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海庭瞪了他一晚上,終於忍不住火氣,重哼一聲。葉拙寒抬眼,無波無瀾地與葉海庭對視。一時劍拔弩張。葉羚崢忍不住了,趕緊打圓場,“拙寒,鴿子湯味道還行吧?你哥我親自去抓的。”葉拙寒笑了笑。葉海庭卻怒道:“你說什麽廢話!”不說廢話這飯桌上還有人說話嗎?葉羚崢一通腹誹,臉上又掛起笑容,“爸,您消消氣兒,拙寒難得回來一趟。”王姝也在一旁勸葉海庭。樂庭集團是葉海庭一手創辦。年輕時,葉海庭在商場叱吒風雲,奠定樂庭的根基,被譽為“儒雅的梟雄”。這幾年他漸漸放權,加上年紀大了,偶爾管不住脾氣,從儒雅變得暴躁。好在從未在公共場合失態。最讓他驕傲的是老三葉拙寒,最讓他暴躁的也是老三葉拙寒。往前推三年,他和王姝就琢磨著給葉拙寒定一門親事。對葉氏來說,子輩的婚姻也是一筆買賣,不是豪門聯姻,就是商政聯姻,葉拙寒始終以工作繁忙推脫。當時考慮到葉拙寒年紀尚輕,葉海庭就將這事緩下來了,打算等葉拙寒年滿三十再提。沒想到葉拙寒自作主張,趁著他在國外,草草把婚給結了。對方毫無背景,是個歸國創業者,單從履曆來看,倒算個優秀人才。白手起家這一點,祁臨和葉海庭是相似的。葉海庭生氣歸生氣,但事已至此,總不能讓小兩口離婚。他今天叫葉拙寒回來,為的就是看看祁臨,但葉拙寒居然一個人來了,提也不提祁臨的事。“我讓你把他帶回來,你這是什麽意思?”葉海庭喝道。“他不喜歡應酬。”葉拙寒淡淡道。葉海庭更氣,“一家人一起吃個飯,你把這叫做應酬?”葉羚崢扶額。要不是明白自己肩負打圓場的重任,他才不想回來。“難道不是?”葉拙寒幾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父親。葉海庭指著大門,“滾!”葉拙寒起身就走。“站住!”葉海庭又喊道:“你一定要忤逆我?”“沒有穩定婚姻的男人,難以給人穩重、可靠的印象。所以我必須與一個正直、清白、才華與容貌俱佳的人結婚。”葉拙寒道:“這是您向我提的要求。我完成了。”葉海庭被堵得啞口無言,“你!”“至於聯姻。”葉拙寒繼續說:“您希望我的結婚對象出生豪門,與我門當戶對。祁臨並非來自豪門,但不乏上升空間,他的工作室前途可期,不輸於其他聯姻者。”葉海庭不得不承認,接受祁臨,一半正是因為這個年輕人確實優秀。可至少嘴上,他不會向葉拙寒妥協。說完,葉拙寒快步離開。葉羚崢看著老三利落灑脫的背影,隻覺得吹過一縷穿堂風。“葉總,回曉風苑?”許泉發動車,從幽深的宅院裏駛離。曉風苑正是祁臨那套“小破屋”所在的小區,葉拙寒最近幾乎都住在那裏。車開上大道,葉拙寒卻道:“去辰莊。”許泉有些意外,還是將葉拙寒送到了目的地。辰莊位於南城區,離曉風苑不到十公裏,是個高檔別墅住宅區,沒結婚之前,葉拙寒偶爾住在那裏。葉拙寒隻說晚上有應酬,沒說回家不回家。祁臨這顆心,就一直懸著。倒不是多想念葉拙寒,隻是不知道這人會不會十一二點時突然出現,就有種不著地的感覺。短暫回歸單身,沙發又是自己一個人的了,祁臨點好外賣——結婚之後,他竟然已經有半個月沒吃過外賣!不可思議!外賣陣仗大,是一鍋火鍋。祁臨有點擔心葉拙寒突然回來。他點的菜多,葉拙寒一定要吃也夠。他擔心的是葉拙寒嘴皮子吧嗒吧嗒,說他吃的東西不幹淨。類似的話他特別不愛聽,掃興,就算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還是有種被潑冷水的不爽。好在吃到最後,葉拙寒還是沒有回來。祁臨將桌子收拾幹淨,該扔的垃圾都扔了,窗戶敞開通風,為了掩蓋火鍋的氣味,還對著空氣噴了幾滴香水。身為創業者,他很難像其他員工那樣有標準的周末。有時連續工作十多天,第二天休息,他便給自己點個火鍋外賣,吃完泡澡喝啤酒,殘羹就丟在桌上,不急著打理。握著香水瓶時,祁臨心想,勤快的我,不愧是個已婚男人了。夜裏十一點,連澡都已經泡完,門外還沒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