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氏想一個人待會兒,揮揮手讓程二郎和雲悅離開。


    程二郎有些擔心苗氏,見她疲憊地閉上眸子,想著她是真的想一個人靜一靜,就看了眼雲悅。


    雲悅立即明白了程二郎的意思,很快起身,跟著他一起離開了苗氏的房間,又輕輕帶上了門。


    程二郎先去了書房,他也沒了考校程小力功課的心思,讓他自己出去玩兒,接著就一臉疲憊地回了屋子。


    雲悅也哪兒都沒去,就在房間裏等程二郎,見他回來,就要起身去扶他。


    程二郎擺擺手,拒絕了雲悅的攙扶,隻說他沒有那麽弱。


    見程二郎不願,雲悅也沒堅持非要扶,夫妻兩人一起肩並肩,坐在了床上。


    程二郎沒有說話,雲悅也沒有說話,兩人之間有短暫的沉默。


    過了片刻,程二郎抿了抿嘴才緩緩開口。


    程二郎說的是程三力小時候的事,在他的話中,程三力小時候就憨憨的,性子直,認準了一件事就會一直幹下去,就跟牛似的倔強,八匹馬都拉不回來。


    雲悅聽著就想程三力當年如果把這勁頭放在讀書上,再加上他可能沒有程二郎那麽倒黴,說不準他如今還真的在科舉上考出了什麽名堂。


    提起小時候的程三力,程二郎眼裏浮現淡淡的暖色還有回憶,隨即眼神倏地一冷,“現在的三力跟小時候一樣,一樣的憨,一樣的直,一樣的認準了一件事一個人,還是會八匹馬都拉不回來。”


    雲悅清楚程二郎說的是程三力對王家人好。


    程二郎沉沉歎了口氣,說了跟苗氏一樣的話,他也寧可是程三力對字豆糖起了心思,想來偷師,也好過是為我王家人求情討好處。


    頓了頓,程二郎又加了一句,大嫂這點都比程三力來得強。


    想了想,雲悅就明白程二郎的意思了。


    鐵氏見二房的日子越過越好,靠著字豆糖發了財,她心裏能一點想法也沒有?


    不,鐵氏心裏想法很多,她想沾好處占便宜,如果能把字豆糖的方子拿到手,她肯定二話不說會去做。


    鐵氏為什麽想要字豆糖的方子?


    說一千道一萬是為了錢,有了錢,她的小家就能過好日子了,她就不用天天精打細算,連塊肉都舍不得吃。


    雲悅想如果鐵氏發了財,自己日子好過了,可能會想到娘家,也會伸把手幫幫娘家。


    現在鐵氏自己日子都不好過,娘家這時候要想來跟她搶,她保管一巴掌就能把娘家人拍回去。


    雲悅是一點也不懷疑鐵氏會這麽做,誰敢擋著她發財過好日子,就是親爹娘都不認的!


    鐵氏就是這麽一個性子。


    鐵氏這樣的人自私小氣,一心隻想著自己的小家,苗氏討厭鐵氏嗎?


    答案不用懷疑,當然是討厭的!


    鐵氏能為了多吃一口肉就把大寶打發過來,這更讓苗氏覺得厭惡。


    可有了程三力做的事,鐵氏的行為都變得可愛起來。


    鐵氏想的好歹是往自家撥拉好處,雖然討厭,但是誰能不為自家著想呢?


    程三力倒好,他家還什麽都沒有呢,不想著往自家撥拉好處,倒先想著給嶽父家。


    也難怪苗氏和程二郎對他那麽失望了。


    雲悅想到一個有趣的場景,可能這會兒鐵氏出現在苗氏跟前討要什麽什麽好處,苗氏指不定都能給她一個笑臉,甚至答應她說的事。


    沒辦法,誰讓程三力事情做得太過分,傷透了苗氏的心呢。


    程二郎握住雲悅的小手,微微用了點力氣,瞬間驚醒了正在腹誹的雲悅,“都說娶妻娶賢。我命好,娶了娘子你。小力就——早知如此,當初爹娘真該對王家這門親事反對到底。”


    雲悅看了眼程二郎,很想說就程三力那性子,他既然認定了王曉玲,那就是死也要把人娶進家門的。


    如果程高中和苗氏堅決不同意,他還真有可能做出入贅王家的事來。


    再說就算程三力喜歡的不是王曉玲,而是其她姑娘,難道就能一定保證那姑娘是個好的?沒任何問題?


    這怎麽可能,人無完人,誰都是有缺點的。


    到時候說不定又有另一番說法了。


    這話雲悅倒是沒說,可能程二郎也明白,隻是程三力畢竟是他弟弟,是他的親人,他總是想為自己的弟弟找一番借口理由的


    好像隻有這樣,就能表明程三力不是無藥可救,隻是因為王曉玲不是一個好的,帶壞了他。


    一直說程三力的事,程二郎的心情怕是不會好,雲悅就轉而跟他說起了等過了年,他去府城參加秀才考試的事。


    雲悅隻提前跟程二郎說過要做字豆糖生意的事,還沒跟程二郎說打算年後,他要去參加秀才考試前,她就把字豆糖的方子賣給李家,再陪他去府城。


    程二郎愣了愣,下意識看向雲悅,見她臉上全是認真,便知她不是說笑,而是早就有了主意


    程二郎眉眼一垂,把玩著雲悅的手指,這手指並不細膩,因為幹多了活,手指上有不少的繭子,很是粗糙。


    “字豆糖如今賣得那麽好,你舍得?”


    雲悅笑了笑,笑容裏一片自然,沒有半分的勉強不舍,“這有什麽不舍得的。咱們這些日子賺的也不少了。把方子賣了還能賺上一筆。再說做字豆糖實在是不輕鬆,不止我累,娘也一樣累,還是賣了吧。


    再說在我心裏還是相公你科舉更重要,賺錢什麽的也要放在一邊。”


    程二郎的心裏仿佛有一股細細暖流在心裏流淌,沒多久就流遍全身,好似泡在了溫暖的溫泉中,舒服得每個毛孔都張開了。


    雲悅又說賺錢的又不止字豆糖一樣東西,等程二郎考中了秀才,再想別的法子賺錢也就是了。


    “娘子,我此生定不負你。”


    有一個全心全意為他的娘子,他程二郎何其有幸。


    程二郎甚至覺得他前麵幾年可能把一生所有的倒黴的事都經曆過了,所以老天爺才讓他娶了雲悅這樣好的妻子。


    此生能娶雲悅為妻,程二郎真心感激上蒼。


    “我知道相公你不會負我的。要不當初我也不會一眼就挑中了相公,因為我知道你是最好的。”


    說著,雲悅緊緊握著程二郎的手,仿佛要把自己的力氣傳給程二郎,“所以相公你對自己有信心一點。你可以的,明年你一定能考中秀才的。”


    跟雲悅鼓勵信任的眼神對上,程二郎驀地反手握住了雲悅的手,雖然沒開口,但也足以讓雲悅明白他的意思了。


    一時間雲悅臉上的笑意又深了深,一雙眸子也彎了起來,就跟新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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