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熙陽是被揪著耳朵拽回家的。


    當然這不是他的本意,一向清俊無敵的羅大公子怎麽可能被人如此虐待呢?天可憐見的,在真正的決鬥時刻,他總是拿司徒炎恩沒辦法,這個該死的家夥足足快高他兩頭了,而他的身高依然在175公分徘徊,想起來這又是人生的一大憾事。


    他很想逃跑,尤其是看到司徒炎恩那張比包青天還黑的臉,就更想逃跑了。


    脾氣好的人,一旦發了火,那景觀可是夠瞧的。


    “炎炎炎……炎炎炎……有話好好說嘛,君子動口不動手的,不要這樣在光天化日之下拉扯來拉扯去的嘛,會被人家笑話的耶,難道你就不怕被人家說你變態嗎?炎炎炎……炎炎炎……我真的沒有惡意耶,難道你真的覺得那小女生適合你嗎?她根本就是瓊瑤奶奶的繼承人嘛,那樣的人你能侍奉得來嗎?哎呀呀……好痛!”


    司徒爸爸最近開了一家公司,三天兩頭不在家,所以家裏也就剩下兩個大男生,自然,沒有大人管著,戰火更容易燃燒蔓延起來。


    司徒炎恩把羅熙陽揪進屋裏,把大門反鎖上,然後直接把羅熙陽揪到他的房間,把他摁到床上:“君子動口不動手是吧?ok!我們就動口好了。”


    他俯身吻下去,忽然心裏有些竊喜,其實很早就想吃掉羅熙陽了,隻是苦於沒機會,今天無論如何也不能放過他!


    那濡濕的感覺讓羅熙陽瞪大了眼睛,他幾乎不敢相信司徒炎恩真的吻他,呃……呃呃……到底哪裏不對勁了呢?這、這這……他預想的過程不應該這麽順利的吧?


    這樣輕易就上床了?哇啊……不要!他還沒做好準備呢!


    “炎炎炎……等等等……你、你真的確定你在做什麽嗎?”羅熙陽連呼吸都變得顫抖起來,看司徒炎恩的眼神宛如著了魔一般,好可怕>_<


    “你以為我是傻瓜嗎?”司徒炎恩沉沉地回答。


    就這樣維持著一下一上的姿勢,羅熙陽麵對著司徒炎恩,離得如此近,羅熙陽能感覺到他呼出的氣息直衝他而來,兩人鼻尖的距離很短很短,司徒炎恩的眼睛恍若溫柔地看著他,可是羅熙陽不敢回看,天知道,他現在的心有多亂。


    現在的他忐忑不安,懷揣小鹿,呃……這樣的形容好象太老土了, “噗嗵!噗通!”他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或者,不是他的,是司徒炎恩的也說不定……


    “其實……這個、那個你能吻我我很高興啦,如果我高興的話,那還叫懲罰嗎?不如這樣吧,嗬嗬嗬……你打我一頓好了,嗬嗬嗬……還是動手好了,動口是偽君子。”


    司徒炎恩詫異地看著他,忽然笑起來:“原來你害怕接吻啊,這樣不更能懲罰你嗎?”


    “呃……小炎炎炎……你是不是個好孩子?”羅熙陽的眼睛骨碌來骨碌去,終於想到一個好點子。


    “我早就不是了!”司徒炎恩很幹淨利索地打碎了他的夢想。


    “啊……可是,你……你不覺得這樣不太好嗎?我是說兩個男人這樣……”


    “你不是喜歡咖啡嗎?這和喝咖啡有什麽區別呢?即使是撒旦的飲料,終究也會被世人所接受的吧?”


    啊嗚……為什麽該死的司徒炎恩記住了他所有胡編亂造的話呢?


    “可、可、可是……”


    “偉大的作家巴爾紮克先生說:‘一旦咖啡進入腸胃,全身就開始沸騰,思維就擺好陣勢,仿佛一支偉大軍隊的連隊,在戰場上開始投入戰鬥。’怎麽樣?我們投入戰鬥吧?”


    “啊嗚……”羅熙陽原本還偽裝的笑臉開始要哭泣,“你真、真的要做?”


    “真的要做!”


    “那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


    “做我的bf?”


    “bf?”


    “boyfriend!”


    “要我和你談戀愛?”司徒炎恩皺了一下眉,“這就不叫懲罰了!”


    “那你就放開我。”


    “不放。”


    “司徒炎恩,你過分!”羅熙陽的眼睛裏開始氤氳起水霧。


    “有你過分嗎?”司徒炎恩把他的雙臂舉高,全身壓上去,“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要釣到我嗎?如今我自願上鉤了,你為什麽又退避三舍了?還是你根本就是在胡說八道?”


    “我說的都是真話!”


    “哦?那現在為什麽不樂意了?”


    “我……”羅熙陽癟癟嘴,“我不和不愛我的人上床。”


    司徒炎恩撲哧一聲笑起來:“那麽和你上床的人都是愛你的了?”


    “當然!”


    “那好吧,我也愛你。”


    “真的?!”羅熙陽的眼睛陡然一亮,“炎炎,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雖然咖啡很苦,但是喝習慣了,就會發覺它的美妙,徘徊於舌背和口腔的感覺,或者濃烈,或者清淡,質感醇厚,彌漫於空氣中的香醇,非常適合迷戀強烈味覺刺激的人。”


    “呃……你是在形容咖啡還是在形容男人?”


    “你說呢?”


    “小炎炎炎……你變成了惡魔!”


    “受你熏染的結果。”


    “啊嗚……你真的愛我嗎?”


    司徒炎恩的手指在他的臉蛋上輕劃,那是一張很小巧精致的臉,有著鮮明的五官,卻有些失之淩厲,或許因為太單薄的緣故。


    “愛一個人可以有很多理由,就像愛上喝咖啡也可以有很多理由,有人是為了提神,有人是為了品位,而有人就隻因為它的苦味。我愛你,是因為愛你的身體。”


    “啊?!惡魔!你真的懂得愛情是什麽嗎?don’t judge people by their looks!”


    “哈,這是你天下第一花花公子的愛情觀嗎?真是奇妙!誰說愛人就一定要愛他的靈魂?我就隻愛外表了,怎樣?!”


    “惡魔!”


    “嗬嗬……”


    “我……我想尿尿。”羅熙陽可憐兮兮地說。


    “真的?”


    “你想我尿在你床上嗎?”羅熙陽鐵青著臉蛋說。


    司徒炎恩一笑,拉起他,把他的肩膀搬了回來,緊接著,他的雙唇就緊緊地壓在了羅熙陽的嘴唇上。


    羅熙陽怔住,感受著他的嘴唇在他的唇間遊移的細微動作,呼氣的溫度漸漸向他右耳接近,他臉的右側感受到司徒炎恩頭發的撫摩,羅熙陽一直喜歡他身上的香味,而每次和他開玩笑,都要趴在他肩膀,聞他的發香許久。


    可是,可惡,司徒炎恩竟然添他的耳垂,他呼出的氣息鑽進耳朵,就覺得渾身象觸電一樣的顫抖了一下,他害怕他一閃躲司徒就不會這麽溫柔的接觸他了,於是雙手環過司徒的腰際,他的溫度又漸漸回到唇間,什麽東西在向他的嘴裏試探,他應該緊閉雙唇嗎?他的回答是肯定的,但是他的行為卻是否定的,他隻有隨著司徒炎恩試探的節奏,將他的舌尖輕輕迎上,就在這瞬間,司徒把他抱的更緊,試探也在他嘴中更深,他的喘息聲很強烈,那種甘甜仿佛流遍全身,羅熙陽覺得自己快要癱軟了……


    拉下司徒炎恩有些僵硬的脖子,羅熙陽笨拙的將自己的薄唇貼上他的,然後輕輕的來回摩擦著那略顯豐厚的唇瓣……體內有種想要爆發的激情,可是他不知道爆發的途徑,他拚命的尋找著一種叫做男性本能的東西,但麵對懷中同樣的男性,他的本能毫無頭緒,最後隻能胡亂的用雙手在他身上摸索著,以借慰自己快要跳出來的可憐心髒。


    不知何時,司徒炎恩溫熱的手掌撫上來,溫柔的一遍一遍撫摩著他的後背,就像以往他每次安慰失落的卻死要麵子的他時一樣。


    炎炎……炎炎……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那天是個周末,天氣很好,天很藍,偶爾會飄過一兩朵潔白的雲,明朗而浪漫,很適合情侶的日子,很適合接吻。


    那本來是個惡作劇式的吻,是的,司徒炎恩是為了懲罰羅熙陽才要吻他,羅熙陽是個整天洋洋自得的家夥,總是在炫耀他的踩花絕技以及釣帥哥的秘訣,可是真的到了實戰,他近乎拙劣的表現讓司徒炎恩大感意外,也非常愉悅,戲弄這樣的人才會有成就感。


    一開始那個吻不過是他們兩個興致都不錯的產物,但是漸漸的司徒炎恩開始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他的舌頭突然從溫柔的漫不經心變得熱情又極富攻擊性。他們的呼吸急促了起來,體溫病態地上升著。


    羅熙陽的手指神經質地緊緊抓住他的胸口,眼前漸漸模糊起來,終於淪入黑暗,而無意義的光點不時閃過,炸裂;那是他從未體驗過的感覺,親密的吻,是這樣的嗎?


    當司徒炎恩的手試圖剝除他身上最後一件衣服——那件落伍的平角短褲時,羅熙陽突然從迷夢中驚醒過來,他猛然推開了他,在刹那的夢清醒之後,他發現自己渾身都在發抖,眼淚就這樣不自禁地落下來:“求你……住手……”


    有一個秘密,一個絕對不能讓司徒炎恩知曉的秘密,所以,他不能接受他的擁抱。


    羅熙陽在掙紮,可是事實那麽殘酷的擺在那裏——和司徒炎恩相比,力量懸殊何止一星半點?


    終於,在拉拉扯扯之中,那件平角短褲‘嗤啦’一聲被撕裂了,那一聲裂帛的聲音同時驚住了兩個人,在片刻的死寂之後,羅熙陽發出一聲哀號,迅速鑽到被子裏,蜷縮成一團,麵對著牆壁。


    司徒炎恩的嘴巴越張越大,幾乎是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裏,愣了半天之後突然笑起來,聽到他的笑聲,羅熙陽的背瑟縮了一下,那一小團蜷縮得更小了。


    良好的教養讓司徒炎恩的笑隻維持了那麽兩秒鍾,很快他就拚命地試圖止住自己的笑意,雖然兩腮很是酸痛。


    他跪到床上,從後麵拍拍那縮成一小團的羅熙陽:“喂,你不會因此而自卑吧?”


    羅熙陽依然動也不動。


    司徒炎恩微微一笑,突然覺得這個家夥可愛得要命,聲音也不自覺溫柔下來:“don’t judge people by their looks,這話不是你說的嗎?”


    “可是……”羅熙陽的聲音從被子底下悶悶地傳出來,無比的沮喪。


    “像兒童一樣,很可愛。”這樣說著時,司徒炎恩忍不住再次笑起來,他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把被子扯下來,露出羅熙陽的半邊臉頰,那光滑纖細的臉蛋,非常美麗,他的手指輕輕地在那上麵滑動:“一直覺得你的皮膚太好,好到讓那些女人嫉妒的程度,原來不僅僅是臉蛋光滑,連那裏也是……”


    “啊——”羅熙陽猛然把被子扯過來,又死死蒙住自己的頭,“不要再說了!嗚嗚……我知道很丟人,我知道這樣會被人嘲笑沒有男人味,可這也不是我自己想要的,嗚嗚嗚……惡魔炎炎,連你也嘲笑我……我就知道……嗚嗚嗚……”


    蜷縮成一小團的羅熙陽像隻小刺蝟,司徒炎恩的手指都無法再靠前一點。


    司徒炎恩苦笑一聲:“我哪裏有嘲笑你?我不是說了很可愛嗎?”


    “沒有!”羅熙陽回吼。


    “乖,起來,那樣會把自己悶壞的。”司徒炎恩緩緩俯下身,靠近羅熙陽說。


    “不要你管,你又不愛我,幹嗎非要做到那麽絕?嗚嗚嗚……我好想死哦……如果我也能像你那樣,長得高高的,荷爾蒙旺盛的,我一定每天都強殲你,嗚嗚嗚……我真的好想死哦……你小時候明明長得那麽秀氣的,為什麽現在那麽厲害?看見你的胡子都想一根根給你拔掉,嗚嗚嗚……我好可憐,好想死哦……”羅熙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話語也斷斷續續,嘮嘮叨叨,翻來覆去不知所雲。


    他的這種神經質式的反應讓司徒炎恩漸漸不耐煩起來,他咋了一下舌:“我說,你有完沒完啊?我明明沒怎麽樣,再說這又不是什麽要緊的事,又沒妨礙你的什麽男性功能吧?還是說你根本不能sex?”


    “誰說我不能sex了?”


    “那你還哭什麽?我真是奇怪,你和那些女人是怎麽上床的?”


    “不用你管!”


    “嗬嗬……難不成你在女人麵前也這樣哭得一塌糊塗吧?那些女人究竟算你的媽媽呢?還是保姆?”


    “你是惡魔!”


    “拜托,你起來好不好?這是我的床耶!”


    “嗚嗚嗚……你欺負我。”羅熙陽幹脆坐起來,哇哇的大哭,“為什麽我要生成這樣?我偷偷的吃雄性激素都不成的,嗚嗚嗚……後來我看書書本講這叫‘白虎星’,會克死所有自己所愛的人,嗚嗚嗚……我的真好想死哦,我爸爸媽媽妹妹一定也是被我克死的,嗚嗚嗚……”


    司徒炎恩吃驚地扳過他的肩膀:“你有沒有搞錯?激素藥是隨便就能吃的?吃壞了怎麽辦?你知不知道有個男人吃激素藥結果變成女人那樣的大咪咪?”


    “啊?!”羅熙陽睜大了眼睛。


    “你啊什麽啊!笨蛋!八嘎!”司徒炎恩在頭上狠狠敲了一記,“什麽叫‘白虎星’?隻不過是第二性征不明顯罷了,什麽跟什麽啊!居然還這麽迷信,真不知道你這糨糊腦袋裏裝些什麽!”


    “可是……”羅熙陽扁扁嘴,再看看毛發濃密的司徒炎恩,更是眼睛紅了再紅,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你當然不能理解我的痛苦啦,嗚嗚嗚……”


    慵懶的午後,陽光的芳香化成跳躍的光線在房間的地板上舞蹈,抱著頭縮在床上的小人一點也不完美,身形過於單薄而瘦削,讓人懷疑他平常那些搗蛋作怪的精力來自哪裏;深栗色的眼睛清澈中透著孤寂,幽幽浮現的光影中帶著太多讓人輕易深陷情緒;雖然有著張極為清秀的臉,臉龐的輪廓卻又過於深刻,深刻的有些刻薄,他牽動嘴角的抽搐,修長而神經質的手指都會不經意的流露出脆弱氣息,脆弱得令你的心抽搐。


    司徒炎恩怔怔地看著,突然覺得眼前的羅熙陽如此陌生,陪伴了他十幾年的家夥,一直被他認為是惡魔……


    有人說,愛總在一瞬間爆發,在那個very mom。


    司徒炎恩從身後抱住了他,身不由己的,動作輕柔,帶著疼惜的感覺。


    羅熙陽愣在了那裏,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快到他還未從自我憐惜的悲哀中回過神來。


    “炎……”羅熙陽覺得呼吸快要暫停了,喉嚨裏有些幹澀的開口。


    司徒炎恩沒有吭聲,隻是將臉埋入他頸項,閉上眼睛聞著他皮膚上的氣味,他不想說話。羅熙陽看不見他的表情,隻是覺得後頸上他的鼻尖兒涼涼的。


    房間裏突然變得那麽安靜。


    身體曖昧的貼合著,緊到不留一絲空隙。


    羅熙陽慢慢地抬起頭來,看到司徒炎恩幽深的雙眼,此刻,更加深不見底。他在這雙眼中讀到了渴望,卻不敢肯定自己能否回應給他想要的期待。


    他不能確定自己有勝算,這個平素總是很溫柔內斂的男孩,實際上有著一顆躁動不安的心,並且……也很容易受到誘惑,隻是他總是把一切隱藏在他穩重的外表之下而已,也許應該推開他,避免傷害,可是……


    羅熙陽還是不自覺的將目光鎖在了眼前飽滿而性感的嘴唇上,這樣的嘴唇天生就是用來親吻的吧。這是羅熙陽以前就曾想過的問題,雖然是連他自己都覺得無聊的想法。但當司徒炎恩的嘴唇真的就呈現在眼前,羅熙陽竟有了些許期待。


    有些事情是注定的,猶豫和逃避都不是辦法。


    曖昧的姿勢持續著,親密的吻覆蓋上來……


    窗外已是夕陽西墜,有滿天的紅霞在燃燒,美麗得像夢境。


    對此時的羅熙陽來說,全世界也不過這些而已。


    司徒炎恩的吻不是很溫柔,但有著足夠的堅定,好象他們認識很多年,都是為了這一刻而做的準備。伸出的手臂在最關鍵的時候背叛了羅熙陽的理智,沒有力氣推開他,隻好緊緊的抱住。


    什麽叫青春?


    總有一些騷動,總有一些衝動的念頭,然後在這樣的衝動之下做寫成年之後再也不敢做的傻事。


    如果不是青春,如果不是這麽好的天氣,誰也不知道這一天不該發生的事情是否還會發生。


    俯下身去,司徒炎恩不想錯過眼前這道極品的美味。


    是的,美味。


    他想這比喝那苦苦的咖啡要好多了,這柔韌光滑的軀體帶給他的戰栗絕不是咖啡能帶來……


    太丟人了,他怎麽可以輸給司徒炎恩?又這樣輕易的……


    然後在司徒炎恩隱忍笑意的目光中,他又哇一聲哭起來。


    隻不過,這次的哭聲中帶著三分的懊惱,三分的羞窘,三分的不甘,還有那麽一點點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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