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氏的聲音冷不丁地在耳邊響起,“你知道你大嫂和你三弟妹最大的區別是什麽?”


    雲悅擰眉想了想,“大嫂沒三弟妹那麽向著娘家。”


    苗氏搖頭,“不是。你大嫂不會坑害自家人!你三弟妹卻做得出這種事。”


    雲悅立時恍然大悟。


    鐵氏和王曉玲都是喜歡占便宜的人,隻要能占到便宜,她們可以連臉都不要。


    想想鐵氏雖然一直很想從她和程二郎身上占便宜,做過很多不要臉甚至讓人膈應的事,但她真的從來沒有坑害過人,一次都沒有。


    “你大嫂和你三弟妹,我一個都不喜歡。”


    雲悅挑眉,苗氏對鐵氏和王曉玲的態度很明確,討厭不耐煩!最好能不見就不見。


    “不過大多時候,我寧可多給你大嫂一個好臉色,給她一點臉。”


    雲悅比較了一番苗氏對鐵氏和王曉玲的態度,不由認同地點了點頭,還真是這樣。


    “就是因為你大嫂還有些良心!她愛占便宜是一回事,可你讓她去害人,再借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


    可是你三弟妹敢!在她心裏,隻把自個兒當王家人,壓根兒不覺得她是程家的媳婦,是程家人。”


    王曉玲但凡有一點把自己當程家人,她能做出讓程三力一個大男人去河邊洗衣裳,還洗她的月事帶和肚兜。


    王曉玲但凡有一點把自己當程家人,她都不可能明知王得水那些酒水有問題,還一力求苗氏和雲悅把買酒肉的事交給王得水。


    想想苗氏和雲悅如果真的答應了,先不說買來的肉會是什麽樣,就說那些淡而無味跟白水似的酒水,來吃席的人喝到那樣的酒水,他們能舒服?


    宴會是慶祝族學建好還有程二郎考中秀才的!是大喜事!


    拿出跟白水似的酒水招待客人是什麽意思?是慶祝呢?還是故意寒磣人?


    酒水又是程家準備的,到時候程家的臉往哪兒放?


    王曉玲想過這些嗎?肯定沒想過!


    她不是想不到,而是不願意去想,哪怕是能想到結果,也不會放在心上,那些都比不上王得水那個弟弟重要。


    “女人向著娘家這沒錯。可嫁了人,還隻把自己當娘家的閨女,卻不記得自個兒是夫家的媳婦。這樣的人真是少見。偏生這樣的女人還嫁進了程家,當了我的兒媳婦。”想到這個,苗氏就難受,可惜世上沒後悔藥吃,否則她死也不會讓王曉玲那樣的兒媳婦進門。


    就在宴會要舉行的前一天,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雲秀上門來找程二郎和雲悅算賬。


    雲悅乍一見到雲秀還真嚇了一大跳,隻見雲秀雙眼凹陷,眼底青黑一片,短短時日她就瘦了許多,臉頰骨都凸出來了,倒是襯得那雙凹陷的眼睛更大了,也更滲人了。


    雲秀死死盯著程二郎和雲悅,目光陰冷得像是毒蛇吐出的紅信子,忽地伸手指著程二郎,“是你搶了我相公的秀才!”


    苗氏剛才正要開口讓雲秀出去,誰經得住她那麽盯著,冷不防地就聽到雲秀這話,不禁愣了愣,回過神,沒好氣道,“真是好笑,你相公楚子文沒考中秀才,我二郎考中就成了搶了他的?那凡是考中秀才的那都是搶了你相公的?”


    雲秀像是完全聽不到苗氏的聲音,仍是死死盯著程二郎和雲悅兩人,又拚命搖起頭,“不對不對,我家相公這次才該考中秀才,程二郎明明沒考中!上一世就是——”


    “你來程家瘋什麽!”楚子文和楚母衝了過來打斷打斷雲秀的話,把她最後幾個字淹了下去。


    程二郎和苗氏沒聽到雲秀口中的“上一世就是”可是雲悅耳朵靈,她聽到了。


    這回輪到雲悅死死盯著雲秀了,她聽到了什麽?她聽到了雲秀說上一世就是,上一世——


    一個念頭在腦海裏逐漸清晰起來,雲秀是重生的!


    雲悅的心忽地猛烈跳動起來,不過麵上的驚訝也隻是一閃而過,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楚子文和楚母的到來,也讓瘋癲的雲秀清醒過來,回想起她方才說的話,麵露悔色,又見程二郎和雲悅麵無異樣,暗暗鬆了口氣,看來他們是沒聽到。


    楚子文一把捏著雲秀的胳膊,雙眸噴火,臉上是毫無遮掩的怒色,“你來程家瘋什麽瘋!趕緊跟我回去!”


    都來了程家,雲秀要是不把心裏的話都說出來,她難受!


    楚子文要拉著雲秀往外走,雲秀就死死扒拉著門,恨恨瞪著程二郎,“我家相公的秀才就是被你搶走的!你怎麽能去參加院試?怎麽又那麽巧正好坐在我相公的斜對麵,讓我相公一抬頭就能看到你?是你克了我相公!是你搶走了我相公的秀才!程二郎你就是個害人精!”


    “啪啪啪啪!”苗氏衝到雲秀麵前,抬手狠狠給了她四下耳光,把她頭上戴著的簪子都打了下來,掉在地上,發出咣當的響聲。


    雲秀安靜了,苗氏也不跟她一個看著有問題的人吵,看著楚子文和楚母,厲聲質問,“這個瘋婆娘的話也是你們的意思?楚子文你也覺得是我家二郎搶了你的秀才?我家二郎可不敢頂著這麽重的罪名,咱們這就出去好生說清楚。


    讓鄉裏鄉親都給咱們評評理!”


    楚子文麵色鐵青,抓著雲秀胳膊的手更緊了,出去讓鄉裏鄉親評理?評什麽理?說出去都是他沒理!


    楚子文無法接受落榜的事實,更準確地說是不能接受他落榜,程二郎卻高中的事實!


    人在無法接受自己失敗的時候,就喜歡給自己找各種各樣的理由,楚子文就把所有的錯都推在程二郎的身上。


    認為如果不是程二郎參加了院試,還正好坐在他的斜對麵影響了他的心神,他肯定是能考中秀才的!


    楚父楚母當然都站在楚子文一邊,重活一世的雲秀更是認同了!


    好在楚子文腦子還清醒,知道這些話是不能往外說的,否則他的臉就丟沒了!


    楚子文說了以後,別人會說什麽?


    他們會問程二郎怎麽就不能參加院試?人家前些年倒黴,現在不倒黴了能參加院試了,這怎麽就影響到你了?


    還有程二郎坐在你斜對麵又是怎麽影響你的?程二郎是跑到你那兒,抓著你的手不許你寫了?還是在你耳邊大吵大鬧,影響你答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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