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他們對發生了什麽所知甚少,肯定比林哲少,所以隻能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宴若愚說:“不會鬧這麽大吧,他們反正睡一個房間,不管有什麽仇什麽怨……也不會隔夜吧。”林哲想了想,覺得也並不道理。男人的友誼不來虛的,宋舟他不知道,林淮這直爽脾氣,肯定床頭吵架床尾和。“那你們幫忙聯係一下,記得讓他們早點回來。”林哲抬手看了看表,估摸著今天能把16組的表演全部錄完,晚點還能順便把導師複活名額的步驟結束掉。“王招娣來了嗎?”他問同樣坐在等候區的vee,vee握著手機,滿臉焦愁,說自己已經打了很多個電話,王招娣全都不接。“……vee和王招娣又怎麽了?”薑諾問消息永遠比別人快一手的宴若愚,不是很能理解,畢竟他前兩天路過錄音室時還看著他們倆有說有笑,和諧相處宛若父女檔。“我i說,王招娣昨天彩排前直接摔麥走人,可能單方麵棄賽了。”薑諾緩慢眨了一下眼,有些茫然:“發生了什麽?”宴若愚跟王招娣又不熟,事不關己地聳聳肩,對王招娣這個人不感興趣也從未上過心。白瑪和另一位少數民族選手正坐在他們右側,林哲轉悠了一圈後又回到他們麵前,招呼白瑪等會兒上場,且和宴若愚也商量好,如果白瑪下場後王招娣還沒趕過來,他們就接著上。薑諾欲言又止地望了眼坐在對麵不停發訊息的vee,還多嘴地問了句:“她今天真的不來了嗎?”林哲意味深長地看了薑諾一眼,沒有回答。等他走開了,宴若愚才跟薑諾說全部的小道消息:“vee參加完海選後,林哲i在中間牽線,讓他和一個音樂節讚助商簽約了五年製的演出合約。”薑諾看向他,宴若愚稍稍停頓,繼續道:“王招娣不管來不來,湯燕關和王墨鏡那兩票肯定是給vee的。”“……嗯。”薑諾聽到了,視線重新向前,臉上看不出情緒的變化,平靜得宴若愚心裏頭挺不是滋味,絞盡腦汁哄他一笑:“不來好啊,我估計王招娣就是為這事兒摔麥的。我要是她這暴脾氣,提前知道自己隊友是個保送選手,我肯定也不來,讓他獨自美麗去吧……憑什麽要我當綠葉,我不陪他玩——”宴若愚那個“玩”字說得老長,視線全在喘著氣過來的王招娣身上。他們和vee麵對麵而坐,vee注意到薑諾原本心不在焉的一雙眼突然有了神采,不由順著他的目光扭頭,見王招娣趕過來了,比所有人都激動地迎上去。“你有空給我奪命連環唱call,怎麽沒功夫開你那輛破出租車來接我!”王招娣還穿著職場裝,略帶坡跟的鞋子並不適合奔跑,所以才會這麽氣喘籲籲。vee喜悅到有點憨然,雙手無處安放:“我還以為你生我氣,不來了。”“是啊,我當然還生你氣,你昨天說得那叫人話嗎?”王招娣笑,吐字像打機關槍,卻沒半點不高興的樣子。“你報銷我打車費吧?我本來想坐二號線過來再轉公交,打車實在太貴了……你報銷我就不生氣了。”王招娣坐下,接過vee遞上來的礦泉水,邊喝邊念叨自己心路曆程上的轉變,“我上級揪著我加班讓我快點出報表,我算得頭都要炸了,哪裏還顧得上這個比賽,節目組又不給我錢,你昨天又……你平日裏要是都這麽跟你女兒講話,你現在活該這樣,我是你女兒我也不回家。”“對不起啊。”vee跟王招娣道歉,這三個字從他這個年紀的人嘴裏說出來,太不容易了。“誒,算了算了,我這不來了嘛……”王招娣不再像剛來時那麽喘,聲音也慢慢減弱,最後僵僵地扭頭,眨眼,看向坐在對麵的薑諾,舔了舔嘴唇,尷尬地沒再講下去。薑諾沒她那麽拘束,友好地抱以一微笑。王招娣剛趕過來,白瑪和另一位來自新疆的rapper剛上台,這意味著她還有十分鍾左右的時間準備上台,化妝組的一位女老師趕忙拿著工具跑過來,要給王招娣化個妝。“別別別——”王招娣抗拒,後背往座椅上一貼做出防禦的手勢,哭笑不得地勸退化妝師:“我又不是來相親,我唱完就走。”“但鏡頭是很吃妝的,我就是把你化成大花貓,拍出來也是素顏,”化妝師一看王招娣那全然野生的眉毛就知道她平日裏肯定不化妝,又看看薑諾,把他當反麵例子,問王招娣,“他真人好看吧,輪廓五官也都上鏡,但你看他在第一集 裏的鏡頭,多寡淡啊,一點精氣神都沒有,蒼白得跟張白紙似的。” 化妝師說得雖然沒錯,但宴若愚聽不得任何人在自己麵前說薑諾的缺點,眉頭都皺起來了,薑諾卻搭腔,語氣鑽人心的溫和:“你化妝了肯定很好看。”王招娣挑了挑眉,大大咧咧地嗆薑諾:“我不化妝也好看。”“嗯,”薑諾不生氣,微笑著說,“都好看。”王招娣眨眨眼,閃躲不看誇讚自己的薑諾,突然就安靜了。化妝師乘機給王招娣上底妝,眉毛來不及修了,就順著野生眉的走向填充出眉尾。她身上的職場裝來不及換,也沒衣服可以換,化妝師就給她用了最不會出錯的大地色係做眼影,再塗上口紅……整個過程化妝師都站在坐著的王招娣身前,使得她的視野受限,可一旦化妝師挪步到旁側,她也會跟著挪開目光,像是在有意無意避著薑諾。但薑諾毫不避諱一直注視著她,三五分鍾後,大功告成的化妝師徹底站到旁邊,王招娣的眼神再怎麽躲閃,也和薑諾的觸碰到一塊兒。“好看!”說這話的是vee,欣喜得像第一次見到精心打扮的女兒,薑諾也高興,露齒微笑,也說好看,沒注意到一直忽視的餘光裏,宴若愚全程眼巴巴地看著他,像是在委屈薑諾為什麽不看看他,也有種幡然醒悟的驚訝,原來薑諾不止會對他一個人偶爾輕鬆地笑。第64章 場上,白瑪和新疆籍選手陳寧安合作了一首藏族勞動號子改編的歌。陳寧安原名阿曼,今年二十五歲,是北京一所音樂學院的研究生。在參加《makeitreal》之前,他已經在央視某民歌比賽上獲得冠軍,用行內話來說,他已經是國家隊的人了,這個綜藝節目上的輸贏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影響。陳寧安身份證上雖寫著維吾爾族,但父輩很早就舉家搬至北京生活。所以他打一出生就在漢化的環境裏,從小到大的朋友也都是漢人居多,一口京片說得比不少本地人都順暢,有些習生活習慣更是比漢人都漢人。但這並不妨礙每換到一個新環境,總會有人盯著他略淺的眸色和自然卷的頭發,再好奇地問:“你會跳舞嗎?你會扭脖子嗎?”這樣的刻板印象陳寧安早就習以為常,但白瑪第一次出青海省離家這麽遠,高原外的世界對他來說曾經有多麽新奇向往,他現在就有多麽歸心似箭,視滬上是他鄉。“怎麽換歌了?”梁真在兩人表演後問,沒再看提詞器,而是掏出手機,翻出幾天前在彩排現場拍攝的視頻給王墨鏡看。“原定要唱的《岡仁波齊》也i監製的i應該準備蠻久了,鼓都搬上來了。”梁真狠戳戳指著彩排時白瑪身後的樂隊,從吉他手到架子鼓一應俱全,羨慕地感慨,“那可是貨真價實的架子鼓。”湯燕關沒有全閉麥的的演出經驗,不能理解梁真為什麽這麽強調鼓手的存在,但王墨鏡上過音樂節也跑過livehouse,當然知道鼓有多貴,一場有鼓手現場表演的說唱演出又有多珍貴。——沒錯,如果不是因為架子鼓太貴了,對底層黑人來說完全是負擔不起的奢侈品,黑人兄弟們就不會苦中作樂,進而另辟蹊徑用電腦軟硬件製作伴奏裏的鼓點,創造出了hiphop。“我最早在livehouse裏演出,那時候場上有個dj就算大製作了。現在說唱慢慢走起來有音樂節了,也是上午場放伴奏,下午場慢慢加吉他和貝斯手,架子鼓隻有壓軸的那幾位大牌rapper才有預算聘用。再說回節目,我在這個位置上坐了四季,第一次i同意在決賽前給選手用樂器裏最燒錢的鼓。”王墨鏡看向身後空空如也的白瑪,無奈一笑,很是惋惜。“你別內疚,我們就是覺得這麽好的陣容不用,可惜了。”梁真看出白瑪眼神中的閃爍,玩笑道,“我們i都是老朋友,知道他有多摳門,別說你們這些選手了,明天導師公演他都隻給我們放伴奏。”梁真更多的是惆悵,還是很想問問白瑪:“可以跟我們說說嗎,為什麽把《岡仁波齊》換成勞動號子歌?”在《makeitreal》開播前,梁真和林哲除了一起去海選現場,還沒日沒夜地聽別人給節目組郵箱發的歌,不希望任何一顆遺珠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