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砰——”


    一陣緊急煞車聲劃破岑寂的黑夜,隻見一名西裝筆挺的司機從賓士車駕駛座走下來,急忙衝到車頭,伸手探向倒在車下的生雪裏的鼻前,探過之後才鬆了一口氣地走向坐在後座的老爺,以日語說:“她還活著,”


    接著,司機將昏倒的生雪裏扶上車,緊急開車送往醫院檢查。


    隔一天,生雪裏醒來時,發現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消毒藥水味,她想這兒應該是醫院,但她的雙眉卻擰在一塊;因為她不知道自己為何在此,她不僅不記得發生了什麽事,甚至連自己叫什麽名字都忘汜了,但她卻記得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必需品——名牌。


    顯而易見,這是一間豪華的單人病房,有電視機,有冰箱,有分離式冷氣機,窗外還有盛開的櫻花樹,但是要地躺在沒有名牌的病房裏,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她掀開被子試著下床.可是一陣頭暈目眩侵襲她,整個人虛弱地又躺回床。


    坐在床邊的司機以日語說:“太好了,你總算醒了。”


    生雪裏用中文說:“我要睡名牌床,蓋名牌被子,穿名牌睡衣。”


    司機如鴨子聽雷般地搖了搖頭,又用日語說:“我聽不懂你說什麽,我去請老爺來。”然後,司機拔腿就往門外跑。


    沒一會兒,司機推著一位坐著輪椅的老先生進來,頭發全白的老爺眼神炯亮,嘴角的線條堅強有力,雖然不良於行,肩膀卻非常寬厚,生雪裏直覺他是個習慣發號施令的企業家,不過他的額頭和眼尾布滿皺紋,看起來似乎不太快樂……


    “你想說什麽?”老爺以流利的中文問道。


    “我要睡名牌床,蓋名牌被子,穿名牌睡衣。”


    “這兒是醫院,你的要求很難達到。”老爺麵無表情地回答。


    “我不管!”生雪裏毫不講理,她向來是個被男人寵壞的美女。


    “等你出院之後,我馬上替你安排。”老爺安撫地說,臉部表情依舊冷淡。


    “我現在就要名牌”生雪裏等不及,惟一能安撫地情緒的隻有名牌。


    老爺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變化,他的嘴角微微掀動,勾出一抹饒富興味的淺笑,考慮了一下.轉過臉以日語語對背後的司機說:“立刻去辦出院手續,並安排飛機送她回去。”見司機點頭離去,然後又轉過臉以中文說:“我決定送你回海島。”


    “海島是什麽地方?”


    “生小姐,你的護照上寫著你是來自那裏的。”


    從老爺手指的方向,生雪裏看到枕邊有一隻看起來不怎樣的尼龍皮包,但她立刻知道那是prada,隻有行家才能一眼看出這隻尼龍皮包的價值不菲。


    prada是意大利名牌,能將冷硬的尼龍材質勾勒出柔美線條,並將古樸的款式蛻變成獨特的華麗,把尼龍運用得出神入化,惟有prada才做得到。


    從皮包裏取出護照,奇怪的是她清楚地知道prada的曆史和特色,甚至知道這隻皮包的價錢是兩千美元,但她卻怎麽也想不起來自己是什麽樣的一個女人,看著“生雪裏”三個字,她對這個名字感到陌生。


    “這本護照真的是我的嗎?”生雪裏對著護照左看右看,一臉狐疑地道。


    “相片是你沒錯。”老爺的眼神流露對地容貌的讚美。


    生雪裏偏著頭,對著護照發呆,相片中的女人確實稱得上是美女,烏黑的直發、鵝蛋型的臉、挺直的鼻梁、琥珀色的眼珠、菱角般的薄唇,很酷的長相,但她還是什麽也想不起來。“我怎麽一點都記不起來?”


    “你得了失憶症,除此之外,你身上並無其他內外傷。”


    “我發生了什麽事?”生雪裏納悶地問。


    老爺輕描淡寫地說:“你闖紅燈,差點被我的車輾過。”


    “我怎麽會走路不長眼睛?”生雪裏若有所思地咬了咬唇。


    “不瞞你說,從你的尿液裏檢查出迷藥的成分。”老爺眉頭皺了起來,


    “迷藥!”生雪裏嚇一大跳,雖然她記不得自己是誰,但她相信自己絕不會嗑藥,可是她現在沒辦法證明自己不是搖頭女郎。她訥訥地問:“我的失憶症什麽時候會好?”


    “醫生也不確定。”老爺莫可奈何地聳了聳肩。


    “你打算怎麽安排我?”生雪裏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照顧你到你想起自己是誰為止。”老爺毫不遲疑地說。


    “萬一我一輩子想不起來,該怎麽辦?”生雪裏心裏冀望答案是養一輩子。


    “我就養你一輩子。”生雪裏正想高呼萬歲,但老爺卻補充一句,“不過你可以幫我工作。”


    一聽到工作,生雪裏不禁噘起嘴來。她看著自己的手,修長的指頭,一點皺折都沒有的指關節,粉色指甲,嫩白如雪的掌心,充分顯示出她絕不是個喜愛工作的勞動者,她理直氣壯地說:“你撞到我,你本來就有義務白養我一輩子。”


    “你別忘了,是你不守交通規則在先。”老爺指出。


    看來她的失憶症不是普通的嚴重,連五分鍾前的話都會忘記;好吧,既然是她錯在先,她也隻好認了,不過現在不是談對錯的問題,生雪裏拜金地問:“一個月待遇是多少?”


    連工作性質是什麽都不問,隻問價錢,難怪她會視名牌如命;老爺雖有這種不屑的想法,但他的臉部表情十分平和,完全看不出他隱藏在心中的不悅。“隻要你能讓我孫子在一個星期內回家住,我就給你一百萬。”


    “你孫子也得了失憶症,不知道回家的路嗎?”


    “不是的,他立誌成為達·芬奇第二,成天不務正業,隻知道畫畫。”


    “達·芬奇很好,他的畫一幅至少要五百萬美元,他有這種偉大的誌向,你應該引以為傲才對。”這就是生雪裏,像達·芬奇這樣的大畫家,在她心中就是名牌。隻要是名牌她都能如數家珍。她不記得自己的生日,但卻記得達·芬奇是生於公元一四五二午,歿於公元一五一九年,被封為文藝複興時代的全能天才一。


    “問題是他永遠也不能成為達·芬奇。”老爺嗤之以鼻地道。


    生雪裏了解似的點頭,“我懂了,他沒有失憶症,他是有妄想症。”


    “你若能說服他繼承我的事業,一百萬美元。”老爺開出天價。


    一陣驚訝的吸氣聲從生雪裏微啟的唇發出,她雖然失去記憶,但她可沒有失去她的腦袋。一百萬美元這價碼固然讓她財迷心竅,不過她很難相信隻要說幾句活就能賺這麽多錢,尤其是她根本不認識他,怎知道他會不會開空頭支票?她以充滿懷疑的口吻問道:“你真有這麽多錢嗎?”


    “你對名牌很熟,那你一定聽過法蘭財團.”


    “當然,法蘭財團代理法國古典家具、英國古董和瑞士名表。”


    “我正是法蘭財團的總裁,雲威。”老爺臉上泛起一股對自己成就的驕傲。


    “失敬失敬,原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老狐狸。”生雪裏果然不是蓋的,隻要和名牌扯上關係的話題,她都能對答如流,不過她的眼眸浮現一抹警戒,老狐狸還有另一個綽號——鐵公雞,他會給這種天價,肯定有陰謀。


    “你考慮得如何?”老爺一眼就看出她眼中的疑慮。


    “你想要我怎麽做?”生雪裏沒馬上回答。


    “再過一個月.是我八十歲生日,我想請你替我送邀請函紿我孫子。”


    “我的工作是信差,就這麽簡單嗎?”生雪裏的眉毛挑了起來。


    “表麵上你是我的私人秘書……”老爺話還沒說完就被她打岔。


    “我先講明,你休想老牛吃嫩草。”生雪裏冷哼。


    老爺指著自己的腿,“你看我這個樣子,你想我有辦法吃嫩單嗎?”


    生雪裏的指尖纏繞著發尾,模樣嫵媚.嬌嗔地說:“我這麽美,就算是太監見了我,身體雖然不能動.手也會蠢蠢欲動,你說對不對?”


    老爺搖著頭,以無情的口吻說:“我對你沒性趣,不過我的孫子對你一定會大感性趣。”若仔細聽他的聲音,不難聽出裏麵隱含著另一種興趣。


    生雪裏好奇地問:“你怎麽知道?”


    “我就是知道。”老爺露出莫測高深的微笑。


    “你不告訴我原因,我就不替你工作。”生雪裏冷聲威脅。


    “你是他心目中的蒙娜麗莎。”老爺非但不生氣,反而高興得大笑。


    為了逼他的孫子雲柏飛繼承財團,過去他曾用過不少辦法,像是切斷柏飛的經濟來源、阻止畫廊展示柏飛的畫……但統統失敗。其中用最多次的辦法就是針對柏飛弱點的美人計,他現在總算弄清楚美人計失敗的原因,光有美貌和身材是不夠的,還要有像生雪裏這種難纏的個性,才能達成任務。


    這次他有個直覺,柏飛就算長了翅膀,也飛不出這位名牌美女的手掌心。


    夕陽西照,一輛紅色的保吋捷從花海呼嘯而過。


    生雪裏蹺著頎長的腿,一手托著下巴,以優雅的姿勢望著窗外,但當車子停在斑駁的圍牆前,畫得細長的柳眉立刻皺了起來,她不情願地從司機拉開的車門踏出一隻穿著鞋帶上印著雙c的香奈兒高跟鞋的腳,深吸口氣之後才踏出另一隻。


    那個叫雲柏飛的家夥,肯定是個大笨瓜,風光明媚的別墅不住,居然住這種破舊的農家三合院?!光是門——其實那兩塊爛木板根本不能稱之為門,連三歲小孩都能一拳把那兩塊爛木板擊得粉身碎骨。


    她連他的長相如何都不知道,就已經先討厭有福不會享的雲柏飛了。


    不過,老爺電真奇怪,隻提到雲柏飛喜歡畫畫,其餘一概不提。如果她早知道是要來這麽破爛的地方,她才不會親自跑來,而是把邀請函連同她的照片一起寄過來,她相信雲柏飛隻要看到她的玉照,照樣會飛奔回來。


    坐了五個小時的車,把她的屁股都坐累了,都怪這個叫小張的司機,把保吋捷跑車當娃娃車開,真搞不懂小張開這麽慢,是怕死,還是另有目的?


    “有人在嗎?”生雪裏懶得進去,在門外直接大喊,但連喊三次都沒有回應,看來是沒人在家,那麽把邀請函丟進信箱裏,應該也算是盡職;她打開印著雙c的鱷魚皮皮包,以拇指和中指夾著邀請函,但信箱的投遞口卻被小張的身影擋住。


    “老爺交代信要當麵拿給孫少爺。”小張盡責地提醒。


    “他人不在,怎麽當麵拿給他?”生雪裏不高興地問。


    “小姐不妨進去等。”小張的臉部簡直跟老爺一樣沒表情。


    生雪裏挑釁地挑高眉尾,“如果他今天不回來怎麽辦?”


    “等到他回來為止,這是老爺的命令。”小張堅持。


    “算你狠!”生雪裏忿忿地踢開門,走路時故意讓高跟鞋發出抗議的叫聲。


    她這個人有個好處,簡單地說,別人是打狗看主人,她是看狗打主人,小張是聽命行事,跟他吵架沒有意思,他所做所說都是老爺的指示;但她萬萬沒想到,車子會開得那麽慢,會在太陽下山時才到這兒,會沒人應門,會逼她進屋,統統都在老爺的計劃之中。因為有一出好戲正在屋裏等她……


    一走進屋內,生雪裏立刻聽到輕柔的音樂聲,這表示雲柏飛在家。


    可惡!雲柏飛既然在家,為何不出聲應門?難道他耳朵重聽?


    循著音樂聲走到一扇門的前麵,照理說她應該先敲門,但他沒禮貌在先,她也不需要有好風度!生雪裏直接轉開門把,大步走進去後,她的眼睛瞪得比她的腳步還大!


    她看到一個裸體女郎、還有一個隻穿一條丁字褲、手拿著畫筆的男人……


    當然,任何人看到這樣的畫麵,用肚臍眼想也猜得出他們兩個剛才做了什麽;難怪老爺不告訴她雲柏飛是什麽樣的男人,原來他是個色狼畫家!


    其實,畫畫時隻穿丁字褲是雲柏飛的習慣,也可以說是藝術家與生俱來的怪毛病。不過生雪裏卻無法將視線自雲柏飛的身上移開,她發現他是個混血兒,因為他的眼珠如海水般湛藍。


    他頭上戴了一頂三眼花翎冠帽,半長不短的黑發綁成馬尾,身高一百八十公分,有著結實的胸膛、強而有力的頎長雙腿,古銅色的皮膚,從畫室裏放了一台跑步機便可得知他酷愛運動。


    他雖然英俊,不過牛雪裏並沒有觸電的感覺。她的心裏想的是他頭上那頂三眼花翎冠帽,這種帽子是清朝貝勒所戴,少說也要上千萬才買得到,算得上名牌古董。


    有這麽名貴的玩意兒,卻住破屋子,可見他是四肢發達的笨蛋。


    生雪裏向來外熱內冷。外表熱情大方、內心冰冷封閉的她,自從男朋友車禍去世後,她看起來和過去一樣,隻要送她名牌禮物就能見到如花綻放的笑靨;但好友夏莉兒卻叫她去看心理醫生,因為她一眼就看出生雪裏的心是死的!


    “你是誰?”雲柏飛從地上淩亂的衣服堆中,拿起四角內褲穿上。


    “你一定就是雲柏飛。”生雪裏的聲調平靜無波。


    “沒錯,你大概是我爺爺派來的。”雲柏飛看到小張的臉在門口探望。


    “我是他的秘書,我叫生雪裏。”生雪裏感覺到他的話中有濃濃的火藥味。


    “又是美人計!”雲柏飛嘴角往上一翹,英俊中帶著冷酷。


    “隨便你怎麽想,這封邀請函給你。”生雪裏把邀請函放在桌上。


    雲柏飛毫不考慮地說:“我絕不會回去祝壽的。”


    生雪裏皺著眉,想到白己從喪失記憶以來,腦子裏隻有名牌,從未想過要去尋找她的家人,她的失蹤一定會讓家人很擔心,於是她將心中的罪惡感發泄在他身上。“你這個不孝的孫子,小心下雨天被雷劈死。”


    雲柏飛跟她一樣皺著眉,他見過不少美女,不管是不是爺爺派來的,每個美女對他都是溫柔和悅的,隻有這個叫生雪裏的大美人與眾小同,不單罵他不孝還咒他死,不過她的美貌已經引起他的興趣。“你罵我,難道不怕我更不肯回去?”


    “我的任務隻是當麵送邀請函給你,你回不回去不關我的事。”


    “你達不成任務,就這樣兩手空空地回去,不怕我爺爺罵你嗎?”


    “說得對,回去時我會帶這裏的名產,這樣兩手就不空了。”生雪裏開玩笑似的說,不過從她板著臉孔看來,顯見她的心情很不好。


    她沒想到雲柏飛這家夥居然不好對付,但這不能怪她,是老爺給了她錯誤的印象。


    如果她真是他心目中的蒙娜麗莎,他應該會一見到她就驚為天人,乖乖跟她回別墅才對。是她太天真了,輕易相信老狐狸的話,連老狐狸都無法說動自己的孫子,她卻愚蠢地接下任務,以為一百萬元好賺。


    不過她人既然來了,就絕不會打退堂鼓回去,她現在全身上下都充滿戰鬥力。


    雲柏飛雖然臉朝著畫布,眼角餘光卻在生雪裏身上,身三腿七,前凸後翹,即使是在外國也很難找到比例這麽完美的黃金身材,若能將她畫入畫布中,該有多好!不過一想到這又是爺爺的美人計,他的額頭此刻冒出憤怒的青筋。


    “你怎麽還不走?”雲柏飛下逐客令般地問。


    “我正在想法子,怎麽樣才能讓你跟我一起走。”生雪裏坦言不諱。


    “你很誠實,不過我勸你別浪費腦筋,我是不會回到那個家的。”


    “你越是瞧不起我,我的鬥誌越旺盛。”生雪裏緩步走近,停在他身後。


    “你慢慢想吧,可別把頭發想白了。”雲柏飛感覺到自己拿畫筆的手微微發抖。


    生雪裏沒注意到自己帶給雲柏飛的影響力,她的眼神專注地看著畫,為了要化解他對自己的敵意,她早想好了法子,當然是要從“畫”這個話題開始。半晌,她幽幽地歎了口氣,“你畫得還不錯,隻可惜……”


    “可惜什麽?”石柏飛冷聲問,心想外行人裝內行。


    “這幅畫沒有生命。”生雪裏一副專家的口吻。


    雲柏飛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看不出來你真懂得畫!”


    “大概是我見過不少名畫,所以眼光好。”生雪裏這麽猜想。


    “你說這幅畫如何才能有生命?”雲柏飛嚴肅地請教。


    生雪裏大言不慚地說:“很簡單,換掉模特兒。”


    “臭女人!你在胡說八道什麽?”模特兒按捺不住地大罵。


    “我沒說錯,你自己過來看,他把你畫得像條死魚。”


    生雪裏不認錯。


    模特兒更火大了,打從生雪裏走進來,她的眼中就燃起妒火。生雪裏不但美麗,而且看起來高雅冷靜,舉手投足間充滿自信的優越感;最可恨的是,雲柏飛在作畫時向來最討厭被人打擾,可是他現在不但沒生氣,他的聲音還流露出異常的溫柔。


    模特兒披上罩衫,不過在她走過來以前,雲柏飛已經將畫蓋上布,生悶氣地將畫筆扔進一旁的水桶裏。模特兒見狀拉起他的手臂,半是撒嬌半是埋怨:“柏飛,你每次都說畫還沒完成前不能讓人看,看到會衰,你為什麽讓她看?”


    雲柏飛睨看著生雪裏,“你也看見了,她像蒼蠅一樣煩人,趕都趕不走。”


    居然敢說她是蒼蠅!生雪裏氣得火冒三丈,但模特兒搶在她之前說:“趕蒼蠅我最拿手。”


    “你別惹我。”生雪裏做出手刀狀自衛。


    “那你還個快滾!”模特兒露出凶悍的眼神。


    “你說話客氣點,我又不是球,不然你先滾給我看。”


    “可惡!你這個欠揍的臭女人!”模特兒如蠻牛般衝向生雪裏。


    生雪裏本能地閃開身,不過腳卻伸了出來,將模特兒絆成四腳烏龜,這吋生雪裏還故意發出幸災樂禍的笑聲,“不好意思,我媽媽把我的腳生得太長了。”


    雲柏飛鼓著臉頰,忍住想笑的衝動,扶起模特兒,手摟著她的纖腰,心疼地說:“寶貝,你哪裏摔痛了?”


    “柏飛!她欺侮我,你要為我出氣!”模特兒猛跺腳。


    “你是知道的,我從不打女人。”雲柏飛莫可奈何地聳肩。


    模特兒一臉哀怨地噙著淚,“我不管,你若愛我,就不會不替我報仇。”


    “別哭,今晚我會好好疼你。”雲柏飛吻著她的耳垂,目光卻看著生雪裏。


    “人家現在就要你疼。”模特兒雙手環著他的頸子。


    真是惡心,生雪裏吐舌做出快吐的表情,他的畫沒有生命,完全是因為他對模特兒沒有愛使然,她最瞧不起這種隻會用下半身思考的色狼,她才沒興趣留下來看a片直播。“吃晚飯的時間到了,我告辭了。”


    “生小姐,老爺的命令是一定要孫少爺跟你一起回去。”小張擋住門口。


    “那你不會去把他綁起來,把他押進車裏。”生雪裏狠狠白他一眼。


    “我的任務是開車,你的任務是把少爺帶進車裏。”


    “你沒聽到他不肯回家,我已經盡力了。”


    小張毫不退讓地說:“老爺說沒把少爺帶回家,我們也不能回家。”


    “我肚子餓,腦袋就不靈活,想不出好辦法。”生雪裏現在一心隻想趕快離開這裏。


    “我去買晚餐,你要吃什麽?”小張看穿她想開溜的心思。


    “吃炸藥啦!”生雪裏發出怒吼聲。


    臭小張!上輩子肯定是隻忠心耿耿的狼狗,一副她隻要一妄動,他就會咬死她似的表情。天嗬,若是雲柏飛一天不回去,她就得在這個鳥地方多待一天,要她穿同一套衣服兩天,這比殺了她更令她感到無比痛苦……


    小張果然上輩於是乖狗兒,真的買了炸藥回來!


    高熱量的麥當勞食物,對女性的身材而言,無異是不定時炸彈。但生雪裏別無選擇,拎著紙袋到保時捷車裏吃,因為她今晚需要體力,她打算趁雲柏飛睡著之後,把他五花大綁,拖進車裏,為了一百萬,她不惜犯下綁架的罪名。


    她真是個可怕的女人,坦白說,她並不喜歡為了錢而不擇手段的想法,她的心很難受,誰能告訴她,她過去是什麽樣的女人?她是做什麽的?她的個性如何?她為什麽那麽喜歡名牌?她有沒有為了名牌出賣過自己?


    不可否認,她的臉蛋那麽美,她的身材那麽棒,她的手那麽細嫩,這令她很難不懷疑自己過去是個被男人包養的情婦;如果她真的是,她應該會想到色誘雲柏飛的辦法,但她卻一點也不想犧牲自己的身體,這是不是表示她仍然是處於呢?


    她失蹤,卻不見她的家人和朋友登報尋找她,為什麽他們都棄她不顧?她的頭好痛,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竟會不想記起自己的過去。


    一吃完麥當勞,小張就來到車內,緊迫盯人地問:“你想好法子了嗎?”


    “想好了。”生雪裏將自認完美無缺的計劃告訴小張。


    “孫少爺是夜貓子,晚上不睡覺。”小張潑冷水地搖了搖頭


    “那我白天再綁架他。”生雪裏不氣餒地說。


    “不好,那個女的會打電話報警。”小張提出警告。


    “這不行,那不好,難道你有更好的建議嗎?”生雪裏快氣瘋了。


    小張發現眼前的美女很聰明,不過就是脾氣衝了點 ,“孫少爺一向心軟,你可以朝這個方向想辦法。”


    生雪裏偏著頭,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雲柏飛哪點心軟了?他的心明明就比石頭還硬!在小張去買晚餐時,她已經說了很多的好話.就連壞話也說了很多,包括以三個字問候他媽媽,但他依舊無動於衷;一百萬就這麽難賺,她現在一點也不奢求能賺一百萬美元。


    慢點!如果雲柏飛真如小張所說,那就表示她應該改眼淚攻勢!太好了.掉兒滴眼淚就能賺一百萬,這種工作打著燈籠也找不著,何樂而不為?!但首先要知道小張對雲柏飛了解的程度,確定資訊正不正確 .“你在雲家開了幾年的車?”


    “二十年。”小張一點也不小,他其實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老爺為什麽一定要雲柏飛繼承事業?難道沒有別的人選嗎?”


    “孫少爺還有一個弟弟,不過老爺非常討厭他,因為他是同性戀。”


    “同性戀沒什麽,隻要他工作努力,搞不好比裏麵那個色狼畫家更適合做繼承人。”生雪裏敢跟老天爺打賭,如果讓雲柏飛做法蘭財團的總裁,不用一年,法蘭財團將成為曆史名詞。


    “小孫少爺什麽都不會做,成天在同誌酒吧釣男人。”小張感傷地歎氣。


    真是不可思議,兩兄弟一個愛死女人,一個迷死男人,生雪裏不得不佩服他們的爸媽,生出兩個超級人怪胎。“雲柏飛的爸媽是怎麽教育小孩的?”


    “少爺夫婦在孫少爺五歲時,在阿拉伯發生空難而去世。”


    “這麽說,雲柏飛兄弟是老爺帶大的,老爺是不是忙工作而疏於管教他們?”


    “不,老爺對他們非常嚴格,這可能就是導致兩位孫少爺叛逆的主因。”


    生雪裏了解似的點點頭,望子成龍的心態固然沒什麽不對,但揠苗助長往往會帶來反效果,那麽聰明的老爺居然犯下這種致命的錯誤,難怪他八十歲了還要拚老命地工作,看在他是她救命恩人的分上,她就幫他收拾殘局。


    這個想法,讓她心情愉快不少,“麻煩你去替我買一瓶眼藥水。”


    “已經買來了。”小張從口袋裏掏出眼藥水,並露出自作聰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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