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景家出事以後的每月十五,王妃與蘭側妃都會去金光寺祈福,這月一如既往,二人坐在簡素的馬車之中,身後隻跟了十餘仆從,連往日開道的家兵都省了,一切隨簡。


    這是蘭側妃提出來的,托佛祖庇佑,她們姐妹二人日子也算是重見光明,在京中再也不用看那些貴婦的眼色,她們更應從心裏敬謝佛祖,大張旗鼓的,反而擾了佛祖清淨。


    妹妹的話王妃一向聽得進去,覺得這話不無道理,便省了一眾禮儀,隻如普通富庶人家裝扮,惹不起任何注意。


    永康王妃以為這不過是一場普通的祈福,哪知,卻改變了她一生的命運。


    寺廟被歹人劫持,素齋中下了不知名的劇毒,她的兒子失蹤,女兒差點命喪於此。


    而她打心眼裏疼愛的妹妹,站在自己夫君身旁,嘴唇嬌豔如血,笑的花枝亂顫,塗著豔麗蔻丹的指甲輕輕刮著她的臉龐,而後一路走向咽喉。


    她眸中充滿了悲憫與可笑,嬌滴滴的說著話:「姐姐呀,你與福姐兒慘死於歹人手下,是妹妹無能,護不了你呀,妹妹一定會找到生哥兒,你猜,他會是什麽樣子的?嗯?」


    永康王妃說不出話,蠢鈍如她,現在才明白這不過是一場局。


    什麽輕車從簡,什麽歹人,什麽劇毒……都是她這個好妹妹一手策劃的啊!!!


    王妃目眥盡裂,使勁全身力氣撲向那朵蛇蠍花,卻被人死死攔住,隻發出獸鳴般的咆哮:「生哥兒,你還我生哥兒!!」


    「姐姐!」女人的聲音還是嬌的能滴出水來:「妹妹猜想,找到生哥兒的時候,他可能因為劇毒而喪了命,也可能變成了廢人,你說說,你想要哪種呢?」


    「我要是姐姐,我就選死掉好了,反正以後是個廢人,連子嗣都不能留下,活著豈不是折磨?你說是吧,我的好姐姐!」


    「啊——」


    永康王妃無力的跌坐在地,木已成舟,她再如何掙紮也無濟於事。


    她在王府中鬥姬妾,在外與誥命夫人周旋,沉浮幾載,卻是為她人做了嫁衣。


    她敗了。


    「讓我,最後見一麵生哥兒吧。」


    永康王好在還有最後一絲夫妻情義,讓他們母子三人團聚。


    十歲的景賦生躺在幽暗的隔間,七竅流血,意識渙散。門開的那一刻,他仿佛看見母親嚎啕著向他撲來,他想讓母親快逃,帶著妹妹逃的越遠越好。


    永康王妃金光寺私會情夫,卻不想遇到歹人劫持寺廟,故而敗露,王妃與小郡主慘死歹人手下,世子身中劇毒,生死未卜。


    這裏是一場局,他聽見了的。


    景賦生嘴角含了一絲冷笑,流血的眼睛死死盯住門外的華服男人。


    那是他的父親,為了一個女人,卻要他死。


    永康王對上那對眸子,裏麵恨意滔天,冷如冰霜,仿佛伸出一隻手來,要帶著他一起墜入地獄。


    汗毛直立,冷汗濕背,永康王驚恐的退後了一步。


    「你……你,你們去死吧!」這是那位所謂的父親,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小景賦生再也支撐不住,暈死過去。


    景賦生說的沒錯,林滿此刻確實是想提刀上京宰人了。


    隻是聽他們講述一次,她就已經氣血上湧,心緒久久無法平靜,腦子裏麵就跟驚雷一道道炸過去一般,


    天家冷血,林滿見識了。


    她忍不住抓住景賦生的袖子,想說點什麽,但話在口裏兜兜轉轉了幾圈,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無比恨自己的語言貧乏。


    景賦生眼白泛著不正常的紅,太多的情緒糅合在一起,眸子裏麵都快裝不下了。


    「你們,最後是怎麽逃出來的?」


    「我們娘幾個被他們關在那伸手不見五指的屋子裏,本以為要命喪於此了。」接話的是景大娘,她道:「那對賤人千算萬算,什麽都算進去了,卻算漏了最重要的一樣。」


    永康王與蘭側妃在金光寺製造了那麽多騷亂,卻不想,金光寺出事不久後就傳到了陛下的耳朵裏。


    當今陛下惜才,原先對景賦生的優待是對冠英侯的愧疚,後發現這人確實是難得的可塑之才,便有意培養,對他的事情也多上心幾分。


    陛下派的人來的迅速,永康王與蘭側妃措手不及,在前方想方設法拖住皇帝的人,景家母子這邊一時半會兒顧不上,給了他們可乘之機。


    隻是景大娘到底一介弱女子,帶著女兒和中了劇毒的兒子到底動作不快,還未見到陛下的人,倒是撞見了永康王派來的殺手正在尋他們。


    景大娘一路躲閃,慌慌張張帶著孩子跑進了後山,便錯失了與皇家的人相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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