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二郎見林氏和雲悅的臉色不怎麽好看,眼神一閃,沒說什麽,隻是默默跟著她們一起離開。


    雲悅扶著林氏,一路上,林氏對著雲悅都欲言又止的。


    雲悅拍了拍林氏的手背,柔聲道,“娘,我都明白的,您什麽也不必說。”


    林氏的心還是沒放下,她真的怕女兒會看不起她這個娘,以為她存了改嫁的心思,跟毛一帆有什麽。


    在外麵,雲悅也不好跟林氏說得太清楚明白,不過她說的是實話,她是真的明白林氏。


    雲悅倒不反對林氏再嫁,別說她了,就是楊氏也不反對林氏改嫁。


    如果林氏真的存了再嫁的心,楊氏可能會生氣不滿,但絕對不會攔著她。


    這些年林氏有很多次再嫁的機會,但她從來都隻安安分分地待在雲家。


    雲悅根本不信張氏和林盛是因為疼愛林氏,才想她再嫁毛一帆,最大的可能是他們看中了毛一帆的身份,想從這樁婚事上得到什麽好處。


    林氏既然不想再嫁,雲悅自然不會讓人逼迫林氏。


    也是巧了,雲悅等人回到雲家,就跟楊氏和雲舟撞上。


    楊氏每次回楊家,心情都好得很,再看她身旁的雲舟笑得也很是燦爛高興。


    楊氏一看林氏那悶悶的神情,就猜到她在林家沒落到什麽好,對此她早就習以為常了。


    楚子文和楚母不知什麽時候離開了雲家,不過雲秀還留著。


    雲悅也不知道如今雲秀是個什麽情況,楚子文到底有沒有休了她,她如今留在娘家又是個什麽說法。


    雲悅也就是好奇了一會兒,很快就把這件事拋到腦後。


    雲悅讓程二郎等一下,她有話要跟楊氏說。


    林氏知道雲悅要跟楊氏說什麽,她不是很想楊氏知道那些事,她覺得丟臉,轉念一想,又擔心張氏跟楊氏胡說八道,到時候她就是有十張嘴都說不清了,還不如早點說清楚得好。


    雲悅簡單跟楊氏說了一下林盛和張氏想讓林氏再嫁的事,包括毛一帆,她也一並說了。


    楊氏大怒,要不是顧忌著這事不能鬧開,否則林氏的名聲也全毀了,她早就破口大罵了。


    楊氏壓低著聲音,每句話每個字仿佛都被狠狠咀嚼了千百遍才擠出來的,“你舅舅舅母真不是個東西!


    以前他們就賣過你娘,如今還要賣一次!呸!黑了心肝爛了腸的畜生!”


    雲悅也很看不上林盛和張氏,楊氏那麽罵他們,她不會說什麽。


    相反雲悅覺得楊氏的話很有道理,林盛和張氏可不就是在賣林氏,第一次賣給了雲家,這次又想把林氏賣給毛一帆。


    楊氏在心裏把林盛和張氏來來回回罵了好幾回,心裏的火才散了點,再開口時,語氣就平緩了許多,“這件事你不用擔心。都說初嫁聽父母,再嫁由己身。


    你娘不願意再嫁,憑的是親哥親嫂也沒法勉強她。再說還有我在呢,我還沒死呢!能讓人逼著你娘再嫁?”


    雲悅想得沒錯,楊氏不會反對林氏再嫁。


    有件事雲悅還真不知道,當初雲明峰的死訊傳來後,楊氏就問過林氏要不要再嫁。


    林氏當時嚇得直接朝楊氏跪下,指天發誓要為雲明峰守一輩子,求楊氏不要趕她離開。


    楊氏真不是存了趕林氏離開的心,而是想著林氏還年輕,要是就這麽守一輩子,對她未免也太殘忍了點。


    說白了楊氏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比誰都厲害,實際上心卻比誰都軟。


    勸林氏再嫁,楊氏說了不止一次,這幾年都提過,但是每提一次,一向懦弱膽小的林氏就激動一次。


    漸漸的,楊氏就死了心,她確定林氏是真的不想再嫁,隻想留在雲家守寡。


    楊氏也是因此對林氏改觀,雖然林氏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人也立不起來,但她對兒子的心是真真的。


    雲悅見楊氏是相信林氏的,微微放了心,隨即又道,“奶,舅舅和舅母不會再外麵說什麽難聽的,逼著我娘再嫁吧?”


    雲悅是真信不過林盛和張氏的人品,不對,他們兩個人根本就沒什麽人品。


    楊氏眉毛高高向上挑起,聲音一尖,“他們敢!我不撕了他們的皮,我跟他們姓!


    這事你別摻和,那到底是你的舅家。要是你做了什麽,名聲到底會不好聽。我就沒關係了,我是你娘的婆婆,算起來輩分也比你舅舅舅母高,他們拿我可沒什麽法子。”


    雲悅笑著挽著楊氏的胳膊,誇讚道,“我就知道奶最有本事了。有奶在,什麽事都不叫事了。”


    跟楊氏說完林氏的事,雲悅才跟程二郎回去。


    晚上,雲悅和程二郎躺在床上,程二郎問雲悅,張氏都跟她們說了什麽。


    雲悅靠在程二郎的懷裏,想了想,還是跟他說了實話。


    “毛一帆?”


    雲悅聽出程二郎的語氣似乎有些微微的變化,便問道,“你知道毛一帆?我舅母說他如今可是從六品的武官。”


    “知道,他在隔壁縣當著從六品的武官,手底下還管著近百的人。不過——”


    “不過什麽?那毛一帆有什麽不妥嗎?”


    程二郎沉默片刻才道,“毛一帆原先是土匪,被招安才得了個從六品的官職。


    我聽老師說毛一帆在山上為寇時,殺人放火,奸——簡直是無惡不作,他們的名聲很差。”


    程二郎想說的是奸淫擄掠吧。


    “這種無惡不作的土匪還能招安?”這種土匪就該狠狠剿了,招什麽安啊!


    暗夜裏,程二郎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甚至隱隱有些凝重,“近年國庫空虛,對那些土匪實在是有心無力。


    再說招安那些土匪也是有條件的。那些土匪要想成平民或是想要官職,就得花銀子買。”


    雲悅驚得目瞪口呆,“這是買官吧?”還是土匪買官?


    程二郎歎了口氣,他其實也不讚成這種行為,那些土匪目不識丁,生性凶殘,他們不會因為身上多披了一層官服就當人。


    相反他們身上披的官服還有可能讓他們更加肆無忌憚地為非作歹。


    程二郎這些日子已經不止一次聽老師提起過毛一帆那群土匪在隔壁縣的“光榮事跡”了,長久以往,毛一帆那群人定會惹出大亂子。


    “皇上是怎麽想的,竟然同意招安那樣無惡不作的土匪,還允許他們買官。”雲悅覺得坐在龍椅上的那皇帝實在不是一個明君,還很有昏君的潛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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