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弦才罷醉蠻奴,鄭酌餘香在翠爐。


    夜半醒來紅蠟短,一枝寒淚作珊瑚。


    皮日休春夕酒醒


    “吾愛盂夫子,風流天下聞,紅顏棄軒冕,白首臥鬆雲。醉月頻中聖,迷花不事君,高山安可仰,徒此挹清芬。”


    在奔醉月倒酒之際,西門擒鷹隨口朗出李白的詩句。


    斜望了他一眼,奔醉月道:“這首詩我聽過,是李白的詩句。”


    “你也懂詩?”這倒讓西門擒鷹對她刮目相看。


    “當然懂了!我們這賞月村,以前可是詩人的聚集地,說不定那李白就來過!”


    輕笑了聲,西門擒鷹端起酒杯。“醉月……公子,我敬你。”


    她堅稱自己是男的,他也不點破,君子有成人之美嘛!


    這一細看她,一張臉蛋秀秀氣氣的,一雙眼兒,活靈靈的,朱唇紅嫩,不是女娃兒,是啥?


    先前在山腳下時,她滾了一身泥,未加細看,還真錯把她當男兒身呢!


    “我……我也敬你。”奔醉月神色頗微心虛。“先前在山上,的確是我丟小石子砸你們的。”


    “我就說嘛!肯定就是他丟的石子。”沉默好半晌的泰山,聽到她自己認了錯,惡嚷嚷地。


    “那……那是因為,我……我以為你們是酒色之徒,隻想來找那些歌妓。”奔醉月可是大大有理。


    西門擒鷹淡然一笑。“可賞月村,不就是以酒樓、歌妓聞名?來這兒,不喝酒,不偎佳人,能做啥?”


    “我們這裏是賣好酒,不是賣歌妓的!”奔醉月憤慨地道。


    點點頭,西門擒鷹了解她憤然的原因了。


    “你們是來買酒的吧?我告訴你們,我們奔家的酒,是全村最好的酒,你要向我買,我就算你便宜一點。”她又馬上補充:“要是向我阿爹買,你要是敢叫他算你便宜一點,他馬上關門,不做你的生意。”


    “你阿爹可真是性情中人。”


    “那可不,他可有原則了!”她邊倒酒,邊說:“我阿爹的酒,隻賣給真正想喝酒的人,那些酒樓的老板親自上門來買酒,我阿爹說什麽也不肯賣。這全村,隻有這家賞月客棧,喝得到我們奔家釀的酒!”


    “那些酒樓裏,沒有自己釀酒嗎?”西門擒鷹頗覺得納悶。


    他聽聞,賞月村裏,幾乎家家戶戶都有釀酒,以酒為業的酒樓,怎會沒釀酒呢?


    “當然有!隻不過他們釀的酒,不夠用心,全是一些劣酒,我阿爹釀的酒可不同,許多外地的大富人家,不辭千裏而來,隻為了我阿爹釀的酒。”奔醉月驕傲的昂著下顎。


    “這酒的確是極品,甘醇芳香,酒不醉人,人自醉。”細啜了一口,入喉的滋味,的確不同。


    “這酒再好,沒配肴饌,如何入口?”泰山在一旁嘟囔著,一對眼珠,頻頻瞧望著廚房的方向。“怎麽還不上菜呢?”


    看出了泰山的心思,西門擒鷹笑問著:“醉月,這牛家的姑娘,可許配給人了?”


    “牛家的姑娘!?喔,你是說萍兒?”看到西門擒鷹點頭,奔醉月搖搖頭。“沒有,你問這個做啥?”


    “隻是隨口問問。”西門擒鷹笑望著泰山,隻見泰山,一臉喜嗬嗬的。


    奔醉月沒多想,她的心思全在她阿爹釀的酒上,提到她們奔家的酒,她可是有一籮筐的話題。


    “我告訴你們,很多上酒樓的大爺,都指定要喝我阿爹釀的酒……”


    奔醉月的話說到一半,牛二郎響亮的聲音,從廚房裏傳出來。


    “上菜、上菜……”


    一鍋熱騰騰的羊肉,端上桌,香味四溢,聞得醉月直吞口水。


    “醉月,你進去。萍兒說,那荷包還沒繡好,等會兒她幫你做去。”牛二郎趕著她進去。


    “牛大叔,荷包的事不急。這位公子想買我爹的酒,我……我正在和他談。”


    眼前那鍋香噴噴的羊肉,她隻有在過年過節吃得到,算一算,也近半年沒吃到羊肉了,饞的她口水直流。


    “想買酒?成!明兒個,我帶他到你家去,讓你爹和他去談。”牛二郎隻擔心她一個小姑娘家,會被兩個大男人欺負,一心隻想保她。“你去找萍兒吧!”


    “可是……”


    奔醉月臉上寫著鬥大的五個字“好想吃羊肉”,偏偏牛二郎卻看不見。


    倒是西門擒鷹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牛大叔,醉月……公子,她解說的詳細,我想再多聽一些,多了解奔家釀酒的事,可好?”


    他特地稱呼醉月是公子,以化除牛二郎心中的擔憂,他也看得出來,牛二郎保護醉月和保護自己的女兒,如出一轍。


    “是啊,是啊,公子想聽我說呢!”醉月忙不迭地猛點頭。


    她喜歡這個翩然俊雅的公子,他是個大大的好人,她決定要他這個朋友。


    “這……好吧!”牛二郎坐到另一邊。“我也來陪你們一起喝。”


    “我去拿碗筷來。”有得吃,醉月可勤勞了。


    “那個……”泰山遲遲未見到萍兒出來,失望的指著廚房門口。


    “哪個!?”牛二郎提防的大喝。


    “牛叔,我這兄弟塊頭大,他吃飯習慣用大碗,他是想請醉月公子,拿個大碗給他。”


    瞟了泰山一眼,西門擒鷹歎笑泰山的失常。


    “喔。”牛二郎拔高聲音,朝廚房大喊:“醉月,拿一個大碗公出來。”


    “好。”醉月在廚房回應。


    一頓酒菜,四個人吃得津津有味,美酒佳肴,吃的喝的,滿足了胃,也滿足了聽覺。


    席間,西門擒鷹大致了解村內林立的酒樓,帶給原先純樸酒肆的衝擊。


    看來,他至少得在賞月村,待上十天半個月,好好了解一下,村裏酒樓紛爭的情況。


    ***


    隔天一早,泰山還醉得呼呼大睡,西門擒鷹已逕自出外走走。


    沒有酒樓內的喧嘩聲,清晨的賞月村,有架架格格的鳥鳴聲,有翂翂翐翐,飛得緩慢的鳥兒,也有吱吱嘎嘎的水禽聲。


    遙望而去,一片好山好水,難怪詩人戀上這個小村莊,還取了個賞月村的雅號。


    彎進了一條窄巷內,撲鼻的酒香,嗅之陶然。


    “我什麽時候叫你送過去的,你給我過來!”


    一家門口掛著酒簾的小酒肆內,一個老者的怒喊,穿過酒簾,聲音依舊響亮。


    “阿……阿爹,昨兒個牛大叔來,不是叫您送一壇酒過去嗎?我……我看您喝醉了,怕您給人家耽誤了生意,所以……所以我才把酒送過去的。”


    腳步漸近,西門擒鷹聽到裏邊那細弱的聲音,不就是昨兒個送酒到客棧的奔醉月嗎?


    聽來,那怒吼聲,肯定是她阿爹。


    沒有貿然進入,他等在外邊,等他們父女倆把事情解決,他再進入拜訪。


    “我讓你送酒了嗎?”奔老爹氣呼呼地。


    “沒有。”垂頭,她的一片好心,阿爹不接受。


    “你知不知道,那壇酒是城安縣的縣府大爺要的,半年前,人家就來訂了!”


    “後頭不是還有許多壇酒嗎?再拿一壇出來嘛!”奔醉月眼一溜,給了個自認聰明的建議。


    “那壇是霹靂春,是最後一壇了!”奔老爹氣殺殺的大喝。


    聞言,奔醉月當場傻眼。“難怪,昨晚我喝的時候,就覺得不同。”


    “你說什麽?你喝酒?”怒瞪了眼,奔老爹一個箭步上前,嗅了嗅女兒的衣服,果然是酒味濃重,他還以為他聞到的是自己身上的酒味。


    “沒……沒……沒有……”糟糕,怎麽說溜嘴了?


    趁著阿爹找竹藤之際,奔醉月拔腿想溜,卻被奔老爹喝祝


    “你給我站住!你要是敢跑,我非打斷你的雙腿不可!”奔老爹在一堆雜物中,找著許久沒派上用場的那根竹藤。“女孩子跟人家喝什麽酒,你是想和那些歌妓一樣是不是?”


    “阿爹,我沒想要當歌妓。如果您早讓我多嚐一些酒,我就會知道昨晚喝的是霹靂春,也不會把那壇酒全喝光了!”


    多說多錯,但話已出,收不回。


    “你把整壇酒喝光了?”奔老爹抓著好不容易找到的竹藤,惡狠狠的朝女兒站的位置走來。


    “阿爹……”奔醉月認錯的跪下,眼眶中,擠出兩滴清淚。“都怪阿娘早死,沒把醉月教好,醉月什麽道理都不懂,該做、不該做的,總是分不清楚……”


    奔醉月用力的吸了吸鼻,再用力的擠出兩滴清淚。不到最後關頭,她是不會使出這招的,不過,話說回來,這招挺管用的,每回都見效呢!


    “阿爹,醉月錯了,您就打我吧!這樣,我就知道,下回不能再犯這種錯。”哽著聲,奔醉月嚎啕大哭了起來。“阿娘,您為什麽那麽早死,沒好好管教醉月,害得醉月成了不懂事的孩子。”


    醉月的哭喊,揪疼了奔老爹的心。


    他是近四十來歲,才娶了醉月的娘,生了醉月後,他的妻子身體愈來愈虛弱,加上生了重病,在醉月五歲那年,便離開了人世。


    釀酒他可精通,但帶孩子,他一竅不通,除了給醉月三餐溫飽,他忙著釀酒,也沒教過她什麽。


    老來得子,他對醉月可寵愛了,偏偏她又是鬼靈精一個,常常讓他覺得好氣又好笑。


    明知道女兒搬出這招,是來應付他的,不管她真哭、假哭,總是哭得他心疼。但不教訓她一回,難保她不會再犯。


    手中的竹藤,要不要揮下,著實令他舉藤不定。


    “阿爹,您要打,您就重重的打吧!”臉上掛著殘淚,奔醉月可憐兮兮,像個小媳婦。“把我打疼,我才能記取教訓。”


    怪了!阿爹怎麽還不叫她起來?


    難不成,阿爹這回,吃了秤砣、鐵了心?連娘這張免死牌都失效了?”


    奔醉月惶惶然的盯著阿爹手中的竹藤。那竹藤若直朝她揮來,可是會痛死人的!


    “今兒個……”奔老爹裸著袖子,鐵了心。“我要打你一頓,免得日後你又偷喝酒,染上酒癮。”


    “阿爹,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這回,她是哭真的了。


    “我……我打你偷喝酒!”


    奔老爹手中的竹藤揮落,還未打到女兒身上,便被轉身進入屋內的西門擒鷹,從半空中給攔截祝


    ***


    “好痛!痛死人了,阿爹,別打了,再打下去,醉月會死的。”


    抱著頭,蜷跪在地上的奔醉月,哭天兒抹淚,哀叫的聲音,足可媲美殺豬的慘叫聲。


    “痛死人了、痛死人了……”


    看著奔醉月隻差沒撲倒在地上滾的演技,西門擒鷹陡地噗笑出聲。


    奔醉月那哭的活像被毒打的模樣,連奔老爹也看傻眼了,忘了質問身邊的白衣男子是何人物。


    聽到熟悉的笑聲,醉月停止了哭叫,仍舊蜷縮了一會兒,察覺阿爹手中的竹藤沒落下,她才擻抖抖的仰起頭。


    一看到西門擒鷹,活像是看到了救苦救難的活神仙。


    “西門公子。”急急的站起身,她心中的懼怕,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全消失不見了。


    一抹如似冬陽的笑容,漾在西門的唇邊。這小女娃的聰明機智,恐怕泰山還不如她。


    看到她臉上的淚,他竟也心疼了起來……方才在門外,他明明聽出她是裝哭的,可……還是不由自主的心疼她!


    “他、他是誰啊?”


    撒然回神,奔老爹把女兒拉到身邊。


    “阿爹,他是西門公子,是要來買酒的。昨晚那壇霹靂春,就是他買下的。”語落,醉月忙不迭地捂住嘴,但已太遲。


    “奔老爹,您釀的酒,遠近馳名。昨晚有幸品嚐您釀的好酒,讓在下覺得不虛此行。”西門擒鷹斯文有禮,衷心的稱讚。


    “別和我說那些廢話!你要是沒來,我就可以保住那壇霹靂春。”奔老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別站在那裏礙眼,滾出去!”


    “阿爹,他是來買酒的。”


    “不賣,我今天不賣酒!以後,你也不許到客棧去!”


    “阿爹……”


    “奔老爹,令郎他對酒的知識,懂得一、二,在下是請教他一些釀酒的問題,昨晚牛大叔也在場,他也對令郎有一番刮目相看。”


    奔老爹嗤了聲:“牛二郎他根本不懂酒,誰隨便說兩句,都能唬上他!”


    醉月在後邊點點頭。她知道西門擒鷹是在幫她說話,但選錯了對象。牛大叔隻會喝酒,壓根不懂酒,要不,昨晚那一壇霹靂春,也不會讓他飲下肚了。


    “是。”西門擒鷹不慌不忙的又道:“聽聞奔老爹釀酒的技術,是這賞月村內,首屈一指,不知在下有否榮幸,能夠請教奔老爹?”


    奔老爹一雙老眼,上下打量著西門擒鷹,瞧他身長八尺,麵如冠玉,外表英挺斯文,舉止灑脫,說起話來,有條有理……


    “唉,要是平日來,我可以和你談一談,但今兒個,我沒心情,你走吧,想買酒的話,改日再來。”奔老爹的態度,有禮多了。


    “阿爹……”


    “都是你惹的禍!”奔老爹怒瞪了女兒一眼。


    “奔老爹,昨兒個錯喝了您的好酒,要不,這麽著,我付給你三倍的價錢。”西門擒鷹誠心的想幫忙解決問題。


    “就算你給我十倍的價錢,也無濟於事!”奔老爹一臉愁。“那壇酒,可是城安縣的縣府大爺訂的,是要奉送給西城主的。”


    “噢,是嗎?”眉一挑。城安縣的縣府?嗯,他知道是何人。


    “阿爹,要不,我到昆叔家去問問,也許他家還有霹靂春。”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辦法了。


    奔老爹怒斥著:“人家訂的是我的酒,不是你昆叔的,偷天換日這檔事,我奔大不會做的!”


    又挨了一頓訓,怎麽她的小聰明,遇上阿爹,全派不上用場了!


    奔醉月垂著頭,匹然抬眼,眼巴巴的望著西門擒鷹。


    他看起來一副聰明樣,應該會有辦法幫忙解決這檔事吧!


    對上奔醉月求助的眼神,西門擒鷹一逕地笑著。


    “你去昆叔和寬叔家,問看看還有沒有霹靂春?如果縣府的人,執意要霹靂春,我會介紹他們過去的。”這是奔老爹想到的唯一法子。


    “好,那我現在就去。”


    “當然是現在就去,你馬上給我回來,縣府的人晌午就會來取酒。”不給她一番叮嚀,說不定出去就玩瘋了不知道要回家。


    “知道了!”


    奔醉月離開前,朝西門擒鷹眨眨眼,示意他跟上來。


    “奔老爹,既然您忙,那我明兒個,再來拜訪您。”


    “好了、好了,快走、快走!”


    奔老爹一副愁眉不展,整個心思全係在要交給縣府的霹靂春上頭。


    拱手施禮過後,撥開酒簾,西門擒鷹大步的跨出奔家酒肆。


    ***


    等在巷子口外的奔醉月,一看到西門擒鷹出來,立刻蹦跳到他麵前。


    “我阿爹沒再罵你吧?”赧然汗下,對他無端端挨她阿爹的罵,她實在感到對不住他。


    羞地垂頭,看到他,她的心頭就撲通、撲通的亂跳著。


    一抹特別的情愫在他的心間流竄,她仰首嬌笑、低頭羞答……一舉手一投足,都牽動著他的心。


    “沒有。”晃首欣然一笑,他一點也不在意方才的事。


    往前走著,縣府的人晌午就會來取酒,奔醉月顰起月眉。“這下可好!都怪我,嚐酒不精,連喝到霹靂春都不知道,還以為阿爹的釀酒技術,又更上一層了!”


    走在她身邊,他問:“這霹靂春,有什麽特別之處嗎?”


    緊張的神情鋪在她的小臉上,更添上一抹可愛的韻味。


    “當然是特別了!”仰首望他,她道:“這霹靂春,可是夏天取雷霆時的雨水釀造的。還有另外一種梨花春,是在春天梨花盛開時,取花傍溪水,釀造而成的。”


    “你懂得還真不少!”


    “那當然!我可是賞月村奔大的女兒!”奔醉月驕傲的仰高下顎。“這村子裏,和我年紀相仿的,沒一個說得過我,連吟詩我也是第一!”


    “誰教你吟詩的?”這點,倒是讓他好奇。


    方才,他和奔老爹對話半響,這奔老爹或許釀酒技術高超,但,不像是會吟詩之人。


    “來向我爹買酒的人。有很多喔。”醉月又道:“很多來買酒的客人,會和我爹一起喝酒,喝到興起,就開始吟詩,我聽多了,全給背了起來。”


    西門擒鷹點點頭。“你真是聰明。”


    “那可不!”得意的一笑後,她彎起的嘴角,陌然下垂,一副愁色染上頰。“可是,我卻想不出好辦法,幫我爹變出一壇霹靂春來。”


    淡然一笑。“你爹不會要你變出一壇霹靂春,不是他釀的酒,他不會隨便交貨的。”


    奔老爹的這一點堅持,令他萬分讚賞。


    “我知道啦。我的意思是,到底要怎麽幫我爹解決這件事?”小臉蛋的表情,變化萬千,這會兒,小嘴嘟得老高。“為什麽西城主喜歡喝霹靂春?還要縣府大爺送霹靂春給他?他要是喜歡,他自個兒來買,不就好了?”


    對上她疑惑的表情,他輕笑,點頭回應。


    “如果西城主親自來,他就知道,我爹釀的每一壇酒,都是很棒的。可是,我聽人家說……”醉月突然小心翼翼的看著四周,手心倒勾,示意他彎下身來。


    瞧她好似要和他說什麽秘密似的,他低下頭。


    醉月把嘴巴湊至他耳邊,悄聲說道:“我聽人家說,那個西城主很風流的。如果他來賞月村,一定不是來買酒,而是去找歌妓!”


    說至此,她又一臉憤然了。看著她的表情,他陡地大聲笑了起來。


    “小聲一點!”醉月急急的喊:“千萬別和別人說是我說的哎呀,我要快點去找昆叔了,不跟你說了,我走了。”


    她一回身,急急的跑離。


    嬌小的背影,跑的還真快,一眨眼,就拐進另一條小巷內。


    西門擒鷹晃首輕笑。這小女娃,可真有趣。


    西城主是個風流的男人?


    是嗎?怎麽他自己,從來就不這麽覺得?


    她說都說了,還要他不要告訴別人?真是可愛的小女娃!


    但她不知道,她告訴了當事人。


    回頭朝客棧,緩步行走,西門擒鷹揪起眉心。


    怎麽他從來不記得曾要縣府致贈他美酒呢?


    這事,他可得好好的查一查!


    眼前最重要的,是要先幫忙奔老爹,解決他的煩惱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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