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四天就是除夕,一想到可以有八天的假期,映雪就高興得想大叫。


    下了班回到住處,正想打電話回家,電話鈴聲卻響起,一拿起話筒,映雪的媽媽機關槍式的聲音立刻傳來:“你到高雄出差,怎麽也不打通電話回家報平安?”


    “對不起,我忙忘了。”映雪對著話筒吐舌,她交代過補習班的同事,不要把她割盲腸的事告訴她爸媽,隻推說她去出差,免得爸媽衝上台北,把她像綁豬一樣綁回鄉下,斷送她一生的幸福……映雪的媽媽不客氣的說:“今年過年你不必回家了。”


    “媽!你該不會因這件芝麻小事,就氣得把我逐出家門吧?”


    “不是的,你爸那個家夥,一輩子沒中過獎,這次居然抽中澳洲七日遊的大獎,時間正好是除夕到年初六,反正你喜歡台北,你就留在台北自己過年好了。”


    “爸那個人連統一發票都沒對到過,怎麽可能?”


    “沒錯,就算你爸最愛抽的長壽香煙舉辦寄回空盤一個,可參加一仟萬元的抽獎,他也不會寫任何一張明信片參加抽獎,但這次不一樣,你爸去巷尾那家快樂便利商店買長壽煙,剛好是第一萬個客人,喜從天降,老板當場就把台北到澳洲的來回機票送給你爸。”


    映雪的媽媽笑聲如魔音,差點把映雪的耳膜給震破。


    “那家店的客人少得連蚊子都做得進去,怎麽可能送那重大的禮?


    “人家老板不但辦抽獎,還將店麵重新整修,現在不要說客人,連蟑螂想進去都擠不進去。”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映雪提醒的說:“現在詐騙的手法很高明,搞不好是個騙局,先騙你們交團費,然後人去樓空,或是把你們賣到澳洲做奴隸。”


    “我們一毛錢也沒出,護照、團費、出國手續,老板都替我們辦好了。”


    “我也要去!”映雪大叫,她還是個連飛機都沒坐過的土包子。


    “笨女兒,我和你爸要去二度蜜月,你湊什麽熱鬧!”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有三百五十天不在家,你跟爸可以說是天天在度蜜月,難道你們兩個還看不厭啊!”映雪的手臂霎時長滿數以千計的疙瘩。


    “我不跟你說了,我要去燙頭發,迷死你爸。”


    “叫老爸來,我要跟地說話。”映雪打死不肯掛電話。““你爸那個老風騷,先我一步去理發院了。”映雪的媽媽竊笑不已。


    “那我今年過年怎麽辦?”


    “去男朋友家。


    “我哪有男朋友!


    “你當初離家時說了什麽大話,你還記不記得?”


    映雪伸直手臂,和話筒保持安全距離,免得耳膜又被震破。


    “你說台北的男人跟野狗一樣多,隨便一抓就好幾個,不像鄉下隻有野狗,沒有男人。”映雪的媽媽話中帶刺的問:“結果你在台北兩年多,抓到幾個男人?”


    “誰叫你沒把我生漂亮一點,害得男人和野狗看都不看我一眼!”


    “沒把你生得少隻胳臂斷條腿,你就要感謝老娘了。”


    “媽你別生氣,別掛電話……”映雪對著“嘟嘟”的話筒,拚命地求饒。


    早上和風暖暖,路旁杜鵑花初綻,讓人有美好一天的感覺。


    是的,今天對藍蘋來說,真的是既美好又重要,她美麗的眼眸中充滿興奮。


    藍蘋穿了一件灰白色、最高級的俄羅斯貂毛大衣,波浪般的長發在肩後一搖一擺的晃著,不過她現在是走在有暖氣的辦公室裏,手上抱著一隻牛皮紙袋,無視別人驚豔的眼神,高抬著下巴,走向董事長室。


    秘書曾經試圖攔阻她,不過她以擦著豆寇色的長指甲朝秘書的臉揮去,秘書問避地向後退,藍蘋趁此機會推開橡木門,快步走了進去。


    貝雲鵬正和客人通電話,他不豫地按住話筒一問:“你來幹什麽?”


    ‘“給你送早餐。”藍蘋脫去貂皮大衣,一雙迷人的腿露在連身迷你裙外。


    “不用,你該知道我沒有吃早餐的習慣。"“這個早餐不能吃,卻能讓你精神大振。”


    藍蘋走向辦公桌,將牛皮紙袋倒放,一些放大的照片跌在桌上,貝雲鵬看了一眼之後,眼睛眯了起來,臉部線條緊繃,匆匆掛上電話。


    “這些是什麽?”


    “你的宿敵,宋之帆的近況。”藍蘋臉上掛著幸災樂禍的笑容。


    “你找人照這些照片有什麽企圖?”


    “雲鵬,我隻是想讓你看清這個女人的真麵目。”


    “我已經看到了,你可以把照片拿走了。”


    貝雲鵬雙手環在胸前,將旋轉椅轉一百八十度,背對著攤在桌上的照片,他心裏很明白藍蘋這麽做的目的,為的不是提供宋之帆的行蹤,而是暗示蘇映雪是個腳踏兩條船的爛女人……但那些照片並不能證明什麽,隻能顯示宋之帆帶著玫瑰花到蘇映雪的住處,以及宋之帆和蘇映雪在路邊攤吃麵……哼!貝雲鵬不屑地皺了皺鼻子,宋之帆那個笨蛋,實在有必要向他討教追女人的招數,否則他一輩子也別想追到女人。


    不可否認地,他今天的工作情緒已經被這份早餐給打落穀底。


    這時,將照片收回牛皮紙袋的藍蘋,以為自己成功地粉碎蘇映雪在貝雲鵬心中清純的形象,男人是最容易被兩種女人迷惑,一種是女神,另一種是神女,蘇映雪就是前者——處女的代表,而她是後者——尤物的象征。


    但是,男人對處於的興趣隻有一次,對尤物卻是永遠也不會感到厭倦。


    她有自信,隻要貝雲鵬衝破那層薄膜之後,就會回到她的懷抱。


    於是藍蘋帶著充滿自信,又不失嫵媚的笑容,繞到貝雲鵬的身後,以手指輕輕地按揉他的肩膀,埋怨的說:“你最近對我好冷淡……”。


    “我在忙。”冷淡的回答,是貝雲鵬對付善妒女人的法寶。


    “有八天的年假,我們要去哪裏玩?”


    “我沒空。”


    “那個女人對你有那麽重要嗎?”


    “我說過,我想從她身上找到小茵。”


    藍蘋再也控製不住排山倒海而來的爐意,她以為像貝雲鵬解有品味的男人,絕不會把精力浪費在相貌普通的女人身上,更何況這個普通的女人還是個水性楊花的賤貨,但很顯然地,她錯了!


    “你想在她身上找的,恐怕不隻小茵的住址。”


    “沒錯,我對她的身體也有興趣。”貝雲鵬大方的承認。


    藍蘋感到胃一陣絞痛,爐火變成怒火,咬著牙一字字的問:“她臉蛋沒我漂亮,身材也沒我好,你究竟是看上她哪一點?”


    “大魚大肉吃多了,換吃清粥小菜是人之常情。”


    “依我看,她已經不是清粥小菜了。”藍蘋從鼻孔理發出冷嗤聲。


    事實上,那些照片並不幹淨,有被刻意動過手腳,在照片在下角都有時間顯示,第一張的時間顯示在八點,宋之帆帶著花走進映雪的住處;第二張是在八點三十左右,兩人在麵攤的情形;但第三張則是在九點十分,宋之帆再次走進映雪住處;第四張則是淩晨一點,是宋之帆走出映雪住處的照片。


    第三張是第一張修改過的,將宋之帆手中的花拿掉,並改變顯示時間,至於第四張根本就是去麵攤以前的照片,隻是時間從八點篡改成一點,用意顯然是要讓貝雲鵬認為宋之帆和映雪上過床了。


    貝雲鵬臉色一沉,“這件事很快就可以得到證明。”


    “難道你真要用破鞋!”藍蘋聲音尖銳的說。


    “我用你的時候,你也不是新鞋。”貝雲鵬不屑地反譏。


    “不一樣,她是被你最討厭的宋之帆使用過的。”藍蘋窘迫的說。


    “不要再說了!”貝雲鵬忿忿地起身,走向隱藏式酒櫃,為自己倒一杯酒喝。


    這時,藍蘋突地將身體貼向貝雲鵬的後背,雙手環住他的腰,雙峰摩摯他的背,紅唇遊移在他頸際,柔聲說:“雲鵬,不要再想那個女人,我已經替我們倆安排加拿大滑雪過年。”


    “我也安排好了,如果你過年期間不在台灣,我找別的女人後補。”


    “我在!我哪兒都不去,而且我隨傳隨到。”


    藍蘋一邊說,一邊將手滑向他的長褲,愛撫他傲人的男性象征,在他身子逐漸繃緊之時,解開他的皮帶和褲鏈,盈盈一握,壯大的男根在她手中顫了一下,她非常清楚取悅他的方式……今年大概是映雪此生最悲慘的新年,將和麥當勞叔叔一起度過。


    不過,過年總是要有過年的氣氛,她自己一個人也可以過個像樣的新年,所以她決定像個台北人,到人山人海的迪化街辦年貨。其實說穿了,她是不想被寂寞擊倒,才會往人多的地方去,沾些熱鬧的氣氛。


    班主任今年特別大方,過去是給每位員工一萬元的紅包,今年可不得了,發了兩萬元。


    本來映雪都是將紅包錢交給爸媽,看來爸媽今年沒福氣,她打算狠狠地花掉這兩萬元,東買西買,左買右買,買了兩手大包小包擠在人群中叫苦連天。


    好不容易擠到路口,肩膀突然被人從後麵拍了一下,映雪回過頭,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站在她背後的男人——曹彰。


    “蘇小姐!真巧,在這兒碰到你!”曹彰笑容幸福地指著挽著他手腕,一位身材嬌小的女孩介紹:“我未婚妻,她姓餘。”


    “餘小姐好漂亮,曹先生你真有福氣。”映雪容套的說。


    “蘇小姐你才有福氣,能成為台灣黃金單身漢之首,貝雲鵬的女朋友。”


    映雪紅著臉,慌張的否認。“我不是,我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曹彰一臉尷尬的道歉:“公司的事,我都跟小餘說,小餘喜歡加油添醋,蘇小姐你別見怪。”


    同時,小餘也想彌補自己的失言,遂提議的說:“蘇小姐,你兩手都提滿東西,這樣好了,我和曹彰反正沒事,不如我們送你一程。”


    “不用麻煩,我叫計程車就行了。”映雪噙著笑婉拒。


    “不麻煩,曹彰你還不快幫蘇小姐提袋子!”


    小餘狠踩了曹彰一腳。


    “蘇小姐你快把袋子給我,不然我過年要用拐杖走路了。”曹彰苦笑道。


    “謝謝你們。”映雪隻好把袋子交給曹彰。


    三人來到停車場,曹彰將映雪買的東西放進行李箱,映雪坐後座,小餘坐駕駛座旁邊的位子。這時曹彰突然跑去對街買熱咖啡,小餘向映雪解釋,曹彰有一邊開車一邊喝咖啡的怪毛病,映雪不疑有他;臉上保持著禮貌性的笑容。


    曹彰買了三杯咖啡回到車內,當然是一人一杯,不過映雪喝了之後,眼皮越來越沉重,沒多久就睡著了……“這樣好嗎?”小餘換到後座,將映雪的頭枕在她腿上。


    “董事長交代的,我能說不好嗎?”曹彰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這是經過計劃的偶遇,其實曹彰和小餘今天在看得見映雪住處的街上,守候了一個上午,正如貝雲鵬所料,她一定會出門買年貨,就連她爸媽的意外中獎也是假的,貝雲鵬的目的在於不讓映雪離開他的視線。


    當貝雲鵬把任務交給曹彰時,並沒告訴他方法,隻是給他一包迷藥,交代他一定要把映雪載到陽明山別墅。不過在曹彰離開董事長室之前,貝雲鵬突然提了一聲,要曹彰代他——向小餘賀年。


    曹彰立刻心裏有數,要映雪乖乖上車是不可能的,所以他隻好拜托小餘,畢竟女人對女人的戒心比較小,想來這應該是貝雲鵬故意提到小餘的用意。


    不虧是個成功的生意人,曹彰對貝雲鵬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


    但小餘卻十分不高興,貝雲鵬簡直比老狐狸還要狡詐,若是出了事,她和曹彰沒有確切的證據足以指證是貝雲鵬指使,到時她和曹彰就得背黑鍋到牢裏過年。


    “這算綁架,是重罪,”小餘忍不住抱怨的說。


    “放心,貝雲鵬絕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曹彰狀似輕鬆地駕著車。


    “為什麽你一點都不怕這位蘇小姐醒來之後報警?”


    “因為貝雲鵬是我的護身符,有他萬事。”


    “若是我,我就讓你們兩個去吃牢飯。”


    “你不會的,因為你不願意看我坐牢,就像她不願意看貝於鵬坐牢一樣。”


    小餘憂悟似地微笑。“我懂了,她愛貝雲鵬。”


    曹彰點點頭,他早就看出蘇映雪喜歡貝雲鵬,隻要他眨眨眼,幾乎沒有女人能夠逃得出他的手掌心。隻是曹彰不太明白,貝雲鵬為何那麽重視蘇映雪?


    把貝雲鵬花在蘇映雪身上的時間和金錢,用來請征信社,依曹彰之見,早八百年前就能把小茵找回來,莫非……兩個人的生活,並不如想像中的簡單。


    對小茵和之捷這對年齡不到十八歲的小情侶而言,隻能用一團亂來形容。


    兩人都是來自溫室裏的小花,對柴米油鹽醬醋茶完全陌生。飯煮得半熟,菜炒得太黃,魚煎過後總是沒皮沒尾巴,肉不論種類作法,通通硬得像鐵片,最後他們決定以便當、攤販解決食的問題。


    睡覺也是件麻煩事,小茵怕冷,非要蓋兩條棉被才能人睡,原本就不大的一張床,之捷被擠得隻有側身睡的份,但卻失眠到天亮,後宋之捷買睡袋睡地板,床留給小茵獨享。


    屬於年輕人玩樂的時光,遠離了他們的生活圈,他們像一對結婚多年的老夫老妻,回家之後就與電視相依為命。


    除了散步以外,他們很少出門,少出門就少花錢,這一切的節省,都是為了未出世的寶寶。


    能夠在一起就是莫大的幸福,這是小茵和之捷對苦日子甘之如治的原因。


    然而,他們畢竟是沒吃過苦的嬌兒,吞苦的肚量錢如實驗室裏最小的燒杯,才不過半個月,存款簿的數字愈來愈少,扮家家酒的快樂跟著銳減,兩人同時感受到貧賤夫妻百事哀的壓力。


    洗衣服是小茵的苦惱,沒錢買洗衣機,冬天換洗的衣物又厚又重,光是聞到之捷在速食店打工留下的油味,懷孕初期害喜的症狀,總教她反胃。


    出門擠公車是之捷的痛苦,過慣了司機接送的舒適,一下子淪落至此,他的內心出現不平衡的狀態,又加上同年齡的工讀生幾乎個個有摩托車,拉風的樣子,令他有些眼紅……夜來襲,心事重重的盤踞心頭,之捷不禁深深地歎了口氣。


    “你在煩惱什麽?”小茵關掉電視,蓋著被子,頭枕在之捷的膝蓋上。


    “怎麽樣讓你和小寶寶過好日子?”之捷愛撫著小茵為了省錢而剪短的頭發。


    “隻要作笑口常開,我和孩子就會天天快樂。”


    “笑如果能當飯吃該有多好。”


    “傻瓜,笑當然不能吃,但笑能使人感到精神滿足。”小茵鼓舞道。


    一你才是傻瓜,嬰兒餓肚子時會笑嗎?不把屋頂哭垮才怪!“之捷現實的說。


    “……”小茵無言以對。


    “小茵,我想過年後,在晚上多兼個差。


    “我不要,一整天看不到你,這不是我想要的兩人生活。


    “你聽我說,下個月我想買台洗衣機你懷孕應該盡量少碰冷水,而且我的衣服上都是油煙味,雖然你不讓我知道,但昨天下午我送拉薩到附近,本來想進來看看你,一聽到你一邊洗衣一邊嘔吐,我難過得不敢見你。”之捷便咽的說。


    “之捷你不要這樣,你一難過。我也想哭。”


    小茵坐起身子,抱著之捷的肩膀,眼淚已經溢到眼眶上,之捷趕緊將她的眼淚吻進口中。


    “不準掉眼淚,我們約定過,不然將來會生個愛哭包。”


    小茵吸了吸鼻,努力露出甜笑的說:“我看先買摩托車好了,你一天要做兩份工作,睡眠時間不夠,有了摩托車可以減少浪費在交通往返上的時間。


    “不行,應該以你跟孩子為重。


    “你是一家之主,我和孩子的支柱,當然要以你為重。”


    之捷折衷的說:“我們都不要爭了,一起買好了,用分期付款的方式。”


    “你打算晚上找什麽樣的工作?”小茵關切的問。


    “我聽說,的少爺薪水不錯。”


    “龍蛇混雜,電視上常見到不良份子在械鬥的新聞……”


    “我隻做三個月,有買洗衣機和摩托車的錢就辭職了。”


    “之捷,我好愛你。”小茵感動莫名。


    “我也好愛你,我們一定會幸福的。”之捷充滿信心。


    兩人緊緊相擁,雖然他們擁抱過很多次,但沒有一次比這一次的緊摟,更讓他們覺得彼此的愛深及靈魂……良久,小茵有感而發的說:“明天打通電話給映雪姐拜年。”


    “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台北過年?”說來慚愧,之捷連映雪是不是台北人都不知道,不過之捷補充的說:“試試看也好,不在也沒關係,心意最重要。”


    當映雪醒來時,她仍然覺得頭好沉重。


    她不知道自己身在哪裏?身下的不是床也不是地板,感覺有些熟悉,她伸手摸了一摸,是榻榻米,看來這是一間和室。


    她起身摸索,找到牆壁,沿著牆摸到電燈的開關,按下後,她眼睛很自然地闊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才適應光線。


    第一眼,映人眼簾的是一座屏風,這座屏風仿佛有一股魔力,讓人視線無法轉移,屏風上畫的是日本幕府時代,顏色豐富,背景優美,人物細致,但是……但是屏風上畫的是一幅春富圖!


    畫中的天空是黑夜,滿天飛舞著閃著微光的螢火蟲,在池邊有一個石燈籠。


    一個穿著和服的女子,緊抱著男人的頸子,眼睛微眯,雙唇微張,和服的下擺打開,女人一隻腳高高掛在石燈籠上,讓男人威猛的鐵棒深深插進濕潤的女蕊裏。


    映雪仿佛在這間和室聽到畫中女人的吟哦聲映雪往後退了幾步,心跳加速,渾身灼熱,同時私處也變得濕潤……不!映雪難以相信地發現那聲吟哦,竟是發自她口中,羞得她趕緊退出和室。


    屋裏幾乎是漆黑的,隻有一處的門縫是亮的,映雪扭開門把,一點也不意外地看見貝雲鵬,她本來想一開始就給地下馬威,但是她的喉嚨像被魚骨頭卡住,說不出話來,眼睛卻是驚駭地瞪大。


    原來這是一間視聽室,貝雲鵬正在看影片,而且還是兒童不宜的片。


    影片投攝在跟牆一樣大的布幕上,簡直就像在現場看真人真相實彈的表演。


    貝雲鵬一臉悠閑地打招呼:“睡美人,你終於醒了!”


    “貝雲鵬你準備坐牢吧!”映雪吞了口口水,回複說話功能。


    “怎麽了?為什麽一見到我就發那麽大的火?”


    “你別裝蒜,綁架是重罪,再多錢都不能讓你洗脫罪名。”。


    “我叫曹彰請你來我別墅過年……等等,難道你不是自願來的?”


    這個超可惡的男人真該去好萊塢,一定會成為第一個拿到奧斯卡男主角獎項的華人!


    一向冷酷深途的眼眸,居然能流露出無辜的神情,映雪氣炸了,恨不得把他的眼珠子挖出來,各放人一隻玻璃瓶裏,放些水,再放些蘇打粉,做成彈珠汽水賣掉,讓他永遠也找不到他的眼睛。


    “你真過分!居然有臉把責任全推給曹彰…”


    貝雲鵬打斷她的話。“我真的不知道曹彰會這麽辦事,我打電話叫他過來賠罪。”


    說著,從一旁的矮幾上拿起大哥大撥號。


    映雪皺著鼻子,嗤聲說:“我猜,曹彰一定不會來接電話。”


    果然不出映雪所料,一會兒啟,貝雲鵬便關上大哥大,聳了聳肩說:“曹媽媽說,曹彰和未婚妻到墾丁過年,不知道他們住哪間飯店?”接著還用假情假意的口吻說:“要我打電話到各飯店—一查詢嗎?”


    “電話給我,我來打。”映雪伸手要大哥大,其實是要——報警。“我請你來過年是出自好意,不是惡意。”


    貝雲鵬把大哥大放人褲子口袋裏。他是何等聰明,當然一眼就能夠看出映雪想玩什麽花招。


    映雪怒叫:“你分明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眼!”


    “我保證不會侵犯你。”


    貝雲鵬挑眉道:“不過我隨時歡迎你侵犯我。”


    “你作夢,我才不會再次給你吃豆腐的機會,我要回家過年。”


    “我是同情你一個人在台北孤獨地過年,所以才好心請你來別墅。”


    “你怎麽知道我會留在台北……我懂了,根本沒有抽獎活動。”映雪感到胃直往下沉,她沒想到他是這麽可怕的人,為了達到要脅她的目的,居然連她爸媽也不放過。


    她擔憂的問:“你把我爸媽騙到澳洲有何企圖?”


    “我是幫你盡孝道,讓你爸媽去二度蜜月,你應該感激我才對。”


    看他得意的笑容,更加深映雪的憤怒:“貝雲鵬——”


    “不用叫那麽大聲,我聽得見。”


    “我警告你,如果我爸媽有什麽三長兩短,我會拿刀殺了你。”


    “放心;我是請最好的旅行社照顧他們,保證讓他們玩得樂不思蜀。”


    這時,螢幕傳來淫蕩的喘息聲,映雪眼角一瞥。


    老天!她看到一根手指插進金色毛發裏的鏡頭,她的心跳莫名地加速,聲音幹澀的說:“你快放我走,不然我會讓你這輩子後悔莫及。”


    貝雲鵬反而將她按進單人座的沙發椅,雙手壓在她肩上,微笑的說:“來,快坐下看這一幕,你若不看才是真正的後悔莫及。”


    “你好惡心!”映雪想站卻站不起來,他的力氣好大,讓她不能動彈。


    不過她緊緊閉上眼睛,雖然她沒看螢幕,但卻。無法不聽到螢幕上女人“啊……啊……”的嬌吟聲,令她覺得好難為情。


    “我發現你胸部的形狀跟湯姆克魯斯老婆的很像,好美。”


    貝雲鵬故意下巴抵著映雪的頸際,在映雪的耳畔請悄悄話,映雪嚇得頭朝反方向偏開,咬牙切齒的說:“你別靠我那麽近!”


    “你身上有一股很特殊的香味……”


    “不是香味,是火藥味。”


    貝雲鵬促狹的說:“是女性發情時特有的香味。”


    “胡說。”映雪的胸部上下起伏,但分不清是氣憤,還是羞赧所致。


    “一定是看了房裏屏風的結果。”貝雲鵬誘惑地舔了舔唇。


    “你到底放不放我走?”映雪迅速地低下頭,不敢讓他看見她心虛的眼神。


    “再一個小時就十二點了,你可不可以陪我到新的一年開始的那一刻?”


    映雪考慮了一下,度過一個小時應該不是難事,她隻要在這一個小時之內避開他,這間別墅很大,就當是玩躲貓貓,他未必找得到她,一個小時一到,她就可以獲得自由。


    “除非你以人頭保證,這一個小時之內都不碰我。”


    “好,我以人頭保證。”貝雲鵬爽快地答應,眼中快速地閃過一絲邪意。


    “那你還不快把你的手拿開!”


    “你要去哪裏?”


    “上一號,你想看嗎?”映雪回過頭瞪他。


    “如果你允許,我不介意去聽歌。”貝雲鵬反將她一軍。


    “去你的!”映雪抓起手邊的錄影帶盒,朝貝雲鵬該完的俊臉砸過去。


    好大的浴室!


    映雪睜大眼睛,驚奇地看著比她租的套房還要大的浴室。


    純金水龍頭,純金馬桶蓋,連放毛巾的架子也是純金的。


    更特別的是,浴缸在浴室的另一邊,要通過一個雕著維納斯誕生圖樣的玻璃門,而此刻玻璃門正好開著,被三麵鏡子包圍,浴缸像一個大貝殼,在浴缸的旁邊有一台純金把手的推車,上麵放了琳琅滿目的香精。


    映雪小心翼翼地坐在馬桶上,一股香氣從天花板垂掉下來的純金臘蠟碟散發出來,是玫瑰花的香味,現在正流行香精蠟燭,據說聞了能讓人放鬆心情。


    不在這間浴室泡個澡,可以說是枉費來到這間別墅!


    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應該足夠她泡澡,而且貝雲鵬已經以人頭保證,絕不會碰她了。


    打開熱水水龍頭,濃濃的白煙並沒有使鏡子變模糊,水放得差不多後,她脫去衣服,關上雕花玻璃門,先以水灑衝洗身子,然後跨進浴缸裏,胴體清楚地反映在鏡子裏,這時腦中突然閃過——青蚵!


    不知為什麽,她突然想知道女性的花心是不是真的像青蚵?


    如同中邪似的,她坐在缸沿,麵對鏡子,雙腿屈膝,往外慢慢張開……卷褶的浪紋,和女體的陰瓣簡直是一模一樣,好嚇人,她發誓她以後再也不吃蚵仔煎了。


    這是映雪第一次看見自己的私處,緊張得心髒幾乎要跳出喉嚨,咯咯的聲音。


    等到她從鏡子裏看到玻璃門上的影子,她就算趕緊把身體潛入水中,也無法挽回她剛才的舉動被貝雲鵬看見的事實。


    貝雲鵬這個虛偽的騙子,他的保證是不能信的,什麽拿人頭保證,還不如拿鈔票來保證比較實用!


    他就不信映雪敢真的切下他的頭,一邊打開洗手台的水龍頭,一邊輕敲著玻璃門,故作姿態的問:“我可以進來嗎?”


    “不可以。”映雪明明記得她有鎖門。


    “什麽?沒聽見。”這就是貝雲鵬故意打開水龍頭的原因。


    門猛地被拉開,映雪雙手擋在胸前,卻不知道這樣反而使胸部看起來更豐滿誘人,隻顧著質問:“你怎麽打開門的?”


    “用鑰匙,你該不會忘了這是我的別墅吧。”


    “你要幹什麽?”映雪嗅到危險,因為在貝雲鵬的浴衣下露出兩條毛腿,這表示地裏麵隻穿一條內褲,或是更糟的情況,他連內褲都沒穿,直接就……“先上一號,然後再洗澡。”貝雲鵬站到小便池前。


    “求求你,給我一分鍾時間穿衣,然後你再來洗,好不好?”


    貝雲鵬小解完,故意不整理浴衣,讓映雪可以隱約地看見他強壯的大腿,洗好手之後,他刻意地問:“你剛才對著鏡子在看什麽?”


    映雪羞得滿臉通紅,不過她拒絕回答。


    “對了,你的衣服髒了,我剛才把它們拿到洗衣機裏洗了。”


    “你要我穿什麽衣服回家?”


    “你可以留在這兒過年,等明天衣服幹了再回家。”


    “貝雲鵬你果然是黃鼠狼!”映雪氣得大叫:


    “滾出去!”


    “不,我現在就要洗澡。”貝雲鵬脫下裕衣,嶄露做人的身材。


    一時之間映雪呆住了,自然這是她第一次看到男體,而且她是坐在浴缸裏,他則是站在浴缸外,她的視線不偏不倚地落在他扁平的小腹和強壯的大腿之間,在這截身段中,最突出的當然是從黑叢裏竄出的……映雪的臉頰發燙到幾乎可以煮蛋的地步,她呼吸變得好困難,而且乳頭不知為什麽硬了起來,總之渾身不對勁,頭昏目眩地,幾乎要昏倒在浴缸裏。


    貝雲鵬表現的可比她自在多了,他一點也不在乎讓她看清楚,他對自己全身上下都深具信心,很少有男人像他這樣,不需要鍛鏈就有一副強壯的體格,所以他毫不扭捏地站在映雪眼前開始洗澡。


    映雪猛地驚醒,低下頭,不敢再看下去,心中不停地責怪自己,明知道身在虎穴,危險仍然存在,她卻笨得在虎穴裏洗澡……她笨嗎?不是的,她隻是不敢承認自己期望能與他洗鴛鴦浴!


    不能再泡在浴缸裏了,當映雪看到水灑將他身上的泡沫衝到磁磚上時,顧不得羞恥,她火速地起身,雖然她無處可跑,她的衣服被他扔進洗衣機裏,隻要能看不見他,這棟別墅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是她藏身之處。


    但是她的腳還沒跨出浴缸,手就被他抓住,整個人被拖回浴缸裏,水花濺了起來,他背靠著浴壁,將她的身子環在身前;雙腿像章魚腳纏住她。


    “放開我!”越是反抗,抓住映雪手腕的力氣就越大。


    “你剛才用茉莉花乳精洗身,對不對?”他將臉埋人她的頸間。


    “貝雲鵬,你別顧左右而言他,快放開我。”


    “你要怎樣才肯放過我?小茵的住址嗎?”


    “就算你給我小茵的住址,今晚我也不會放你走。”


    映雪雙手抓著缸沿,一陣陣快感衝擊著她,她的小腹雖然越來越興奮,但她的大腦還在頑強抵抗。


    “你綁架我,又要強暴我,難道你不怕被判極刑?”


    粘稠的蜜汁沾滿了手指,貝雲鵬也被這股興奮感染。“我說過,我沒綁架你,是曹彰執行我的話有誤,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強暴你的,我會等你主動求我,求我給你快樂……”


    “你慢慢等!依我之見,你一輩子都等不到我開口求你。”


    “我喜歡挑戰,我要在三十分鍾之內讓你開口求我。”


    “我們來打個賭如何?”映雪壓製住欲火。


    “賭什麽?”貝雲鵬自信滿滿的撫弄她的身體。


    “如果三十分鍾到了,我仍不開口求你,你要送我回去。”


    “好,現在就開始計時。”貝雲鵬一個起身,同時將映雪拉了起來。


    “你要做什麽?”映雪滿臉羞紅,趕緊拿一條浴中裹住裸身。


    “浴缸太小了,我們去和室開戰。”貝雲鵬最喜歡在可以滾來滾去的和室大展身手,而且隻要是被他帶進和室的女人,從來沒有一個能“完整無缺”的離開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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