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舟半邊身子都被震麻了,嫌棄地把林淮推開,宴若愚剛好開過一個拐彎,林淮就借著慣性,“哎呦”一聲倒宋舟身上。宋舟:“……”“起來啊,麻甩佬。”宋舟放棄了,嘴皮子上督促林淮別動手動腳,但林淮臉皮厚,高興道:“你又誇我帥,像梁朝偉啊。”“……”宋舟沒脾氣了,問:“誰跟你這麽翻譯的。”林淮說:“開車的那位啊。”“我瞎說的。”宴若愚為了維持表麵的正常,接話道,“所以到底什麽意思?”麻甩佬不算褒義詞,就算能解釋,宋舟這種人也說不口的,薑諾就幫他,講大白粗話:“你別老在小舟麵前耍流氓。”“啊?這就算耍流氓了?我都還沒吃到你豆腐,你就受不了了?”林淮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在紅燈前突然對宋舟上下其手撓他胳肢窩,讓他見識一下真的流氓該怎麽耍。但他萬萬沒想到宋舟並不怕這種癢,被冒犯到的宋舟捕捉到林淮眼中閃過的慌張,猜到他自己肯定怕癢,也不管什麽形象了,報複性地去掏林淮的胳肢窩。林淮瞬間淪陷,毫無反抗之力,伊斯特一看還有這種好事,搓手手加入了進來,撓得林淮笑到岔氣,話都說不出來。白瑪不愧是有信仰的,不作惡,隻是默默跟伊斯特換了個位置而已,方便他折騰林淮。“夠了,別玩了。”宴若愚叫停,宋舟抬頭看了眼紅燈,沒把宴若愚的話放在心上,惡氣還沒出夠地跟伊斯特說:“還有時間。”伊斯特有宋舟撐腰,氣勢都不一樣了,敢跟宴若愚說:“你別管我們。”“我不管交警就要來管了!”宴若愚敲了兩下玻璃提醒後座的幾位,但來不及了,注意到越野車突然震動的交警已經騎著摩托車停在車邊上,並同後座糾纏的三位用目光進行靈魂上的碰撞。還以為有人光天化日車震的交警:“……”默默鬆開不知道是誰的衣服,再安安靜靜坐好的三位年輕人:“……”“……下次別這樣了,影響不好。”交警口頭提醒了兩句,騎著摩托車離開了。紅燈變綠,宴若愚隨著車流前進。後座陷入久違的安靜,所有人抬頭挺胸規規矩矩坐好,一直能從後視鏡裏看到他們四個的薑諾終於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然後林淮和伊斯特也泄氣了,跟著笑,宋舟又好氣又好笑,不相信自己能幹出這種事,白瑪則憋笑到臉紅。而宴若愚看到薑諾笑了,嘴角也不由自主跟著上揚,借著看右側後視鏡的機會望向薑諾,薑諾放在身側的雙手緊攥,但沒挪避目光,好像湯勺從未落進茶杯。或者說,他深信湯勺和茶杯不匹配,本來就不應該落進。宴若愚會意了,收回視線,深吸一口氣緩解些許酸脹的鼻頭,駛至目的地後沒再多此一舉地特意給薑諾解安全帶,也裝拿出一副什麽都沒發生的模樣,下車後第一個推開livehouse狹窄的後門,由他帶頭,一個接一個步入20進15強的錄製。第71章 從海選開始到現在,《makeitreal》已經錄製了近半個月。滬上也進入了悶熱的七月,livehouse裏空調打得很足,那些早來的選手坐久了,都紛紛往身上套薄外套。宴若愚今天也隻穿了件短袖,但剛進入舞台下的選手區,還沒覺得有多冷。和昨天相比,選手區的椅子少了近大半,椅子和椅子之間的空隙也拉開一米左右,導致已經入座的選手都沒跟隔壁交流,而是百無聊賴地刷手機,隻有林淮另辟蹊徑地抓起椅背,拖了兩步剛好放在宋舟旁邊。林淮坐好跟宋舟一起看演出的準備了,伊斯特偏要**來,搬椅子坐他邊上擠成三人行。其他芬蘭式坐座位的選手們見椅子原來是可以搬動的,慢慢行動起來跟認識的人湊對,宴若愚見白瑪也被伊斯特招呼著坐一起,小心翼翼又故作隨意的,把自己的椅子搬到薑諾旁邊。薑諾沒抬頭,但從宴若愚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那並不明顯的喉結動了動,又動了動,是連咽了好幾口唾沫。然後是手,還是和車上那樣緊張地攥著,兩根食指相勾放在腿上,暴露了他麵色上的鎮定是強裝的。這些小動作讓宴若愚心生出僥幸,想像以前那樣叫他姐姐,隨意地靠他肩膀上,一切危機感的來源正巧在這時候出現——差點遲到的王招娣也拉來椅子,坐到薑諾的另一邊。“下午好啊。”王招娣跟薑諾打招呼,身上不再是和昨天差不多的職業裝,還化了淡妝。“我剛來的時候,遇到昨天那個化妝師了。她又把我拉住,帶我去換服裝,然後……”王招娣用上了肢體語言,生動展現化妝師如何在自己臉上戳戳戳。“嗯,”薑諾看著她,問,“你今天還要上班?”“對啊,我剛換到這個公司沒幾個月,當初就是衝著加班福利跳槽的。星期六天隻要在公司打卡,不管手頭有沒有工作,都是三倍工資。不過我昨天確實忙,通過你好友申請的時候,我剛回出租房。”她想起來什麽,問薑諾,“你昨天幹什麽去了,聊著聊著人就沒了。”宴若愚躺在椅背上,既能看見王招娣的後腦勺也能看見薑諾的側臉。薑諾抿了抿唇,謊扯得不夠遊刃有餘:“我昨天睡得早。”王招娣看著他,露出個嘴角向下壓的微笑,換了個話題:“你今天紮頭發了。”薑諾下意識伸手摸腦後的那個鬆鬆垮垮的小球兒,想起來那還是宴若愚幫他紮的。鏡子裏比自己高半個頭的少年站在身後,沒拿梳子,就用雙手將頭發順成一縷,輕緩得全程沒弄疼他。現在那個少年就在他身邊,而他卻盡可能得麵對王招娣,不去想也不看身後的他。王招娣也心照不宣地忽略宴若愚,她不知道宴若愚平日裏是怎麽跟薑諾相處的,也不好奇,不會像一些涉世未深的年輕女孩一樣,用一種仰望的目光崇拜他。她二十七歲了,在光怪陸離的滬上工作了六年,早過了異想天開的少女懷春的年紀,周圍人的經曆更是一個個血淋淋的例子:普通人擠破頭攀進富二代圈子毫無意義,沒家底的醜小鴨再美也不是天鵝,圈外人在圈內站住腳跟的難度,無異於外地人不掏父母口袋在滬上買房。而宴若愚又不是個平平無奇的富二代。他是個超級富三代,別的企業家還需要各種營銷往自己臉上貼金,他爺爺早已是見證時代、也被時代見證的oldmoney。這種人哪裏會去住新天地湯臣一品,而是在法租界內的武康路有棟帶前院和後花園的洋樓,大門口立著塊“市級文物保護單位”的石碑。如果沒有這場比賽,或者說,過了這個夏天,他們之間會隔著一路的法國梧桐,金黃的梧桐葉在晚秋的涼風中飄落。所以她不和宴若愚打招呼聊天,不是不想,也不是不敢,而是極度有自知之明,不給自己製造任何幻想。她覺得薑諾可能也有這種想法吧,哪怕兩人合作過1vs1,他也盡量跟宴若愚保持距離,沉默的時候視線往前或者往下,或者注視勾到一起的手指,就是不回應宴若愚。宴若愚不是自討沒趣的人,眼巴巴渴望了太久,等來的隻有薑諾和王招娣無視自己的談笑,他的自尊心受不了,心一橫,托著椅子坐到白瑪邊上了,組成一桌麻將四多一。然後舞台上的燈光有層次地暗下,隻留下兩束聚光燈打到舞台兩側,追著王墨鏡和louis上台。伴奏還未響起,louis清唱一句:“當你在/穿山越嶺/的另一邊,我在孤獨的路上/沒有盡頭。”全場在緊跟的伴奏裏跟著尖叫合唱:“時常感覺你在耳後的呼吸,卻未曾感覺你在心口的鼻息。”林淮是最捧場的一個,激動得像萬人演唱會被偶像點到名的歌迷,編導小姐姐在賽後采訪中問他為何如此按捺不住,聽過的歌沒有一萬也有八千的林淮說,因為那是他最喜歡的歌裏最喜歡的兩句詞。“你好好品這兩句,你細品。”林淮鄭重其事道,“這短短的22個字非常有畫麵感,因為它有時間,也有空間,放在文藝作品裏就跟《百年孤獨》的開頭異曲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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