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二郎考中舉人,隻留在府城參加了知府大人舉辦的宴會,其他人的邀請他大多都推了。


    寧遠的身體也養得差不多了,他早就請王來福幫忙往忠信侯府送信了,老忠信侯也派了人來接他了。


    寧遠和程二郎就要分開了。


    寧遠比程二郎早走一天,前一天,他請了程二郎和雲悅夫妻兩人喝酒,親自給他們夫妻二人倒了酒。


    “我敬兩位一杯,如果不是你們夫妻,我怕是早就沒命了。救命之恩,沒齒難忘。”說完,寧遠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程二郎笑了笑,“寧公子言重了。相信任何人見到,都會救你的。你不必將這事放在心上。”


    “沒你們,我都死了。我怎麽可能不把這事放心上。”寧遠也有些摸準程二郎的性子了,他不是那種以退為進的人,他是真覺得救了自己沒什麽大不了的。


    寧遠對程二郎的評價就是一個好人,而且還是實誠的大好人。


    “有些話不太中聽,但我還是想再勸程兄幾句。如果你考中了進士留在了京城,別跟付太師對上,也別太早對皇上盡忠,先保全了自己和家人才是正經的。”


    程二郎沉默了,很快道,“在我心中,家人最重,我絕對不會將他們置於險境的。”


    這話寧遠信,雲悅也信。


    隻是程二郎這人——怎麽說呢,他在京城要是遇到了付太師橫行霸道,欺壓正安帝的場景,他心裏的忠君愛國還有那股意氣說不定就會冒出頭,一個衝動下來,那就真不好說了。


    人在衝動的時候,哪兒還會管那麽多?先做了再說。


    這不止是寧遠擔心的,也是雲悅最擔心的。


    到了分別的日子,寧遠還有些舍不得,不過再不舍得,他還是走了。


    第二天,雲悅和程二郎也坐上了回去的船,一到了碼頭,就看到程金水領著一群程家人等在碼頭那兒,程高中和苗氏也在。


    船一停岸,程二郎就快步迎了上去,扶著程金水道,“三叔公您怎麽來碼頭了?碼頭風大,您小心別受涼了。”


    程高中和苗氏顯然也有一肚子的話要跟程二郎說,隻是有那麽多長輩在,他們就暫時忍住了。


    程金水一臉動容地看著程二郎,他們程家終於又出了一個舉人,真是祖宗保佑啊!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回了程二郎家。


    人太多,一股腦地全都擠進了家裏,頓時就顯得屋子小了,連呼吸都有些悶悶的。


    程金水想著程二郎在府城先是參加鄉試,考中舉人以後,又要忙著應酬,怕是都沒個歇息的時候,於是忍住了滿腹想說的話,隻簡單說了幾句,就帶著人走了。


    等人一走,苗氏就迫不及待地抓著程二郎的手,滿眼慈愛地看著他。


    自從程二郎考中舉人的消息傳到村子,家裏每天都跟過年一樣熱鬧,天天都有來恭喜的人。


    苗氏對那些人是很歡迎的,她就喜歡聽那些奉承!聽著心裏舒坦!


    想想當初她二郎運氣不好,連個秀才都考不了的時候,那些人一個個是什麽嘴臉?


    一個個隻差沒指著程二郎的鼻子,當麵勸他別再考了,再考也是浪費銀錢,考不出什麽名堂。


    敢來苗氏跟前冷嘲熱諷的,早就一巴掌被她拍走了,可那些同情的眼神,苗氏就沒法子了。


    當初憋了多少氣啊,現在好不容易翻身了,苗氏能不嘚瑟嗎?


    這個兒子真沒養錯,有了這麽個好兒子,她這輩子真是值了!沒白活了!


    現在別人再提起苗氏,哪個會說她腦子糊塗,偏心眼疼愛程二郎?別人隻會說苗氏有眼光,知道程二郎是幾個的兒子裏最有出息的,這才咬著牙供他!


    瞧瞧,這不就把程二郎供出來了。


    “爹!”苗氏正抓著程二郎的手,還想再誇幾句的時候,祥兒就從屋裏跑了出來。


    程二郎沒去抱祥兒,隻道,“爹剛從外麵回來,等洗了澡再抱你。快鬆開爹。”


    祥兒沒聽,雖然平時很嫌棄爹總不允許他跟娘睡,但是爹離開那麽久,他還是想的。


    “光想你爹,不想我了?”好些日子沒見到兒子,雲悅也是想的。


    祥兒鬆開了程二郎,接著就要抱雲悅,後者退了退,沒讓她抱,“娘跟你爹一樣也才從外麵回來,等洗了澡再抱祥兒。”


    祥兒吸了吸鼻子,哀怨地看著雲悅,“想爹,想娘,想得心都疼了。”


    兒子想她,雲悅是很高興並且感動,隻是再聽到後麵的想得心都疼了,她就有些想笑了。


    程二郎也是忍俊不禁,笑著搖頭,“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我在你這年紀肯定沒你那麽能說,嘴巴那麽甜。”


    祥兒聽懂程二郎和雲悅這是不相信他,不高興地跺了跺腳,“祥兒沒撒謊!”


    見兒子急了,雲悅才道,“娘信祥兒,因為娘也想祥兒想得心都疼了。”


    祥兒這才高興了。


    跟祥兒說了幾句話,鐵氏就立馬推著大寶上前。


    大寶今年也十三了,算個少年郎了。


    鐵氏和程大力日子好過了,自然不會虧待這唯一的兒子。


    程大寶吃得好了,又讀了好幾年書,瞧著還真是文質彬彬的。


    雲悅這些年也經常見他,每見一次,都沒法把他跟以前那饞糖和糕點的饞小子當成一個人。


    真是不一樣了。


    “大寶趕緊恭喜你二叔啊!你不是說要請你二叔指點你功課學問嗎?你二叔是舉人了,他要是能指點你幾下,你一定能受用無窮!”


    “大嫂言重了。大寶現在的先生不也是舉人嗎?對方比我年長許多,經驗也比我足。”鳳


    鐵氏為了唯一的兒子能有出息,自己過得苦巴巴,卻花了大錢將程大寶送到縣裏最好的私塾之一,先生也一樣是舉人。


    隻是程大寶在私塾的成績一般般,隻能說是處在中遊,更準確地說是中遊偏下。


    鐵氏是一心一意盼著程大寶能有出息,做夢都盼著兒子能比其他人都強。


    可惜那還真是做夢,盼了那麽久,兒子的成績也沒什麽進步。


    鐵氏現在是把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程二郎身上,隻盼著他能多指點指點程大寶,讓這木疙瘩開竅。


    “如果接下來大寶不忙,就留在村裏一些日子。


    去京城前,我打算去村學那兒教教孩子。大寶如果願意,可以去村學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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