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瑞張口結舌,似有些不能反應,他看著眼前容貌妍麗的少女,他本以為她不過是比旁人多了點聰明,多了點機靈,多了點勇氣罷了。可現在才發覺,她不止是多了一點點,她根本不是旁人見到的那個,隻知道穿衣打扮,隻喜歡金錢銅臭的女孩。


    香香極為認真,一字一句的說道:「或許在我有生之年,看不到這樣的景象。但是若無人開始努力,世道永遠如此,商人永遠低賤,女人永遠隻是一個物品,得不到男人,甚至得不到任何人的尊重。」


    秦瑞大受感動,站起來拍了拍香香的肩膀說道:「我讚成,雖然我從不曾這樣想,但是我覺得,隻要是人,就不能沒有目標。香香,從前我以為你是個嬌慣的小姐,現在才知道,原來你胸懷大誌!」


    香香麵色微紅,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真的嗎?你支持我?」


    秦瑞笑道:「對,我支持你,你說得不錯,這個世道很不公平,人有高低貴賤,男尊女卑,上流下流。可是人的出生,並不是自己能選的啊。」


    香香激動的伸手握住秦瑞的手說道:「是啊,憑什麽有人天生什麽都不做,就能享不盡榮耀,有人生來就要伺候人?有人天生高人一等,有人不論怎麽努力,都隻能如螻蟻一般?」


    秦瑞一震,想要掙脫手,卻不好意思打斷正激昂言說的香香。


    「姑娘……」


    小寒歡愉的跑進來,剛喊出聲,便大吃一驚,掌櫃竟和自家姑娘手拉著手,眼中帶著笑意柔情,並且一見到她進來,立馬就分開了。


    小寒呆滯的站在當地,難怪姑娘不喜歡黎碩了,原來她是瞧上了秦掌櫃。不行不行啊,雖然秦掌櫃長得好看,人又聰明,又細心,還貼心,還……


    但是秦掌櫃隻是個掌櫃,姑娘將來,可是要嫁給學子的,將來的姑爺可是得入仕當大官,讓姑娘做官夫人的啊!


    香香彈開手,不大好意思的將鬢邊的碎發理到耳後,上前拉住小寒問道:「你……有啥事?」


    小寒懵懵的說道:「沒……」


    複又看了看秦掌櫃,一咬牙,將香香拉到門外,小聲說道:「黎大公子過來了,知道您在這裏,想見見您。」


    香香心中紛亂,胡亂點點頭走了出去。黎碩正在整理布匹,見到香香便笑起來說道:「香香你來了?」


    香香瞟了他一眼,下意識的想到,他都要考試了,若是這個時候刺激他,恐會影響考試。想到這裏,香香眉頭緊蹙,顏嫤姝啊顏嫤姝,你上輩子怎麽慘死的都忘了嗎?這個男人害你全家,你竟然還記掛人家考試?


    香香猶豫片刻,隻點點頭便往外走。


    黎碩忙喊道:「香香,我……」


    香香回頭看了他一眼,冷然道:「你往後不要再來店裏了,還有,我的名字,也是你能喊的嗎?」


    說完這些,香香隻覺得心頭一股惡心,再忍不住衝了出去。


    坐在馬車上,香香神情很是暗淡。明明見了仇人,她竟然惡心難受,原想刺激他,叫他不能好生考試,也沒刺激出口。罷了罷了,黎碩這人虛偽得很,對她又不是真心,又豈會被她三言兩語,弄得失魂落魄,不能好生溫書呢?


    隻黎碩愣怔片刻,回頭看著香香的背影,卻是高興起來。原本這麽久不見,他還以為香香不再喜歡他了,今日見到香香比從前更貌美,而且還關心他,讓他不要再來店裏。


    嗯,這陣子他好生溫習,等考中了秀才,再來與香香求親。


    一年一度的府試很快就結束了,顏家資助的三個學子都中了秀才,顏映富覺得麵上甚是有光,不僅給三家送去米油菜肉表示恭賀,更去東街擺了一天流水席。


    流水席本是三年一度的院試出了舉人之後,資助學子的人家才會出錢出力,辦個三天流水席,以示慶賀。隻是天下學子何其多,能考中舉人老爺的並不多,雖則荷香縣是大縣,三年一度的院試,中舉的也是極其少的。


    但商人們擇優資助,定是有好處才肯幹的,於是隻要資助的學子都考上秀才,便也擺個一天流水席,順道也算是宣傳自家商鋪的本事。


    流水席後的第二天,顏映富坐在店裏,這會兒清晨,店鋪還沒開張。他吃了兩口煙絲,眯了眯眼,眼見著三個學子敲了門進來。


    尹建峰與譚明悅是相約一起來的,平日雖然二人上工時間不一樣,但都是靠顏家資助的學子,關係很是不錯。黎碩則稍後才到,他一向是獨自一人,雖則衣衫陳舊,卻有遺世而獨立的感覺。


    顏映富咳嗽兩聲,尹建峰忙倒了茶遞上去,說道:「東家喝些茶,這些日子東家辛苦了,東家免了我們半個月上工,什麽事情都得自己來幹,實在是……」


    顏映富擺擺手說道:「看著你們都考中了,我便高興了。如今都是秀才老爺了,有什麽打算?」


    譚明悅一張臉皺到一起,歎了口氣說道:「東家,承蒙東家看得起譚某,隻譚某實在不是這塊料,如今隻中了附生,我想著還是算了。」


    尹建峰大驚失色問道:「譚兄這是作甚?若非考前身子不適,依你的學問,絕不至於隻是附生啊!」


    譚明悅擺擺手說道:「家中婦人生了幼子……東家,村長托人帶話,想我回去做個教書先生。」


    顏映富點點頭,譚家家境不甚好,原想著中了稟生得些糧食,也能叫他考下去,隻如今他爹娘都病了,夫人產子,家中田地無人照顧,也是艱難。


    顏映富張張嘴,剛想說他願意資助,突然想到女兒的話:我知爹爹心善,但爹爹要記住,升米恩鬥米仇這句古話總是沒錯的,常言道不患寡而患不均,您之前厚待黎家,未必尹譚二人會高興,本就是資助,徇理不徇情才是正理。


    譚明悅似乎看出東家的意思,忙又說道:「東家放心,我是真心願意的,人生總是起起落落,有舍有得,並沒有什麽可惜。隻是辜負了東家的一片心意……」


    顏映富笑道:「並不辜負,我原本也就是看著人家怎麽做,我就怎麽做的。隻希望你們都過得好,我就滿意了。」


    尹譚二人都知道顏映富是個心善的,也不再客氣。尹家條件稍稍好些,父母身子不錯,家中有兄嫂操持,新婦是個能幹的,他每個月還能省下二錢銀子送回去,當然是不愁的。


    尹建峰說道:「東家,這才我險險考上稟生,隻以我的能力,怕是三年後不得中舉,故而我是打算入學,東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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