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二郎遞了一張銀票還有一紫檀匣子給雲悅。


    雲悅拿起銀票看,見上麵印著的一萬兩,眼睛頓時瞪大,“那麽多銀子,哪兒來的?”


    家裏雖說比較富裕,但一萬兩對他們來說實在是一筆大數目了。


    “皇上賞的。”程二郎麵無表情地脫下官服,然後換了一套家常的衣裳,接著坐到雲悅身邊。


    正安帝賞的?雲悅諷刺地撇撇嘴,接著打開了紫檀匣子,隻見裏麵裝著不少的珠寶,件件都是珍品,價值不菲。


    程二郎的目光投向那一匣子的珠寶,眼裏時不時有諷刺的光芒一閃而過。


    今日正安帝召見他,跟他說了許多他的無奈痛苦,這次倒是跟宋如眉沒多大的關係。


    正安帝跟程二郎說的都是他這個帝王當的憋屈,付太師壓著他,他算哪門子的帝王。


    就連在陵城的明王也沒將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裏,存了不臣之心。


    程二郎還在猜是不是上次雲秀要鑿船弄死他們一家的事,讓正安帝起了猜忌之心,下一刻正安帝就證實了他的猜測。


    正安帝賞了程二郎一萬兩銀票和一匣子珠寶後,就道,“愛卿,朕能信任的人沒幾個。你正是朕全心全意信任的人之一。


    你去了陵城以後,替朕好好盯著明王。若他真有什麽不臣之心,到時候你就稟報於朕。你可千萬不要辜負朕對你的諄諄期望啊。”


    程二郎自然是對正安帝表了一通忠心,然後帶著正安帝的賞賜離開了。


    幫正安帝看著明王,如果明王有什麽異心,就立即稟報正安帝?


    陵城幾乎是明王的天下,程二郎要是真的敢當朝廷的間諜,把明王賣給正安帝,他的小命,不,不止是他的命,他全家的命都別想保住!


    這些正安帝想過嗎?


    可能想過,也有可能沒想過。


    在正安帝心裏,別人的命算什麽?


    正安帝但凡有一點將程二郎放在心上,都做不出連問也不問一聲,就以他的名義上奏折參付太師一黨。


    程二郎對正安帝是徹底死心了,讓他無怨無悔地為正安帝盡忠,他做不到。


    反正等他帶著一家子去了陵城,山高皇帝遠,他做什麽,正安帝也管不著。


    十日後,程二郎一家都準備好了,跟夏雲軒一家匯合,還有楚子文領著一隊人跟他們一起前往陵城。


    見夏雲軒和程二郎看過來,楚子文慢條斯理地解釋,“皇上有賞賜給明王,我就接了這差使,正好跟你們一起上路。”


    楊氏目光複雜地看著楚子文,這是楚子文當了太監以後,她第一次見到人。


    楚子文到底是他打小看到大的孩子,以前她還一直將楚子文當孫女婿看待。


    後來發生了不少事,楊氏是打心眼裏恨死楚子文了,隻恨不得他越倒黴越好。


    隻是萬萬想不到楚子文會成了太監!


    察覺到那道強烈注視他的視線,楚子文轉頭看去,跟楊氏的眼神對上,對她勾唇一笑,很快又轉過了頭,跟程二郎和夏雲軒說話。


    雲悅扶著楊氏上馬車,“奶——”


    楊氏對著雲悅笑了笑,“我沒事。”


    說完楊氏就踩著矮凳上了馬車,然後鑽進了車廂。


    隊伍裏有女人和孩子,一行人都格外照顧他們,因此行駛的速度並不快。


    陵城屬於西北。


    西北的治安其實一直很差勁,盜匪叢生,百姓的日子極不好過。


    因此在進入西北以後,楚子文和夏雲軒就提醒眾人要小心,還有多買些幹糧和清水,免得路上斷了食物,就連鐵鍋也得多準備點,到時候說不定要自己煮飯吃。


    現在天氣冷,西北這地兒更是比其他地兒都要冷點,幹糧什麽的存得住。


    程二郎越聽,眉頭就皺得越緊,“西北的局勢竟混亂到這程度,官府為何不剿了那些土匪?”


    楚子文嗤笑了一聲,似笑非笑地望著程二郎,“官匪勾結,難道你連這都想不通?


    西北總督韓銘毫跟不少土匪,據說都有點關係。知道韓銘毫是誰的門人嗎?付太師的。”


    比起程二郎,跟在正安帝身邊的楚子文對這些事堪稱門兒清了。


    程二郎望著不遠處的山頭,眸光深深,也不怪正安帝如此反感付太師。


    實在是付太師的手伸得太長了,他又不知收斂,一味欺壓正安帝。


    “韓銘毫從那些土匪手裏得的東西,可有不少都會孝敬給付太師。”楚子文像是沒刺激夠程二郎,又拋了一個大雷。


    這一次楚子文沒能從程二郎的臉上看到驚訝之色。


    楚子文收回目光,握著馬鞭的手一指不遠處的山頭,“那兒是黑風寨的山頭,聽說是西北數一數二的土匪窩,同韓銘毫關係最深,因此膽子最大,劫過路的商家什麽,那都不叫事了。


    就前年,皇上也派人給明王送賞賜,經過黑風寨的山頭,就被搶了。好在東西沒了,人還活著。”


    程二郎大驚,“黑風寨竟如此膽大妄為?皇上知道了難道就不氣?”正安帝可不是這麽好性子的人。


    “氣啊。皇上在朝堂上發了大火,聲稱要蕩平黑風寨大大小小的土匪。”停了停,夏雲軒繼續說道,“不過付太師說了西北盜匪叢生不是一日兩日,要想解決他們也非易事,得從長計議。”


    楚子文接了夏雲軒的話,“從長計議的結果就是到現在西北的這些土匪還活得滋潤得很。”


    說完,楚子文就看向程二郎,“這次如果不是跟著你,我是不敢來陵城的。”


    程二郎挑眉,“我沒那麽大的本事。”


    “你有。知道這次你狠狠得罪了付太師,怎麽還能活得好好的,還被派到陵城當知府嗎?”楚子文騎著馬來到程二郎身邊,壓低了聲音說道。


    程二郎還真不知道為什麽,他不信正安帝說的什麽為了保住他付出了什麽什麽。


    那些鬼話程二郎是一個字都不信。


    程二郎更相信是毛一帆出了大力氣,付出了不少代價才救了他一家,隻是目前還不知道都發生了什麽事。


    “付太師的親孫兒付榮就在陵城。也不知毛將軍是怎麽說動明王的,竟讓明王同意用付榮威脅付太師,這才讓付太師放你們一馬。


    因此在你們一家平安進入陵城前,誰都不敢動你們一根頭發,付太師不會允許的。付太師還等著你們完完整整地進了陵城以後,好讓付榮回京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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