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的人,顏紅幾分,


    是否青春隻為一人。"


    見鬼!好不容易盼到了星期天,艾倪還約他去吃肯德基,聲音急急的,像是火燒到了眉毛一樣,天知道他又有什麽事,那個大笨熊!


    艾倪坐在倪奇鬱的對麵,有著一雙真誠的眼睛和笑臉,配上那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真是有夠蠢的模樣。倪奇鬱低著頭不停用吸管撥弄著可樂裏的冰塊,看著氣泡泡一個個裂開,不知怎麽就聯想起《泰坦尼克》裏撞擊冰山的一幕。


    "喂!你有話就說,認識你一年多了,沒發現你有這毛病,吞吞吐吐的好玩啊?"倪奇鬱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都替他著急。


    "我怕……"


    "怕什麽?"倪奇鬱看et似的不可思議地一盯著這個龐然大物,嘿!這世界上居然還有他怕的事情!


    "奇奇,我是想對你說我——愛——你。"艾倪一字一頓如同朝聖般地說,邊說邊緊張地看著倪奇鬱的反映。


    "切!還以為什麽大不了的,說完了?說完我可要回家了。"


    "哎——奇奇,你真殘忍!"艾倪一臉苦瓜地說,比吞了十噸黃連還苦。


    "我不是早告訴過你嗎?我已經有深愛的人了,我喜歡你,隻是做為afriend。"倪奇鬱大口大口吃著草莓聖代,瞪著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很無辜很沒同情心地說,一想起新年之夜那場惡劣事件他就火冒三丈,這麽大一個人被當做玩物似的抗走,惡!該死的艾倪!


    "我知道,是薛落塵,他是你的uncle呀!不可能的!"


    "切!又不是親的,恰巧他姐姐是我的新媽咪而已,我可是為了他才讚同爸爸新婚的,我也是為他才來中國的喲!"


    "我是為你才來的,"艾倪不甘地說,"不管怎樣,你是我的人,我堅決要把愛情進行到底!"


    "彼此彼此,我也一樣,那麽加油吧,嘻嘻,看看最後咱們誰會成功。親愛的,拜拜,我要回家陪我的小老公嘍!"


    倪奇鬱留下一個嫵媚的笑容走了,剩下艾倪一個人發呆,小混蛋倪奇鬱,要不是愛惜他心疼他,早就給他霸王硬上弓了……


    *********


    今天的天氣真是不錯,太陽發出了久違的光芒,薛落塵的心情也隨著陽光一同綻放,陽光照在書桌上,照在書本上,照在臉上,仿佛要把一切的角落照亮,同時把積水的心靈曬幹。


    以前的薛落塵是那麽的迷戀陰雨連綿的日子,讓無法言說的心事飄零在細細的雨絲中,似乎那不絕的雨就是他不絕的淚水,他把自己關閉在一個灰暗的世界裏並沉迷其中,拒絕陽光的照射,怎麽樣的抑鬱嗬!


    但是現在他明白了,上帝賜給每個人的不過是一隻咬過的蘋果,有鮮澤的一麵,也有有缺憾的一麵,原先的自己是抱守殘缺,自怨自憐,逃離一切人的關懷,如今他也在逃,但是是逃離孤獨,逃離自卑,逃離消沉,因為羅錦,因為所有愛他的人,他要活一個新的自我。


    窗外有一棵樹,薛落塵沉思的時候最喜歡看著它,雖然它並不挺拔也不昂然,不能說佇立,隻是很隨意地紮根於泥土中,伸展枝條,仿佛一個旅者偶然停步觀賞美景一般,讓薛落塵覺得它在任何時候都有可能繼續它的旅程,去停留在另一個小小的角落。


    薛落塵喜歡倚在窗前,看著由於光線的斜射而灑落地麵的極其抽象感的美麗圖案,陽光是金色的,照在由於季節而光禿禿的枝幹上,深深淺淺,斑斑駁駁,那種純粹的自然的美麗讓人覺得那麽的無垢而心情舒展,薛落塵一向是個崇尚自然的人,因為"清水出芙蓉,自然去雕飾"的境界才是最美的……


    "塵塵。"門開了,薛落微走進來,"又在發呆?"


    "姐,回來了?"薛落塵看著風塵仆仆的姐姐有些意外,"這麽早?"


    "是啊,倪昊說累的不行了,就吵著回家,說喜歡陪媽媽聊天,還象個孩子似的,明明他的孩子都那麽大了。"薛落微邊說邊笑,抱怨中充溢著擋不住的愛憐,愛情使得女人格外溫柔,薛落塵想這話真是一點沒錯,誰能想象原先野孩子似的姐姐也會有這樣的一麵呢!


    "是啊,姐,不是你說的嗎?男人永遠是長不大的孩子。"


    "是是!我以前是理論上這麽說,現在可是深有感觸了,一個他,四十歲的人了,到了不惑之年了,還是愛粘人;一個是你,也老大不小了,也不找個女朋友,老說麻煩,談戀愛還有閑麻煩的,真是天下少見!"


    "姐!我還有的是時間。"薛落塵最頭疼家裏人提這個話題,"我剛走上社會,要搞好工作在先,別的以後再說,你看你呀,也不是三十了才結婚嗎?"


    "嗬嗬,這話也是,我倒是沒有要逼你呀,其實單身生活也有單身的好處,不過就是這幾天老媽老是嘮叨著要我給你介紹個女孩,看來她是急著抱孫子了。"


    "姐,你就幫我擋擋吧,結婚的事以後再說好嗎?"


    "好,誰叫我是你姐呢!"薛落微對這個從小就乖巧聽話的弟弟是愛的不得了,就像個小媽媽似的愛護著他。


    "對了,奇奇那個小魔鬼有沒有纏你?當初他不願意我和他爸爸的婚事,把我整的好慘,後來不知怎麽又願意了,嗬嗬,還一個勁的哄著他老爸跟我回國,真是個古裏古怪的孩子。"


    "沒什麽啊,我想勸他把頭發剪了,他答應了,一會他回來就去。"


    "真的?"薛落塵吃驚地大聲問,那表情比看到天上掉餡餅還不可思議。


    "是啊,頭發太長了,難怪別人總是誤會他,男孩就像個男孩嘛!"薛落塵不知所謂的說。


    "哦,我也早就說過他,嘿!他要跟我拚命!那頭發可是他的寶貝,誰也碰不得!沒想到居然舍得剪了。你這老師做的不錯啊,嗬嗬,說服人的功夫一流。"


    "不知道,我給他說他就答應了,沒費勁。"


    "看來你們還真是有緣,不過——"薛落微忽然有點擔心地說,"他不會是真的想要你做他的老公吧?那孩子不會是同性戀吧?這事在國外很常見的,莫不是他也沾染了這毛病?"


    薛落塵的心一顫,"姐,你是醫生,也說這是毛病?"


    "你先告訴我,他是不是真的是gay啊?最近西方很流行所謂的酷兒理論,很多年輕人都沉入其中,我可不希望他會是那種人。"


    "我不知道,他沒告訴過我,我覺得他隻是個有點像女孩的小男孩而已,很單純的。"薛落塵有點心冷,如果學醫的姐姐也是這麽如防大敵的態度,他的心事還能對誰說呢?


    原本如陽光般的心轉瞬又沉入了千年冰窟中,這世界,這世界啊!


    薛落塵一家四口人,就他姐弟倆,從小就很要好。


    媽媽常說他倆完全是投錯了胎,顛倒過來正好。薛落微從不看女人味十足的文章,認為那些小女人小男人無聊乏味的像蒸餾水,她更熱中於"兵器知識"、"軍事天地"這類雜誌和電視節目,所以老大不小也一直沒找男朋友,好歹遇到個自投羅網的倪昊,約會的第一晚他們居然就在公園的長椅上研究了一晚中國航空母艦該不該製造以及如何建造的問題,聽得薛落塵啞然。


    薛落微最喜歡的作家是芥川龍之介,不為別的,隻為他最厭煩的女人是混帳女人(不過他沒解釋何謂混帳女人,大概把看不順眼的皆歸為此列),薛落微認為能如此評價女人的男人肯定錯不了哪裏去,因為他沒有用什麽美麗、可愛、溫柔、大方、賢淑等等這些討厭的詞來僵化女人。


    她的女權意識嚴重,男權意識更重,她認為一個男人如果行事不果敢利落,待人處事不真誠有度,反而整天研究什麽"一地雞毛"的東東,那真是罪該萬死,立即就該把他活埋了。


    她看到薛落塵把房間整理的纖塵不染,也是大為惱火,男孩子的房間如果不髒不亂,反而還飄著淡淡的花香同樣讓她不能忍受,她一直在努力讓弟弟更像個男人,有時候薛落塵想符合姐姐理想的男人可能隻有"超人"了。


    薛落微每天都風風火火的,做什麽都興趣十足,隻要有她在,你想沉悶都不行,一切煩惱到了她那兒都成了滑稽的小醜,看著光芒四射的主人公不得不灰溜溜溜走。


    她的身上有薛落塵最缺乏和羨慕的活力,她常敲著他的腦袋說:"又神遊哪裏去了?"


    薛落塵常想,如果他們真的顛倒過來,也許才真的是幸福的。


    "落塵哥哥我回來啦!"一聲大叫再次打破了薛落塵的沉思,還沒回答,倪奇鬱已經掛在了他的背上,"嘻嘻,有沒有想我啊?"


    "想!想死了!"薛落塵拿他一點辦法沒有,誰叫他……唉!可憐的孩子!


    "走吧,出去逛街!"倪奇鬱拉著他的手就向外跑,"好不容易休息還整天憋在家裏,多沒意思啊,你瞧外麵的陽光多燦爛,就像我的笑容一樣可愛,嘻嘻。"倪奇鬱自誇的功夫永遠是讓薛落塵佩服的五體投地的。


    "回來吃飯哦!"媽媽在後麵喊,薛落塵答應著"媽,我們很快就回來!"


    "姥姥,你就別等了,我們在外麵吃好的。"倪奇鬱可不答應。


    大街上人來車往,喧囂的噪音甚囂塵上,薛落塵有點皺眉,倪奇鬱立即發現了:"落塵哥哥,你是不是討厭這些噪音啊?不是我說哦,中國的環境就是不好,又髒又亂,如果可能咱們以後到瑞典定居好了,嘻嘻,那裏有優美的自然風光和現代的生活條件,絕對舒服。"


    "不是告訴你要叫落塵舅舅的嗎?"薛落塵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為他教正。


    "哎呀!你怎麽這麽頑固不化呀?咱們才差了那麽一點點,你擺什麽老呀?再說我已經妥協了,當著大家的麵叫舅舅了,還不行嗎?咱們倆就叫哥哥,就叫哥哥,偏叫哥哥!哼!"倪奇鬱嘟著紅豔豔的小嘴慪氣!


    "好好!怕了你!隨你好了!"薛落塵最怕他這樣委委屈屈、一副要掉金豆子的可憐模樣,唉!誰叫他心軟呢!而這個小鬼就會欺他心軟,一不高興就哭(天知道他的眼淚怎麽那麽快,說來就來,薛落塵總是想哭,卻總也落不下一滴淚)。


    "嘻嘻,還是落塵哥哥疼我!"倪奇鬱立即又笑得陽光燦爛了,看得薛落塵搖頭,真的還是小孩子喲!


    "去剪頭發吧,明天上學就會有個清爽的心情了。"薛落塵說,這才是他答應跟他出來的原因。


    "好啊,去哪裏?我可要找個一流的美發師哦,要是把我的頭發弄的醜醜的,我就把他的手喀嚓嘍!"


    "嗬!"薛落塵大笑,"天啊!你要是這樣,誰還敢為你理發?乖乖的,嗬嗬,我帶你去家好的發廊。"


    *********


    "多少喜樂在心中,慢慢遊,


    多少憂愁不肯走,流向心頭。"


    孤獨冷清叫寂寞,那麽,默默地思念一個人叫不叫寂寞呢?


    白蘭蒂的朋友很多,朋友的心事也很多,很多的朋友都喜歡把很多心事向他傾訴,所以她並不孤獨。隻是她的心事呢?像被擠在水泥路麵中的種子,總是發不了芽,又顯得那般孤苦伶仃。


    白蘭蒂曾試著向同宿舍的最要好的一個朋友說過她的情感,卻被評為不置可否,用那女孩的話說:"若梵啊,你好歹也是個大學生了,也長點腦子,從沒見過他,甚至連聲音都沒聽過,單憑一張照片你就能知道他是真是假?是男是女還搞不定呢!萬一是個變態女人哄你呢?好多男生追你,條件好的也不少,你就安下心來找一個吧!"


    可是白蘭蒂就是放不下,也許真的像人家說的:"沒有考上的大學最好,不在身邊的男孩最令人留戀。"反正她的心思還是留在那個人身上無法放鬆。下雨的時候,她驕傲的在馬路中間走,隻是因為沒有她喜歡的人為她撐起一把雨傘,她和雨絲貼近,讓寂寞聆聽她的呼吸,希望這雨絲能帶去她的思念。


    她在等著些什麽,所以那時的天空沒有顏色,聽不到外麵的聲音,有時也會想,幹脆忘了他吧,反正隻是個名字,是段電流……還是會寂寞,就算她如此故作輕鬆。除了等,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她的眼睛常望著遠方,也許他就在前麵不遠處……可是,張大的瞳孔中除了寂寞,沒有什麽!


    他是否會寂寞,生病了,會不會有人細心嗬護?她在那棵常青藤上刻他的名字的時候,他是否會心痛的惦著她?會怪他的無聲無息,可是他說過朋友是無欲無求的……他僅僅把自己當做了朋友……他有愛人嗎?他有愛人吧?他那麽出色,怎麽會是一個人呢!


    孤獨冷清叫作寂寞,其實,思念一個人同樣叫寂寞。所以,還是會寂寞,還是會,還是會……


    今天真是個好天氣,陽光燦爛的讓人要輕歌曼舞起來,一大早那些急著約會的姐姐妹妹便開始梳妝打扮,粉底、營養霜、保濕露、睫毛夾、眼影、眉筆、口紅,白蘭蒂每次都看得眼花繚亂,難得她們用起來還有條不紊,白蘭蒂懶洋洋地躺在床上也不起也不梳妝,沒人約會就睡懶覺吧……


    "若梵,電話!"忙的不可開交的女生們一致衝她喊,其實都在心底盼著是找自己的。


    "好好,反正我是勞碌命,又沒有我的電話,唉!"白蘭蒂故作可憐兮兮地抱怨,惹來一群白眼,她偷偷地吐舌頭,就知道她們會說她什麽,"得了,我認命還不行,都是我自找的,放著係裏的白馬王子不要,非要個網上的影子是不?本小姐就喜歡。"


    "你接電話,響的要聒噪死了。"


    "喂!嘿!羅錦?!怎麽有良心想起姐姐了?不陪你的小情人老師了?哦,她不準啊,嗬嗬,你還真慘啊,今天去理發?好啊,我知道一家很好的店,陪你去好了,我沒事,閑著也是閑著,正在窩裏悶得發慌呢,恩,就這樣,五分鍾就到!你等我!"


    羅錦穿了件卡其棉布襯衫,黑色緊身的高領內衣,隨意而自然的酷,"哇!每次見你都好心情!"白蘭蒂誇張的說。


    "姐,你今天也很~~~~~~~"


    "很什麽?"


    "很古怪。"


    "好弟弟,就知道姐姐的品位,你可別小瞧了,這可是真維絲的,我也跟潮流,穿件名牌。"


    "名牌!其實姐姐不穿名牌就好看,穿了名牌就更好看了。"


    "今天心情這麽好?有心思誇讚我了?"白蘭蒂笑道,"說說,有什麽好事?"


    "還好事呢,我現在是一身紅傷。"


    "怎麽啦?"


    "昨天班裏幾個''刁婦''級歌迷大談謝霆鋒有多帥多cool,說得天昏地暗,除了他別的男人都不是男人,我聽著不順耳就順口說了句''其實他也沒多帥'',結果就……慘痛的教訓啊。"


    "哈哈哈哈。"白蘭蒂笑壞了,"弟弟呀,我看她們不是想替謝霆鋒打抱不平,倒是乘機揩你油才是真的,謝霆鋒再帥也是夠不著摸不到,哪有眼前就有一個大帥哥誘惑大呀!"


    "喔唷!那我豈不是慘遭非禮了?嘿!我要去收我的身體服務費。"


    "哈哈哈哈哈,弟弟作午夜牛郎一定火。"


    "姐!!!你真是!i服了you!居然這樣說弟弟!"


    "開個玩笑嘛,你知道姐姐沒大腦,弟弟笑一個,別生氣啦!"


    "嗬嗬,我就喜歡沒大腦的姐姐。"


    "你——小混蛋,真的敢說姐姐沒大腦?當我花瓶啊?"


    "會嗎?姐姐能作花瓶啊?哦哦哦,現在的花瓶質量可是看跌哦!"


    "你——你——你——哇哈哈哈哈!真是有其姐必有其弟,嘿!走啦,去理發!"


    "玫瑰發廊"是間兩層樓的建築,底樓理發美法,二層美容作護理房間用。


    推開門進去,一個人正向外回首,目光交錯中,羅錦和白蘭蒂都呆住了……


    倪奇鬱最後看一眼鏡子中的長發,有些戀戀不舍地看看薛落塵,"落塵哥哥,能不能不剪啊?"


    薛落塵有些好笑,"可以啊,我又沒有逼迫你,隻是給你提個意見而已嘛!學校也沒硬性規定非要你留短發,你要是想留就留著。"


    "算了吧,反正我留發的願望也達成了,剪掉就剪掉,正好可以重新再留,再許個願望。"倪奇鬱笑眯眯地說,似乎想起了什麽,心情又好起來。


    "哦,你留長發不是因為你喜歡,而是為了達成一個願望嗎?"薛落塵為他的奇怪說法訝異。


    "嘻嘻,是啊,很多人都說許一個願,等著頭發留長,願望就會實現,結果我的願望真的實現了哦!"


    "可以對我說什麽願望嗎?"


    "保密!"倪奇鬱衝他做個鬼臉,讓薛落塵失笑,這小家夥,古怪花樣還不少。


    "落塵哥哥,你轉過頭去好嗎?等著我變身。"倪奇鬱是不想讓他看見自己一頭漂亮的頭發被喀嚓喀嚓掉。


    "哈哈,好。"薛落塵轉身走到門口,隔著晶亮的玻璃門,繁華街道上人來車往,店裏的音響裏任賢齊在唱著一首不新不老的歌:"你笑我笨,我承認,我對愛情沒有天分,可是我會為你奮不顧身……"


    看著聽著,薛落塵慢慢的失神,四周變得虛無,整個人也虛幻起來,愛情,愛情啊,他不是一樣沒有天分?居然會陷入一個無法回頭的歧路,到了這個年齡,沒有女朋友是不是在別人眼中很奇怪?就像媽媽說的,"人活著不能隻為了自己!"


    可是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為了別人的眼光而活,即使在別人眼中再光鮮,自己不快樂,那還有什麽意思?人生的樂趣又何存?桃花開了謝了,明年還會重來,可是一個人的青春呢?青春的小鳥真的是飛去再也不回來嗬!


    薛落塵站著陷入沉思,門被推開了,一個女孩喊:"嗨!老板在嗎?你要親自給我朋友——"清亮的嗓音驚醒了他,他抬頭,和女孩的視線碰撞,女孩的話音嘎然而止。


    "是你?!"女孩無法置信地盯著他。


    "你是——白蘭蒂?"薛落塵也有些不確定,他看到的照片是夏天的,如今的女孩穿著大大的一件套頭毛衫,依然是清麗明媚。


    "真的是你?落塵?"白蘭蒂發呆了好大會,才猛然回頭對後麵的人說:"羅錦!羅錦!天哪!我終於見到他了!真的是他!"


    羅錦?薛落塵更加吃驚,眼光終於遇到靜靜地站在白蘭蒂後麵的高大男孩,羅錦的目光是一抹深潭,幽幽的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薛落塵的目光再轉回到白蘭蒂身上,忽然想起了那個夜晚和羅錦在一起的女孩,難道……


    這世界!這世界!


    "臭羅錦,是你嗎?"正在理發的倪奇鬱閉著眼大喊,"真是陰魂不散,為什麽落塵哥哥在哪裏你就在哪裏!哼!我告訴你,落塵哥哥是我一個人的哦!"


    "奇奇,不要胡說!"薛落塵的臉有些紅了,這個小家夥,怎麽說話這樣沒遮沒攔?在外國長大的孩子就這樣嗎?


    白蘭蒂奇怪的看向羅錦:"羅錦,你和落塵也認識?"


    "他是我的老師!''老師''!"


    白蘭蒂的心有些不堪負荷地窒息,"老師?就是那個老師?就是你信中說的那個老師?"


    羅錦點點頭。


    "怎麽會?怎麽會?怎麽會?"白蘭蒂一步步向後退,直到撞到了玻璃門,她呢喃著,喃喃自語著,不可能!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她一遍遍地對自己說!怎麽會?怎麽會?怎麽會呢?


    這樣出色的兩個男人!


    她這樣喜歡的弟弟!她那樣朝思暮想的網友!


    可是從遇到薛落塵以來的一切古怪,一切不可思議聚在一起,化成一個滔天巨浪向她襲來,一切他身上不可解的地方都有了答案,原來……原來……


    "姐?"羅錦看著她越來越蒼白的臉色有些擔心,他沒想到對白蘭蒂的打擊這麽大!他一直認為她是那樣堅強開朗的一個女孩子呀!


    "不!不!我不是你姐!"白蘭蒂拉開門向外衝出去……


    "姐!"羅錦拉門就要追出去,被薛落塵伸手止住,"我去吧,你在這裏看好奇奇。"


    "好吧,好好對她解釋啊。"羅錦憂心忡忡,第一次見白蘭蒂也恰值她失戀,她的態度不是這樣的。


    出了門一股風吹來,讓薛落塵打了個寒戰,冬天真的來了……


    "若梵!若梵!"白蘭蒂跑了幾步又停下來,她還是不忍心看著他在後麵追著跑,她恨自己的心軟,回過頭敵視著他,"幹嗎?幹嗎大吼小叫的?我又死不了!"


    "若梵!我是擔心你,我不知道事情這樣的巧合,我不知道你和羅錦還是朋友,我不知道有沒有傷害你,我……"薛落塵有點語無倫次了。


    "我也不知道你就是羅錦的''好老師'',我也不知道我喜歡的人居然是個——是個——哼!我不知道,我也什麽都不知道!我寧願我不知道啦!混蛋!今天肯定是我的大凶日,難怪一大早起來就覺得心裏不爽!本小姐得罪了誰啦?第一次遇到的是個登徒子,現在卻又……卻又……"


    "是嗎?是的,我們是這世界上的醜陋,是變態,是不該的存在,你是這樣的態度我能理解,如果我無意中傷害了你,我抱歉,你是個好女孩,愛你的人會大有人在,優秀的人肯定也不少,你會擁有你的幸福,對不起!再次說聲對不起!就當我不曾存在過吧!"


    薛落塵轉身向回走,整個人落寞蕭索著,心疼著,一陣陣刀割的疼著,是他傻吧,是他癡吧,總幻想著有個人能理解他,能給他點孤寂中的安慰,可是……羅錦!羅錦!難道我們真的錯了嗎?也許我該放棄了你吧?也許那對你才是幸福的!對我才是解脫的!


    "喂!"白蘭蒂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是啊,大笨蛋!我是很生氣!你是傷害了我!你以為你說一聲對不起就完結了?就把我甩開了?你當我什麽啊?什麽醜陋?什麽變態?什麽不應該的存在?我什麽態度?你個超級大笨蛋!你還不知道我為什麽生氣嗎?你別想就這樣一走了之,你傷害了我,你可是要補償要負責的!"


    "你難道不是為了我是gay生氣嗎?好吧,你想要什麽補償,我能給的都補償。"


    "切!我要的你給不起的!我氣!我氣你為什麽總是瞞著我,為什麽老是和我兜圈子,如果不是今天很湊巧的碰麵,你是不是就打算在網上瞞我一輩子啊?不管我在那邊怎樣為你擔心,怎樣喜歡你,你也是和我老死不相往來,是不是?你笨!你不把話說出來,誰能理解你?誰能支持你?誰能和你做個推心置腹的朋友?你自怨自憐,你把自己看成林黛玉,你活該!"


    "若梵!"薛落塵吃驚地看著她。


    "錯!叫我白蘭蒂!我是網上那個仍然喜歡那個懦懦弱弱的落塵的傻瓜白蘭蒂!"


    "蘭蒂,謝謝你!"薛落塵一時無言以對,白蘭蒂灼熱的眼神讓他冰冷的心終於恢複了些溫度。


    "真的要謝謝我就請我吃點東西吧,唉!好餓哦,我從早晨起來還滴水未沾呢!"


    "好啊,想吃什麽?"薛落塵笑了,"我給你推薦吧,附近就有家燒烤店,很好的。"


    "好好好!我最喜歡吃燒考了!"白蘭蒂拉起他的手,薛落塵有些微的僵硬,但是看看她開心地笑顏,終於沒有掙脫開來。


    "這個牛蹄筋最好吃,好香,好吃!"白蘭蒂吃起東西來一向不顧淑女風範的。


    "那就好,以後有時間可以經常請你來吃。"


    "哇!好咧!終於找到一個被我宰的了,嘻嘻!"


    "蘭蒂,你真的是個好女孩。"


    "是啊,人人都這麽說,不是照樣沒人愛嗎?"


    "這……"薛落塵啞然。


    "和你開玩笑啦,是我不喜歡那些小男生,青澀得不得了,還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氣!"


    "嗬嗬,羅錦呢?是不是也是青澀的小男生?其實我也是長不大的孩子。"


    "不會,羅錦是我的好弟弟,再過兩年,他會成為一個讓所有女孩傾倒的出色男人,你嘛,說不上來的感覺,別問我,我也不知道怎麽評價,看著順眼就是了。"


    "那就好,我就怕你看不順眼呢。"


    "你還擔心我的態度嗎?我看你如何對你無關痛癢吧?"白蘭蒂說。


    "蘭蒂!"薛落塵知道她還是對他的事情沒有釋然,"你是我在網上結交的最好的一個朋友,也是我第一個肯把照片給你的人,你說我能不介意你的態度如何嗎?實際上我很多的心事,羅錦也不知道的,都告訴你了,隻是沒把我的性向給你挑明,就如你說的,是的,我是個懦弱的人,我很介意別人的眼光,我不想在被歧視中苟延殘喘,我想我的朋友能以一顆平常心對我。"


    "我明白。"白蘭蒂低下頭,"問你一個問題,從認識以來,我是說在網上,你有沒有隻怕那麽一刹那的時候喜歡過我?"


    "有啊,越和你聊天我是越喜歡你的,怎麽沒有?"


    "不!我是說的像你喜歡羅錦那樣喜歡我?"


    "蘭蒂!"


    "好了,明白明白,當我沒問過!記得答應我的以後請我吃燒考啊!"


    "當然!"


    "塵塵,你也在這裏啊!這位是?"薛落微不知何時他們的身後。


    "姐姐,浩哥!"薛落塵站起來,"她是白蘭蒂,我的——"


    "我是他的女朋友。"白蘭蒂衝薛落塵微微一笑說。


    冬天的陽光穿過亮出一汪水來的玻璃窗,在每個人臉上灑下虛幻的暖色,就像“女朋友”三字一樣刺得薛落塵暈眩。


    從來都覺得交一個女朋友是個很沉重的壓力,大學時候,即使最不起眼的男孩子也忙碌著如何去釣一個馬子,自詡超脫的薛落塵也躲不過男生的調侃和女生的追求,極其曖昧的和一個同年級的女生交往著,他安慰自己:“不是你能不能,而是你會不會,ifyouthinkyoucan,youcan!"他願意用“安慰”這個詞,而不是欺騙。


    薛落塵盡量少和男生有過多接觸,直到遇見了駱依磊,不得不承認駱依磊有著一種矛盾的帥氣,他不笑的時候很酷,笑的時候很可愛,這正符合薛落塵的審美觀,更重要的是駱依磊有著迷人的大腦,他總能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時候逗得你捧腹,在你最快樂的時候幫你平靜下來,而減消了過後失落。


    在愛他的女生和他愛的男生之間,薛落塵矛盾,戲劇中最重要的就是矛盾,往往矛盾越尖銳、複雜,戲就越成功,人生如戲,是嗎?是嗎?……


    “我叫白蘭蒂,並蒂蓮的蒂,和落塵認識好長時間了,不過他害羞,總是不肯說,您是?”白蘭蒂的話叮叮當當的擲地有聲,讓薛落塵否認也來不及,他看了白蘭蒂一眼,女孩子滿臉幸福的笑讓他迷惑。


    “我是薛落微,落塵的姐,這位是我老公倪浩。”薛落微笑著抱住倪浩的胳膊,在一百八十五公分的倪浩身旁,一百七十公分的她也有足夠的小鳥依人的歸屬感。


    “落微姐好,浩哥好!”白蘭蒂笑眯眯地打招呼,就像天底下最乖巧的小淑女一樣,“落微姐和浩哥好般配,俊男靚女,會讓人羨慕死的。”


    薛落微笑了,這是她最愛聽的一句話了,再豁達的女人也是希望找到一位好丈夫,“蘭蒂很開朗,這樣我就放心了,我這弟弟有點沉悶,你可要多多擔待著點。”


    “是嗎?我沒太覺得啊,他和我很會說話的,對了姐,您給我講講他的糗事吧,我很想聽呢!”


    “好啊,我給你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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