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心亂如麻,想了好一會才想起當年之事,伸出一隻手緊緊拽住幼金的衣袖:「快!去求族長!隻要族長願意出麵,咱們一定可以沒事的!」


    是了,當年幼珠幼寶姐妹倆剛生下來沒幾日,老陳氏嫌棄是女兒,也準備溺死了事的,若不是被幼金發現,後來族長出麵才救下兩個妹妹的命,怕是如今幼珠幼寶早就不知道投胎到哪戶人家去了。


    幼金點點頭,確實,請了族長來便是最好的方法,既能保住兩個剛生出來的孩子,也能把事情鬧大了,借機脫離月家,這可是天上掉餡餅的好機會!便朝蘇氏說到:「我可以去求了族長來,可娘也要堅定自己的主意,不能再優柔寡斷下去了,如今既然說了我們於月家的氣運有妨礙,隻要我們還在月家一日,怕是都要擔驚受怕一日吧?族長護得了我們一時,護不住我們一世的。」


    蘇氏深吸一口氣,舉起手來緩慢而堅定地擦幹自己臉上的淚珠:「你放心,娘不會再拖你們的後腿了。」其實以前幼金說的道理她未嚐不明白,隻是還沒被逼到份上,總是狠不下這份心而已。可如今已然到了稍有猶豫便要家破人亡的緊要關頭,她如何還能退縮?


    幼金安撫了幾個妹子一番,又交代幼銀跟幼珠、幼寶:「一會兒要是有人來要抱弟弟妹妹去,不管是誰,哪怕是爹來,都不可以知道嗎?若是動手打你們,就跑到院子裏頭哭,可曉得?」


    姐妹仨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甚至心裏還有些慌亂,隻覺得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不過還是乖乖點頭答應:「三姐放心,我們知道!」


    站在西廂房門口,深深地吐了口濁氣,有些不敢置信自己馬上就要跳出月家這個火坑,熬了十一年的苦,馬上就要結束了,竟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忽然,正房的大門「吱呀」一聲開了,打頭的竟然是月長祿。見到幼金站在西廂房的門口直直地看著自己,不知為何,月長祿突然心虛了一下,仿佛自己做了什麽事被這個早熟的女兒看透了一般。


    看他這般心虛的樣子,怕是已經商量妥了這會兒便要來將孩子抱過去溺死吧?幼金冷笑了一聲,也不管他,徑直打開院門往外頭走,如今天已經全黑了,熱鬧的村子也已沉寂了不少,還真是幹些什麽壞事的好時候!


    月長祿心裏裝著事兒,也顧不上要問幼金大晚上的要去哪,加上月家參與到這事兒裏頭的人也都不知道幼金已經知道了他們的打算,所以幼金就這般大搖大擺的出了月家的門去找族長求救了。


    幼金腳程也快,不過半刻鍾就到了族長家。


    月氏一族不是什麽名門望族,可也在翠峰山腳下繁衍了一二百年,族長家也還是有些根基在的。族長家的宅子是一幢漂亮氣派的青磚瓦房,坐落在翠峰村最中心的位置。幼金敲響族長家的大門不過片刻便有人來應門:「你是大富叔家的孫女兒吧?這麽晚了過來有什麽事?」


    「長生叔,我有要緊事要求族長爺爺,麻煩你讓我進去吧!」幼金麵露愁容求著前來營門的族長之孫月長生。


    一聽說有事,月長生便趕忙讓出了大門:「有什麽事進來再說吧!」


    將人領到大廳那,月氏一族的族長月山川正在那細細品茶呢,雖沒有甚好茶葉,可月山川卻曆來好這口。


    幼金走到月山川跟前,二話不說便跪了下去:「求族長爺爺救我跟幾個妹妹一命!」


    月山川如今年歲漸漸大了,加上有些年沒見過幼金,一下子也沒認出來她是誰。一旁的月長生趕忙伏到他身邊說到:「是大富叔家二房的孫女兒,名喚幼金的。」


    月山川這才想起來,撚了撚花白的胡須,有些渾濁的雙眼看著她:「你這娃娃漏夜前來,一來就跪下,這是作甚?」


    「族長爺爺,幼金漏夜前來攪擾您,實在是無奈之舉,原因是我爺、我奶她們要殺了我那兩個剛生出來不過十餘日的弟妹啊!幼金年少言微,隻能求族長爺爺可憐我們幾個,照拂一二!」說罷「砰砰砰」地連著磕了好幾個響頭。


    「你這女娃娃,怎地說的那般嚇人?有何事你慢慢說來。」族長一聽她說月大富夫婦要殺了兩個還在繈褓之中的幼兒,不由得也皺緊了眉頭,當年月家也鬧過一回,當時自己還好生說了大富一頓,怎麽才過沒幾年又來?


    幼金長話短說,將聽來的話三分假七分真的說給月山川聽:「還求族長庇護我們!」


    月山川聽完她的話,深深歎了口氣:「既如此,我便到月家去看看吧!」總歸是月氏一族的子孫,若是為著一個算命和尚的話就要溺死兩個無辜稚子,也著實有些過了。


    聽月山川說要出去,月長生趕忙提了氣死風燈過來,然後緊緊地扶著老爺子,慢慢向月家所在的方向走去。


    月家院門外,影影倬倬站了不少瞧熱鬧的鄰居,雖然已經入夜了,可月家這突然間大人孩子又哭又鬧的聲音傳了出來,那還沒睡覺的鄰居便都跑過來站在土牆外頭瞧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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