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二郎在家呆了兩天,就背著雲悅給他做的滿滿一包字豆糖,給先生的那份單獨裝在盒子裏。


    除了字豆糖,雲悅又做了一些牛肉醬給程二郎。


    程二郎在看到雲悅給他做的牛肉醬時,還十分驚訝。


    因為牛能用來耕地,所以律法裏禁止殺牛,因此平時吃的大多都是豬肉和雞肉,獵戶去山上打獵,兔子肉麅子肉什麽的也常有。


    就是這牛肉很少見。


    見程二郎看過來,雲悅笑了笑,說這牛肉是楊氏給她送過來的,肉沒問題。


    是平安村一家的牛老死了,跟官府報備過了。


    那家人就把把牛肉賣給了村裏人。


    楊氏記得雲悅喜歡吃牛肉,特地買了不少,給雲悅送了過來。


    牛肉是好,唯一可惜的就是這肉有些老。


    如果炒著吃,或者燉著吃,口感怕是不好,所以她就用來做醬了。


    程二郎知道了牛肉是怎麽來的,就不再多說什麽。


    程二郎離開後的第三天,雲舟就來找雲悅,說雲丁山喊她回去。


    上次雲丁山喊她回去是為了借她的嫁妝幫雲悅,這次又是為了什麽?


    雲悅可不會自戀地以為雲丁山是真的想她了。


    雲悅給雲舟抓了一把糖,摸了摸他的腦袋,說她明日會回去的。


    雲悅跟苗氏說了明天回娘家的事。


    苗氏爽快地答應了,還讓雲悅摸幾個雞蛋,多帶些糖果點心回去。


    雲悅笑著一一應下。


    第二日,雲悅先跟苗氏做了字豆糖,然後才提著放了不少雞蛋和糖果點心的籃子往雲家去。


    開門的是楊氏,她身旁站著的是林氏,她們一見到雲悅,眼裏就迸射出濃濃的喜悅,拉著她進門。


    楊氏低聲對雲悅說,“甭管你爺今兒個跟你說什麽,千萬記住了,什麽都不能答應。”


    雲悅點點頭,表示明白,又問雲丁山想做什麽?


    楊氏撇撇嘴,目露不屑,“不知道。不過準沒憋什麽好屁。你是不知道你大伯這次回來,可是又跟你爺哭了好幾回他死去的親娘呢。”


    雲悅了然,雲頂上什麽時候會跟雲丁山哭親娘呢?當然是有事相求的時候了。


    這一點,別說楊氏和雲悅了,就連最小的雲舟都見怪不怪了。


    雲舟第一次撞到雲明陽在雲丁山跟前哭,還好奇地問楊氏,說大伯一個大人怎麽跟小孩子似的愛哭呢?


    說話間,就進了堂屋。


    還沒到吃午飯的時候,堂屋的桌上很幹淨,什麽也沒放。


    雲明陽還有雲鴻都去縣裏讀書了,雲秀也沒回來,現在圍著桌坐的就隻有雲丁山和錢氏。


    雲丁山一看到雲悅,布滿皺紋的臉上就露出慈愛的笑,好像是真心疼愛孫女的祖父。


    錢氏也扯了扯嘴角,仿佛在表示對雲悅的歡迎。


    雲悅喊了人,然後就在雲丁山的招呼下坐了下來。


    等雲悅一坐下,雲丁山就直誇雲悅現在有本事,人也厲害能幹,不止會做醬,還能做出字豆糖。


    連他這樣一直待在鄉下的人,也都聽說了字豆糖的大名。


    雲悅不覺得字豆糖能傳得那麽厲害,都能傳到鄉下,八成是雲明陽或者雲鴻跟雲丁山說的。


    雲明陽的可能性更大。


    這個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雲悅的嘴邊就勾起了一抹戲謔的弧度,嘴上謙虛地說著這也沒什麽。


    “這還叫沒什麽?別人想賺個錢千難萬難的。到頭來卻什麽都賺不到。


    哪能跟悅兒你似的,想賺錢就能賺到。”錢氏本意是想誇雲悅的,可是話一出口,就酸溜溜的,仿佛在陳年老醋泡了好幾天。


    錢氏的確是難受,想想她的秀兒辛辛苦苦做醬,好不容易賺了點錢,還沒高興多久呢,就出了事。


    錢氏去楚家看過雲秀,每次見她,雲秀都是神情憔悴,人也瘦了不少。


    可見雲秀在楚家的日子不好過,錢氏想為雲秀出頭鬧,偏偏又沒個理由,又擔心女兒在楚家的日子更難過,於是就隻能生生忍著了。


    跟她的女兒比起來,雲悅一看就是在程家日子過得極好的,看她肌膚水潤,白裏透紅,嫩得好像掐一下就能掐出水。


    同是堂姐妹,怎麽兩人的境遇怎麽就差了那麽多?


    雲悅的丈夫程二郎可是十裏八鄉出了名的倒黴蛋呢!哪裏能比得上她的女婿楚子文呢!


    事實卻是雲悅嫁進程家後的日子越過越好,而雲秀嫁進楚家後的日子越過越差。


    錢氏正酸著,就收到了雲丁山的狠狠一瞪,意識到說錯了話,補救道,“我是為悅兒你高興呢。你也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你現在過得好。我這心裏別提有多欣慰了。”


    雲悅仿佛信了錢氏的話,笑著道,“我就知道大伯母你疼我。雖說現在堂姐的日子不好過,但大伯母你看到我把日子過好了,也是一樣會為我高興的對不對?”


    錢氏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在臉上,心被狠狠插了一刀子,不停流血。


    雲丁山咳了咳,眼底劃過一絲不悅,覺得雲悅的話也太過分了。


    楊氏挑挑眉,故意道,“楚子文不是雲秀非要嫁的?現在無論雲秀把日子過成什麽樣,那都是她自找的!活該!”


    錢氏氣得直喘粗氣,怒瞪楊氏。


    雲丁山聲音沉沉,“行了你別說了。”


    “我怎麽就不能說了?說不定你們替雲秀覺得苦,人家自個兒還樂得不行呢。


    你們就別擔心了。”


    錢氏差點沒來一句,要是雲悅在程家過著苦日子,就不信你能不擔心!


    楊氏肯定是故意的,故意戳她的心啊!


    眼見錢氏被氣得身子直發抖,好像下一刻就要衝過去跟楊氏拚命,雲丁山沉聲道,“你去廚房看看水燒好了沒有,趕緊去泡茶。”


    雲丁山的聲音瞬間驚醒了錢氏,她死死咬著唇,起身,離開前惡狠狠瞪了眼楊氏。


    楊氏心情大為暢快,她現在最喜歡的就是時不時刺刺大房人的心,看他們憋屈難受,又拿她沒法子,她這心裏就痛快。


    “悅兒啊,你大伯如今在縣裏的日子不好過啊。”雲丁山沉沉歎了口氣,臉上每一道皺紋仿佛都盛滿了深深的愁苦。


    雲丁山說完就等著雲悅關心他,可雲悅卻低著頭看她的衣裳,好像能看出一朵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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