾首問薑諾,“姐姐你不心疼自己,你也心疼心疼我啊,你怎麽這麽小氣,兩萬塊錢都不舍得給我花嗎?”“舍得,舍得,我明天繼續谘詢,繼續。”薑諾大氣不敢出一聲,徹底被宴若愚洗腦了。“這就對了嘛,”宴若愚舒坦了,開心了,掏出手機幫他預約時間,到1vs1錄製那天之前的每晚六點到八點,薑諾都要去跟那個谘詢師聊天,算上今天,整好一個星期。也就是今天的六點到八點,《makeitreal》第一集 海選在某網絡平台首播,播放量當晚破百萬,一些選手的cut和名字衝進熱搜榜下遊。 但讓誰都沒想到的是,第一集 討論度最高的不是宴若愚也不是林淮,而是名不見經傳的伊斯特。 伊斯特自己也很懵逼,圓圓的眼睛裏又有了大大的困惑,不明白廣大網友的關注點為何如此清奇,不去看俊男美女,全來問候他什麽時候穿洛麗塔。“他們就不怕辣眼睛嗎?”伊斯特在麻將群裏發問,言下之意是慫了,玩不起了。群裏先是安靜了五分鍾,五分鍾後,林淮將他這句話截圖發到微博,並附贈了一張伊斯特加濾鏡和化妝效果的美圖送給網友們細品,下方評論點讚第一名@了伊斯特,期待道:“有內味了。”伊斯特:“……”伊斯特最終還是妥協了,答應林淮,隻要他能在一天之內買到lo裙,他就穿。林淮尋思這有什麽難的,大夥住的酒店旁邊就是一個商圈,裏麵正好有家洛麗塔實體店。林淮專業搞事,第二天一早戴上最亮眼的小黃帽,搭配swag到爆斜挎書包,絲毫不care前台小姐姐投來的好奇眼光,耳機裏《上學威龍》循環播放,一個大男人大搖大擺前往洛麗塔實體店不覺得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