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呀,如果這裏躺著的人是我的三伯,那剛才在我家那個又是誰呢?


    之前第一個跟我說話的叔叔衝著我笑:“魏子陽,不是跟你說了,屍體很可怕,你還非得湊近過來看?”


    我估計是我麵色太難看,他們才會這麽跟我說話。


    我嚎啕大哭,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我爺爺呢,我爺爺怎麽了?”


    那叔叔嚇了一跳,連忙衝我說:“你放心吧,你爺爺沒有事情,我們在這裏就隻看見你三伯的屍體。”


    “真的假的?”我揉著眼,連忙問道。


    “叔叔還能騙你咋的?”叔叔衝我說道,抱著我,讓我離的遠了一些,這才轉頭看著我:“你可小心一些,若是太靠近了,會嚇著你的。”


    我掙脫了叔叔的懷抱,猛然朝著自家的方向跑去,家裏麵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我跑遠了,這才聽到叔叔在我身後喊:“魏子陽,你個皮猴子,小心一些,你身上的衣服也摔得亂七八糟的,火急火燎的幹什麽呢?快叫你們老魏家的人過來。”


    叔叔後麵說的話我也聽不清楚了。


    回到家,我二話不說就推開了門。


    然而門裏麵卻發生這一幕,讓我睚眥欲裂的事情。


    我看到三伯高高的舉起自己手上的斧頭,一下又一下機械的朝著棺材的方向劈了過去,就像是發瘋了似的,眼眶是紅色的,並且帶著許多血絲:“你不是挺能耐的嗎?出來啊,我告訴你,你這輩子都是我的,生是我的,死也是我的,躲到天涯海角,老子都能找到你。”


    三伯的聲音就像是捏了脖子的鴨子,陰森無比,尖利的仿佛要刺進人的心裏麵去,我在一旁聽著,都覺得渾身發冷。


    而我娘的棺材許是之前就已經被他劈了很久,那棺材蓋上麵裂開了一條大縫,縱使之前有我爺爺用墨鬥線纏繞著的部分,可現如今看上去搖搖欲墜,隨時隨地都可能被劈開似的。


    我立馬衝上前去,死死地抱住我三伯:“三伯你幹什麽,你不能劈我娘的棺材。”


    三伯一腳把我給踹開,我跌在了地上,摔的透心涼,三伯轉頭,長長的斧頭對著我:“小兔崽子,給我滾。”


    他說完,一斧頭朝著我的方向砸了過來。


    我一個賴驢打滾,好不容易躲開了那個攻擊,隻聽得劈啪一聲碎響,一個綠色的酒瓶子,砸在了三伯的腳邊,三伯跳腳,那斧頭也咣當一聲摔到了地上。


    我爹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門口,指著三伯說道:“娘西屁,你個臭不要臉的,魏老三,我媳婦活著的時候就被你惦記,死了以後還不安生,我打死你個狗日的死變.態。”


    我爹在地上看了一圈,找到了之前我坐的那個小板凳,一板凳朝著三伯的腦袋就砸了過去。三伯的腦袋被砸出了一個血窟窿,鮮血淋漓,一瞬間就流了滿腦袋。


    三伯看到我爹過來,估計也是怕了,回頭看了我爹一眼,跑得飛快。我爹追不上,大概是因為喝了酒,踉蹌了兩步,差點栽倒在地上。


    “行了,魏老四,咱們先讓嫂子入土為安,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老子下次看見他的時候再收拾他。”外頭走進來一個人,這家夥名叫葉子龍。


    我爹氣得直跺腳:“要不是因為那孫子跑的快,老子打死他個狗日的。”


    葉子龍平日裏經常跟我爹廝混,也是十裏八鄉有名的潑皮。


    可以說我爹變成這個模樣,跟葉子龍有莫大的關係,他們從小就是發小,葉子龍帶著我爹混遍了十裏八鄉,上到七八歲的女童,下到80歲的老嫗,哪個婦人在村裏拉屎擦身,不得嚴防死守?要不然就會被這倆潑皮看了去。


    有這麽一個爹,我也覺得頗為頭疼。


    所以我對葉子龍印象深刻,看見他也沒什麽好眼色,況且我爹平日裏打我娘的時候,都是他在旁邊嘀嘀咕咕,也不知說了什麽。


    我爹一開始對我娘的態度都是極好的,可是後來就變了,所以我討厭葉子龍,看見他就覺得惡心。


    葉子龍帶著好幾個人過來,他們的手上捧著一口巨大的棺材。


    那棺材一看就不是凡品,那是一口鮮紅的棺材,棺材上麵還雕刻著各種各樣的花紋,看上去像是龍和鳳。


    格外精美華麗。


    葉子龍走了過來,掐了掐我的小臉,一臉興奮的說道:“魏子陽,你怎麽這麽看著我?我這可是幫了你們家大忙,這口棺材,花費了我不少心思,這可是個寶貝。”


    我爹在一旁胡亂的擺手:“他一個小屁孩,你跟他說這些有屁用,趕緊把屍體裝殮了,下葬。”


    之前我娘的棺材已經被三伯劈得七零八落,沒兩下就叫他們給拆開了,那些人把我娘放到新的紅色棺材當中,又給蓋上了棺材蓋,又用18根鐵釘子釘死了,這才抬著下葬。


    說來也奇怪,之前發生了那麽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可自從我娘進入那口紅色棺材之後,就格外的安靜。


    由我帶路,下葬的過程都十分的順利,直到填上最後一鏟子土,也沒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


    我和我爹還有他那些狐朋狗友,從山上下來的時候,山風嗚嗚的吹,高大的樹木上,不少的烏鴉衝天而起,它們呱呱的亂叫著,聽得我頭皮發麻。


    快下山的時候,我突然聽到脖子後麵傳來了一聲幽幽的歎息,聽上去似乎是我娘的聲音,但我也不敢確定。


    緊接著便感覺到自己後脖頸好像被什麽人摸了一把,冰涼的,等我回頭,隻看見葉子龍那張笑臉。見我回頭,順手在我臉上摸了一把:“小東西,下次看見老子一定要叫叔叔。”


    我轉頭,根本不想搭理這個混蛋。


    回到家我很快就困了,畢竟我還隻是個小孩子,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過詭異,我根本承受不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便聽到我娘在我的耳畔不停的說話,一開始模模糊糊聽不太清楚,像是裹了一層水,後來總算聽清楚了,身體也愈發的冰冷起來:“……子陽,你快點跟娘走,那些人要害你……”


    我娘好像在哭,聽到她的聲音,我嚇了一跳,渾身一激靈,便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然而看到床上那一幕,我卻嚇了一跳。


    因為我看到我娘就躺在我的身旁。


    我娘的臉上十分的蒼白,身上還混合著不少的泥土。


    枯黃的頭發淩亂的擺放在肩膀上,兩隻眼珠子就跟兩隻紅色的乒乓球沒什麽區別,看不到任何的黑眼珠,隻剩下兩隻血乎乎的洞。


    嘴.巴一張一合,在我娘說話的時候,不少蟲子從我娘的嘴裏麵掉了出來,看得我頭皮發麻。


    我娘一麵說著,一麵抹著眼淚,她突然張開了手,將我抱在了她的懷裏,我娘的身體好冰涼,就像是一塊冰冷的石頭。


    我嚇得哇哇大哭,語無倫次的喊道:“爹爹,快救救我,快來救我。”


    我不停的掙紮著,可我娘摟著我的力氣卻越來越大,也越來越緊,我感覺自己都快要不能呼吸。


    就在我的呼吸越來越淺,眼前有些發黑的時候,外頭突然咣當一聲,我那醉酒的老爹,終於聽到了我的聲音,朝著我的方向走來,可是,當他看到屋裏的那一幕,嚇得酒都醒了。


    “臥槽,我……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是你跟我爹扒灰,讓我抬不起頭,我是一個男人,我……”


    我爹出現在門口的時候,我感覺到我娘抓我的力氣小了許多。


    我好不容易從我娘的懷抱當中掙脫了出來。


    靠在床上,不停的喘著粗氣。


    我爹說著說著,從一開始的鎮定到痛哭流涕,他甚至很動情的朝著床上的方向走了兩步,可是當他看到窗戶上麵投影下來的月光,照射在床上的時候,突然像是明白了過來。


    “臥槽,這是哪個天殺的狗日的做出這種惡心的事情?誰把這瘋婆娘的屍體給刨出來了?老子還以為這瘋婆娘詐屍了呢!”


    我爹走上前來,踹了我一腳,隻把我踹得在床上翻了個跟頭:“哭什麽哭?瞧你那慫包樣,快給老子滾起來,老子把這個瘋婆娘給埋了,要不然明天早上又有人該說閑話了。”


    我爹是個粗人,動輒打罵,我怕他拿我出氣,立馬行動起來,那時天還朦朦亮,整個村子沒有一個人起來的,我和我爹飛快的跑到後山,等我們上去的時候才發現,我娘的墳還真讓人給刨了。


    那大紅棺材裸漏了半邊,之前釘進去的18個鐵釘子,現如今都七零八落的掉到地上,棺材蓋也打開了,紅色的如同鮮血一般的棺材杵在那兒,遠遠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血坑。


    我僅僅隻是看了一眼,就覺得渾身瘮得慌。


    我和我爹的手腳極快,飛快的將我娘塞進了棺材,然後重新填了土。這才跟著我爹下了山。


    一路上我心跳的就跟打鼓似的,砰砰直響。


    我走在路上怕的要死,想到之前三伯的事情,我知道三伯那個時候肯定不是人了,畢竟我之前看見過他的屍體。


    而我娘為什麽三番兩次的跟我說有人要害我?為什麽三番兩次的要帶走我?就算我娘要來索命,可是我娘也不應該來找我呀?


    我爹走在前麵,一麵走一麵罵罵咧咧的:“要是讓老子知道,是哪個龜孫刨老子媳婦的墳?老子非弄死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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