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婉心裏突然一動,就說:「我前些日子去虎台縣,聽人講了一個故事,也很有意思,不知你們聽過沒有。」


    大家便笑,「你講了我們聽聽。」


    寧婉就說:「聽說是虎台縣外不外遠的一個村子,家家都種麥子,日子過得不錯。」然後就自己笑道:「竟像梨樹村呢!」


    大姑就說:「這一帶全是種麥子的,未必是我們村的。」


    寧婉其實就是想把喜姐將來的故事講出來,讓大姑她們聽了心生警惕,因此才一個勁兒地往梨樹村上引,現在就說:「雖然不知道究竟是哪裏的,但未必離得遠。」


    然後就講了起來,「這個村子裏有一戶人家,雖然是農戶,但是日子過得倒也富足,家裏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兒子都娶了親,隻剩下一個小女兒,又能幹長得又美,家裏愛如珍寶,早早備下了嫁妝。」


    大姑家的嫂子就笑著說:「倒是與我們家一樣的人口呢。」


    寧婉就又說了下去,「有一天下了大雨,一個外鄉小夥子從村裏路過,便借住到這家躲雨。雨天無事便在一處說話,這家的小女兒見小夥子長得俊俏,行事又大方,便有了幾分心思,偏巧那小夥子雨停之後沒幾天又來了,原來他也對這家的女兒上了心思。」


    「一來二去的便請了媒人來說親,道那小夥子家原是南邊的,因父母雙亡到北邊來尋親,親沒有尋到,卻也不打算再回去,就在不遠處的雙台鎮安下了家。現在父母的孝期已滿,正好娶親。」


    大姑便已經聽懂了,「這親事可有什麽不對?」


    「正是!」寧婉便點頭說:「這家人家見小夥子樣樣都是好的,也去了雙台鎮看了小夥子新置的房子,便應下親事。又因小夥子一人在這裏,家裏連個打點衣裳飯食的人都沒有,急著娶親,便允了在兩個月內辦好親事。」


    「親事急忙辦了,這家的小女兒嫁過去沒多久就發現夫婿不大對勁兒,白日裏也不見他做什麽營生,隔上些日子有幾個人找上門去,小夥子便與他們黑夜裏出門,不定幾日才回來,也不說做了什麽,家裏的錢卻是不缺的。」


    大家便都猜測,「敢情是個賊?或者是強盜?」


    「不錯,正是個賊。他們一夥人在關內被官府通緝,便逃到了遼東,分頭住了下來,平日並不往來,但是過日子總是要有用度的,因此便也會聚起來做一樁案子得了錢收手,再沒錢時還是要再做的。」


    大姑便歎道:「這家的女兒可真是落到火坑裏了!」


    大嫂也問:「那可怎麽辦?」


    寧婉就說:「先前也不是十分肯定,這女兒雖然覺得不合常理,但還暗自往好處猜測,也許是做些偏門的小生意什麽的。過了兩年有一次聽了那些人在一處喝醉了露出話來,才知道被騙了。又不敢大張旗鼓地說,隻得想法子悄悄告訴了娘家人。娘家既不能將女兒留在火坑裏,也不敢直接報了官,隻怕得罪了惡人,一時竟十分地為難。」


    大姑便急忙道:「那也總要想法子把女兒接回來!」


    當年喜姐遇人不淑,大姑正是想盡法子把她接了回來,若非如此,那夥賊人被拿住時,喜姐兒也免不了被當成賊人家眷被拘到縣衙裏,甚至還會一起流放多倫。


    因此寧婉便又說:「可就是將人接了回來,這女兒一生也毀得差不多了,再嫁竟十分地艱難。」


    「那是自然的,」大姑說:「出一家門再進一家門,哪裏能容易?」


    寧婉嫁到趙家後聽趙太太講過女德女戒之類,又知道原來朝廷還會給守節的女子旌表,但是她原本出身農家,倒也不似從小習過女四書的人,並不覺得再嫁就是不對,但是再嫁比起一嫁難得多,這總歸是事實。


    就似喜姐兒,隻是運氣不好被人騙了,總不成年輕輕地便在娘家守著,且將來父母老了又怎麽辦呢?自然是要再嫁出去的,可是再想嫁到良人有多難她可是親眼看著的。大家都是女子,自然明白,便都感慨起來,「這嫁娶之事,一定要將對方家裏細細訪個明白才好!」


    大姑就向幾個小輩說:「尤其是女兒家,更是要慎重!你們年紀小,有些事看不透,總要爹娘看準了才好,可不能自做主張反倒被騙了!」尤其重重看了喜姐和寧婉,她們便都趕緊點了頭。


    大嫂二嫂又好奇地追問:「後來那賊怎麽樣了?」


    「那賊自然被人捉了,又將關內的案子也翻了出來,判了流刑送到了多倫台站效力去了。」當年那夥賊自喟手段高超,竟到了虎台縣裏徐老知府家中行竊,大大地丟了錢縣令的麵子,付捕頭也因捕賊不利,期限內未能破案被打了幾次板子。最後還是瘸子將軍帶人設下了誘餌將他們一網打盡,正好多倫台站一直缺人,便送去充軍。


    眼下離喜姐兒的親事還早著呢,甚至那幾個賊此時也未必到遼東呢,但是寧婉先把這段事當閑話講了出來,為的就是給大姑提個醒兒,將來喜姐兒再不至於出嫁沒幾年就回了娘家。


    寧婉說了故事,大家又說了些旁的,直到姑父回了家,便各自回房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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