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蟬是韶年苑的二等丫頭,見人就帶著三分笑意。


    雲五娘嘴角也不由一翹:「昨兒就聽說大姐姐身上不好,今兒才來瞧瞧。可是好一些了。」


    說著話,就進了裏間。


    炕上臨窗歪著一個十六七歲的美貌少女,身形微豐,臉若銀盤,麵如滿月,皮膚瑩白。杏眼桃腮,端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見雲五娘進來,她起身靠著迎枕:「不過是著涼了。又沒有大礙。怎的還特意過來了。這大冷的天,我一早起來還沒下炕呢。你倒是不怕冷。快上來坐。」


    雲五娘在炕沿上坐了,搓了搓手,覺得不涼了,才摸了摸元娘的額頭:「不發熱就是不打緊。不過還是要捂著才好。讓丫頭們把炕燒熱些,捂上兩身汗,就鬆快了。」


    「這不是我娘一早讓人燒地龍呢嗎。」雲元娘道:「正要打發丫頭去看看你那邊,要不先勻點炭給你,可別凍著了。」


    雲五娘搖搖頭:「我那邊也正燒著呢。有炭呢。」


    雲元娘也就沒多問。五丫頭是父母雙全的,上麵又有哥哥,盡管不在府裏,可也是有依靠的。她這一說有,她心裏就猜測,應該是遠哥兒打發人給送來的。


    雲五娘讓春韭將籃子裏的菜給元娘的大丫頭鶯兒:「聽說大姐姐胃口不好,自己做了開胃吧。」


    大太太院子裏有小廚房,做起來也方便。


    雲元娘也給麵子,笑著吩咐:「晌午把那菠菜用水抄了,出來瀝幹,跟杏仁拌了吃。」


    坐了一會子,雲五娘也就起身告辭了。


    紫茄小聲道:「看著大姑娘也不像是病了。」


    雲五娘沒有說話。紫茄的看法是對的,元娘的病不在身上,而在心裏。


    這是心病!


    元娘今年已經十六了。過完年就十七了。


    不能說是老姑娘,但至少這個年紀還沒有說親,以後的選擇麵就窄了很多。


    本來今年是選秀之年的。該給皇子選妃了。


    如今的幾位皇子,年歲實在相差不大。大皇子十六了,太子十五了,就連六皇子都十三了。


    元娘的年紀是合適的。別看她跟大皇子同歲,其實,配哪個皇子,年齡都合適。因為為了子嗣計,皇子年少時,多數會配幾個年紀稍微年長一些的女子。


    元後和皇貴妃顏氏,就比皇上年長兩歲。


    可事情就是這般不湊巧,選秀前,太後突然病了。這一病,選秀隻能延後。延後也就罷了,可太後竟然一病不起,直接歿了。太後歿了,這可是國孝啊。對於皇家來說,這更是家孝。


    守孝,就意味著三年不能婚嫁。反正皇家的兒子還能愁媳婦不成。


    可這就把元娘擱在空裏了。


    她的年紀可等不得了。再過兩月,她都十七了。


    對於一個早就知道自己會成為人上人的姑娘來說,這樣的變故,簡直是致命的。這一下,徹底將她上進的路給封死了。


    這不僅是元娘倒黴,也是國公府倒黴。


    其實送元娘選秀,就是國公府謀劃好的一步好棋。


    我們家送選的姑娘隻有一個,三位皇子,誰得了我們家的姑娘,我們自然就偏向誰幾分。隻要不是謀反,天平自然向自家的姑娘姑爺傾斜,這也是人之常情。


    是不是真的傾斜,那是以後的事了。關鍵是,如此一來,國公府就變被動為主動了。


    以前,是讓國公府選擇。三位皇子,你選擇哪一個。這三人要是能和平共處則罷了,可惜三人從出生,就注定了隻能站在彼此的對立麵。對於國公府而言,這是一個非此即彼的選擇題。


    而當國公府將大姑娘扔出去,就把主動權交給了三個皇子。你們誰搶著,我們就跟誰走。


    這件事,其實有很大的風險的,但也不失為一個暫時解開困境的辦法。


    而這事的後遺症就是,它可能搭進去的不僅是元娘一個。還有緊跟在元娘身後,年紀相差不大的幾個姑娘,她們都可能成了犧牲品。


    元娘一旦進入其中的一個皇子府。那麽其他幾個姑娘就得火速定親。要不然其他的兩個皇子要人,你是給還是不給。不給,肯定是要得罪人的。給了,就依然是如今的局麵。而且還白白的搭進去幾個姑娘。


    想到這裏,雲五娘倒不知道,如今算是好還是不好了。


    別看什麽國公府第,嬌養千金,可在皇家人眼裏,一樣是奴才。


    家裏最尊貴的就是雲三娘和雲四娘了。世子和四老爺都是嫡子,而她們是嫡子的嫡女。三娘是世子的嫡女,自然最尊貴,可四老爺也是手握重兵的總兵,四娘也不遑多讓。其他皇子在有嫡妻以後,不會打她們的主意。沒有讓國公府的嫡小姐為妾的道理。他們還沒尊貴到那個份上。但庶出就不一樣了。到那時候,雙娘、六娘和她自己,才真是要小心了。一個不注意,就是為妾的命。


    雲五娘的手緊了緊。雖然知道,這麽想很對不住元娘。但是,耽擱元娘一個,比搭上其他人已經好了許多了。


    困境總有解決的辦法,但是搭上自己,雲五娘是不願意的。


    紫茄看著自家姑娘的臉色有些不好,小聲道:「要不然,咱們先別去三姑娘那裏了,先回咱們院子吧。」


    雲五娘收回心神,緩和了臉色,道:「還是先去看看吧。」


    漫天的風雪,被北風卷著,飛舞的肆無忌憚。


    雲五娘的的眼裏透出幾分冰冷,繼而是淡淡的堅定。不管怎樣,她都得給自己謀一條出路來。她不想做任何人,任何事的陪葬品。


    褚玉苑,地龍已經燒起來了。如今房裏的溫度,穿著夾襖都行。


    五娘一進屋子,就覺得燥熱難耐。今兒的棉襖太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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