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沒事……”湯燕關終於直起身,還是沒能止住笑,“我剛才頭笑掉了,我撿一下。”“這可能是我聽到的最有靈性的喜劇說唱了。”梁真忍俊不禁,起哄了一句,“林淮人呢?快進來挨打!”林淮正在後台戴耳返準備上場呢,沒聽見梁真說話,但突然想打哈欠,臉往手肘內一埋,那動作還挺“skr”的。然後他揉了揉鼻子,深吸一口氣感受順暢的呼吸,臉微微一側,發現宋舟視野往別處一晃,嘴上還勾著笑。林淮也笑,沒借此跟他貧嘴,而是繞到他身後,幫他戴怎麽都固定不好的耳返。他不是有意的,但手指確實就這麽觸碰到了掩蓋耳尖的柔軟發絲,以及在燈光下溫潤透明的耳垂。也隻有靠得這麽近,他才發現宋舟耳垂上的**,耳骨也有穿孔的痕跡,且不止一個,愈合處微微凹進去,像美玉上的裂痕。林淮挑眉,呼之欲出想問問宋舟,為什麽要在那麽痛的地方打動,又什麽耳飾都不佩戴。他靠得很近,落在宋舟肩上的呼吸越來越厚,使得宋舟受不住地往旁邊一躲,拿起麥克風就往灑滿光的舞台上走去。林淮緊隨其後,遊刃有餘地好似什麽都沒發生,上台後跟場下觀眾和導師們介紹道:“我們帶來的歌是《荒原狼和大金毛》。”每個導師手裏都有小型提詞器,每組選手的每首歌都收入在其中,一旦出現忘詞freestyle,導師們就會及時發現。louis迅速翻看《荒原狼和大金毛》的歌詞,有些意外地在他們倆唱之前問:“這是一首情歌嗎?”“對。”林淮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宋舟,再看回導師席,說,“狼和狗都是隱喻,象征兩種不同類型的男友。”“我想象不出來宋舟唱情歌,”louis“嘖”了一聲,笑著,意味深長道:“這真是你們倆寫得嗎,沒找槍手?還是說你威逼利誘小舟?”“怎麽能說是威逼利誘呢,”林淮一本正經,“我學馬克思主義的,威逼利誘這種事情怎麽能幹得出來呢,我當然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成功睡服他。”“噗——”梁真正在喝礦泉水呢,嚇得一口水全噴了出來,沒咳嗽舒暢就求生欲特別強地跟導演打招呼,讓他務必把這段剪掉,然後誠惶誠恐道:“兒子啊,事可以亂做,話不能亂說,來,跟爹爹念,那個字念‘說’。”第62章 無傷大雅的口誤插曲過後,林淮跟打碟的美女姐姐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可以放伴奏。和別組激烈昂揚的伴奏不同,按下播放鍵後,音效設備裏最先響起的不是鼓點,而是溫和的古典吉他和弦,湯燕關眼前一亮,提詞器都不拿了,下巴抵在交叉的雙手上專心致誌聽他們兩個開嗓,louis則把提詞器的頁麵劃到最頂端看看這首歌伴奏的製作人的名字,果不其然是爵士樂圈內的一位大牛。“喂,”林淮特能給自己加戲,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禮盒,激動道,“小舟,你看看我這份禮物怎麽樣?”宋舟應該是想翻白眼,奈何鏡頭都在拍,就按之前彩排過的演,見怪不怪道:“你又睇上佐邊個女仔啊?唔係又要開始舔狗啊嘛?(你又喜歡上哪個姑娘了?又要開始當舔狗?)”“我是暖男金毛,又不是舔狗。”林淮依舊說普通話,理直氣壯,“再說了,要不是真心喜歡,誰願意當舔狗。”宋舟麵無表情:“哦。”“哦?!這麽多年兄弟了,你就給我一個‘哦’?!”林淮表情豐富,從宋舟左側繞到他身側,嘰嘰喳喳不像金毛像小麻雀,又掏出一份信,“那你看看我這份情書寫得怎麽樣,你要是那姑娘,會不會答應。”“我沒興趣。”宋舟有些不耐煩了,擺擺手正準備走,林淮抓住他的手腕,硬生生將人重新拽回到眼前。林淮戳了一下宋舟的鼻子,教育道:“你這麽跟我說話,我都要心淡了,怪不得你母胎solo,我要是個女的,肯定不願意找你當男朋友。”“咁唔通人哋就會搵你做男朋友?(那她就願意找你當男朋友?)”激將法果然有用,宋舟奪過林淮的情書,看了眼,勾著嘴角笑了一下,還回去後將他往台前推,“咁你米讀畀大家聽下,睇下人哋願唔願意同你走!(那你給大家都念念,看她願不願意跟你走。)”吉他聲隱去,架子鼓的輕柔鼓聲終於加入伴奏,林淮在爵士樂采樣伴奏帶動的唯美氣氛中唱起了他的情書。相傳jazz和rap是由一群出身中產的非裔融合的,他們沒有經曆過疾苦的街頭生活,所以更熱衷於表達溫和與知性,也就是通俗講的loveandpeace。他們像風月詩人,遠離主流的說唱主題,不談社會理想與政治,更關注自己的小資世界——這種抽離在現今世界也算得上難得可貴,世界太大,不如找個精神烏托邦,裏麵有林淮扮作大金毛,宋舟投射荒原狼,也不失為一種慰藉。唱完自己的verse後,林淮和宋舟合唱了一段自說自話的hook,大意是“我是大金毛,天天暖你床。我是荒原狼,隨時都會跑”,唱著唱著林淮覺得不對勁,問宋舟為什麽要跑,宋舟順著編排接上自己的那段verse,談荒原狼這種類型的男人在親密關係中會如何同伴侶相處。如果說大金毛是涉世未深的小奶狗小狼狗,那麽荒原狼更像是成熟老男人,愛的時候允與允求,竭盡全力,不愛了就當斷則斷,絕不藕斷絲連。兩人的表演以對話開始,以對話結束,林淮雙手插至胸前,若有所思道:“那你就是不負責任的渣男咯?”“如若緣分已盡,與其糾纏不休,不如留給彼此美好回憶。”宋舟文鄒鄒的,“若果我係俄耳甫斯,我也會回頭。”林淮搖頭晃腦,一聽宋舟引經據典就腦殼疼:“那你活該找不到老婆。”伴奏隨著他的話音一同落下,但林淮突然脫離了彩排時的動作,勾過宋舟的肩將人罩住,挪開手裏的麥直接在他耳邊喊:“隻能一輩子跟我做朋友!”林淮一嗓子吼完,全場爆笑,伊斯特止不住地跺腳,這輩子的少女心都被榨幹了,“啊啊啊啊”得亂叫:“做什麽朋友啊,你們倆紅塵做伴瀟瀟灑灑得了!”樓下的起哄樓上導師們肯定都能聽見,louis差點沒克製住,說話時的氣息依舊因激動而不平穩:“這讓我怎麽選啊,小孩子才做選擇,來,姐姐我全都要。”王墨鏡也在微笑,用粵語和宋舟交流:“怎麽想到在中文說唱裏用希臘神話的梗?”“因為佢係文化人!”林淮用半熟不生的粵語搶話,成功吸引了王墨鏡的注意。隻見王墨鏡扶了扶眼鏡,目光落在hook的歌詞上,故意操著一口粵語普通話問林淮:“林仔啊,你知唔知這個‘心淡’是乜嘢意思啊?”林淮蘭州來的,如假包換西北人,對粵語的了解僅限於和宋舟同居這幾天的耳濡目染,還處於燙嘴階段,想秀一手說“梗係知啊”,嘴唇撅著抖了兩下,還是敗下陣來,用普通話回答。“當然知道啊,”林淮說,“宋舟跟我解釋過,如果我喜歡一個人很久,那個人卻突然喜歡上另一個人,那麽我就可以說我心涼了,心淡了。”“你懂的嘛,”王墨鏡推了推墨鏡,給林淮挖坑,“那人家宋舟不樂意看你情書而已,你怎麽就心淡了。”“額——”林淮看向宋舟,宋舟一臉“早告訴你別亂用誰叫你不聽”,再看導師席的向梁真,一臉慈父笑,嘴角都要翹到耳朵根上去了。“嗯,挺好的……年輕真好。”梁真實在是忍俊不禁,別說句子,就是吐出個字都要笑一陣,也說不出這麽愛笑的原因,就是特別樂嗬,歡樂中還有那麽一絲羞澀。湯燕關反而是全場最冷靜,評價道:“兩位的突破都非常大,別人選情歌這個題材,我們可能會覺得挺意料之中的,但你們兩個湊到一塊兒,沒有碰撞出特別激烈的火花,反而溫和不尖銳地唱了首情歌,我覺得這個趨勢特別好,愛已經有了,和平也就不遠了。”王墨鏡說:“我們也覺得這首歌特別驚喜……特別難選,淘汰誰我和louis都不舍。”但再難選,還是要選出一個獲勝者的。王墨鏡和louis還需要再商量商量,湯燕關就先把票投給了林淮,因為他覺得林淮的可塑性非常強,什麽類型和主題到他手裏了都能遠高於平均水平。“那我們選宋舟。”louis道,“每位選手都有獨屬於自己的優勢,單獨從這首歌來看的話,在自身特點上來看,宋舟要比林淮放棄的多,所以在兩人表現力不相上下的情況下,我們傾向於把這張票投給宋舟。”“哇,有沒有搞錯,又把皮球踢給我。”louis點評完後,梁真接話。沒辦法,誰讓他坐在最中間呢,每次遇到水平不相上下的組合,louis總和湯燕關投不同的票,把最後選擇權留給梁真,好人壞人全給他當。如果是別的選手,梁真能拍著胸膛說自己客觀公正,但麵對林淮和宋舟,他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選。選林淮吧,難免落了“保送”口實,可要是選宋舟,他又狠不下這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