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昊龍在高級班,但不是我們樓上的高級班。”蔣越邊跑邊說:“他那個班隻有他一個學生,在3號副樓的頂樓。”沒工夫思考葉昊龍為什麽一人一班,祁臨開足馬力,生怕去的時候人又溜了。周末,老教學樓裏人特別多,尤其是中午下課之後,全都擠在樓道裏。祁臨發揮在球場上花式過人的特長,一番騷氣的s形走位,火速趕到蔣越所說的教室,一看,裏麵卻沒有人。“吔?”蔣越跑得氣喘籲籲,“龍呢?飛天了?”祁臨:“……”這層樓許多教室都空著,但學生還是有。“你們找人?”一位年輕的老師走過來。“您好。”祁臨指了指一旁的教室,“請問葉昊龍同學是在這裏上課嗎?”老師很驚訝,“你們找葉昊龍?”祁臨不懂老師為什麽驚訝,葉昊龍難道是個神仙,不能讓凡人找?“是的。”祁臨麵上乖巧,“我們是他同學,找他一起吃午飯。他已經走了?”聞言,老師更加驚訝,驚訝之餘,又有些高興,“太好了,終於有同學來找他了。”祁臨微怔,“終於?”老師露出遺憾的表情,“不過你們來得不巧,他今天請假了。”這都是什麽事?祁臨差點翻白眼,忍住之後又問:“是今天一天都請假嗎?還是隻請半天?”“嗯……”老師想了想,“應該是全天吧。他請假都是請全天的。”“好的,謝謝您。”祁臨說。老師走後,蔣越說:“臨哥,咱不著急。已經找到葉昊龍的老巢了,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們明天再來,不行還有下周!”工具房沒有窗戶,不開燈的時候,即便外麵豔陽高照,裏麵也是一團漆黑。空氣裏彌漫著顏料獨有的味道,葉拙寒躺在木板上,睜著眼,眼珠卻沒動。畫了一宿的畫,半夜睡著了,閉眼前與睜眼後,除了時間的流逝,世界似乎沒有任何變化。他聽見外麵傳來響動,是汽車開進院子的聲音。接著,是男聲,老在他耳邊響起的男聲,“拙寒,醒了嗎?我開門了啊。”是他的二哥,葉羚崢。葉拙寒從木板上坐起來,沒應聲,更沒去開門。葉羚崢有鑰匙,不久就自己開了門。五月初的陽光,在門被打開的一瞬,瀑布一般潑了進來。葉拙寒穿著黑色工字背心,軍綠色的長褲,背脊微躬,抬手遮擋光線。他的頭發被照成淺金色,露在外麵的皮膚很白。見葉羚崢進來,他喉結不經意動了下,因為被打攪而不悅。“你又睡在這裏,樓上好好的臥室不睡,非要睡工具房。”葉羚崢比此時的陽光還聒噪,被冷冷地看了一眼後才忍住繼續吐槽的衝動,“快去收拾一下,今天要去見醫生。”葉拙寒站起來,往工具房外走去。葉羚崢知道他是去洗漱,便沒攔著他,獨自在工具房裏轉悠。這個工具房是別墅自帶的,很大,有兩層樓高,葉拙寒不常住在家裏,搬到這邊來之後,就把工具房改成了畫室,最初隻是在裏麵畫畫,現在直接睡在工具房了。想起這個弟弟,葉羚崢就頭痛。他們的母親在葉拙寒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葉拙寒性格心理有嚴重問題,不與人交流,像個沒有感情的空架子。葉氏家大業大,葉海庭沒有閑心關照葉拙寒,但葉羚崢不想放棄自己的親弟弟。一年前,他再次給葉拙寒找到一位心理專家,對方建議葉拙寒嚐試接觸藝術,葉拙寒選擇了美術。現在,葉拙寒每周去美院上單人小課,每個月去一次心理診所。葉氏在嶽城太有名氣,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在去美院報名前,葉羚崢琢磨給葉拙寒取個假名,做個假身份。葉拙寒這名字太高冷,新名字應當大眾、接地氣、流行,還得突出男子氣概,這樣說不定葉拙寒能在美院交到朋友。翻過很多資料,看過不少電影後,葉羚崢想,要不就叫葉昊龍吧?葉拙寒對叫什麽沒意見,冷淡地點了個頭,算是同意了。事實上,葉拙寒對什麽都沒意見,葉羚崢從未見過他露出一絲對生活的熱愛。不管什麽事,對葉拙寒來說,做和不做似乎沒有差別。比如他找來心理醫生,葉拙寒不排斥。心理醫生建議接觸藝術,葉拙寒也不排斥。同樣也沒有渴望。看著一牆莫名其妙、色彩詭異的畫,葉羚崢不禁想,自己這個弟弟能好起來嗎?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一件事,或者一個人,能讓葉拙寒產生一點不一樣的感覺嗎?葉拙寒用涼水洗臉,水順著他的手臂往下流淌。他直起身來時,額發已經被沾濕。“上次定做的衣服我帶來了。”葉羚崢調整心情,提著幾件新衣走進別墅,“你也長得太快了,都比我高了。來挑挑,今天想穿哪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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