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隊伍行駛到黑風寨的山頭後,程二郎一行人就被攔住了。


    前麵是幾個握著刀的嘍囉,而黑風寨的大當家趙大虎,還有二當家錢二豹分別握著大刀還有長槍。


    趙大虎已經吩咐人踩過點了,這一行人的身份他清楚得很,直接略過程二郎,對著楚子文和夏雲軒道,“留下買路錢,否則——”


    最後的“否則”兩個字陰森森的,充滿了威脅,配著他手裏的大砍刀,更是殺氣十足。


    夏雲軒微微抬起下巴,“我乃陵城新任參將,明王妃是我親姑姑,明王是我親姑父。”


    趙大虎銅鈴似的大眼驟然一縮。


    楚子文沒夏雲軒那麽強大的背景,直接道,“可是黑風寨的趙大當家。


    我就是一小太監,不知要多少銀子才能買我過山。雖說我這次是奉旨給明王送賞賜,不過皇上這次也隻賞了明王一對金酒杯。趙大當家若是要搶,那就搶了吧。”


    可能是正安帝也擔心若是賞給明王太多好東西,到時候都到不了明王的手裏,還有可能被西北的土匪給搶了,因此這次根本沒賞賜明王什麽貴重的東西。


    錢二豹手裏的紅纓槍當即指著楚子文,皮笑肉不笑道,“你說隻有一對金酒杯,難道就真的隻有一對金酒杯?老子不信!”


    楚子文下了馬,將聖旨遞給了一個嘍囉,然後那嘍囉又遞給趙大虎和錢二豹。


    趙大虎原本是不識字的,可當了那麽多年的大當家,文化水平好歹提升了不少,起碼能將聖旨上的字認全了。


    皇帝老子還真是小氣,竟然真的隻賞了明王一對金酒杯!原以為能大撈一筆的,沒想到都泡湯了!


    可恨!


    錢二豹眯著眼,那雙小眼睛在程二郎和夏雲軒,以及後麵的馬車上來回轉,接著壓低了聲音跟趙大虎咬耳朵,“大哥,你看這兩個人帶了那麽多東西,一定很值錢,咱們可以——”


    “不許打他們的主意!”趙大虎惡狠狠警告。


    程二郎是韓銘毫親自吩咐的,沿路的土匪都不許動他和他的一家人一根頭發!這是嚴令!


    要知道就是前年他們把正安帝賞給明王的財物都搶了,也沒見韓銘毫如此嚴厲地警告他們。


    在西北能當大土匪的,不止得武力高,還得有幾分腦子,否則就隻能是當炮灰的命!


    趙大虎很清楚,程二郎和他的家人絕對不能動,他們的銀錢也不能碰!


    這厲害關係,趙大虎早就跟錢二豹說過,隻是錢二豹不甘心這次不能做一筆大的,財迷心竅才會把主意打到程二郎頭上。


    程二郎不能碰,那夏雲軒——


    像是看懂了錢二豹在想什麽,趙大虎再次狠狠瞪了眼他,“他也不能碰!”


    夏雲軒可是明王妃的親侄兒,明王是他的親姑父!他本人如今也是陵城的參將,要是真搶了他的錢,明王說不定就會以此為借口派兵剿了他們!


    明王隻能對來打陵城的韃靼人用兵,哪怕西北的土匪再猖狂,他也沒資格派兵澆滅,否則付太師就能給他安一頂要造反的帽子。


    可是師出有名就不一樣了,堂堂王爺的親侄兒,還是陵城的新任參軍被土匪搶了,明王為了幫侄兒報仇才出兵剿了土匪,這事就是說到哪兒,他都是有理的。


    到時候被剿了的土匪死了也是白死!


    趙大虎將這一切都看得很明白,因此哪怕程二郎和夏雲軒帶了再多的財產,也絕對不能碰!


    錢是很好,但是沒他的身家性命重要!


    這一隊伍裏能碰的就隻有楚子文了。


    楚子文的態度又好得不行,一副“你們怎麽說,我就怎麽做”的樣子,不過這是在沒聽到他後麵那些氣死人的話。


    “趙大當家,錢二當家,這次出來我隻帶了一百兩銀票,你們若是要,那就全都拿走,我絕無二話。


    若是你們不滿意,那我也無能為力了。”


    錢二豹惡狠狠道,“老子不信你身上就隻有一百兩銀票!”


    “可以搜身啊。”楚子文很幹脆地說道。


    趙大虎和錢二豹當然不會跟楚子文客氣,立即就指了個人搜他的身,結果他渾身上下就真的隻有一百兩銀票,其他半點值錢的東西都沒有。


    趙大虎和錢二豹頓時氣了個仰倒。


    就在趙大虎和錢二豹還要發難時,一個土匪來到趙大虎身邊,湊到他耳邊不知嘀咕了什麽。


    趙大虎的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最後一咬牙,“放他們過去!”


    “大哥!”錢二豹不滿喊道。


    趙大虎咬著牙,壓低了聲音道,“他們一行人在這裏耽誤的時間太長了,韓總督派人來催了。”


    錢二豹聞言頓時啞了,隻能雙眼充血地看著程二郎一行人離開。


    等離了黑風寨的勢力範圍,楚子文才笑著道,“這是真是沾兩位的光了,我這一百兩銀票算是保住了。”


    程二郎問了他一直好奇的事,“他們為何這麽幹脆地放我們離開?”


    為程二郎解惑的是夏雲軒,“還能為什麽,自然是有他們顧忌的人發話了,他們不敢不放人。”


    程二郎明白了,趙大虎和錢二豹最怕的人自然就是西北總督韓銘毫了。


    官匪勾結無疑了。


    從離開大樟村以後,這一路的所見所謂,都讓程二郎無比清晰地意識到一點,大晉看著繁榮昌盛,實際上不少地方都糜爛腐敗了,有些甚至都爛到了骨子裏。


    眼見著天要黑了,也沒有個能投宿的地兒,隻能臨時搭建帳篷湊合一晚了。


    吃的,也隻能個人自己準備了。


    雲悅早就準備了不少的幹麵條,還有調料,鍋碗瓢盆也有,她就隻需要將食材放進鍋裏煮就行。


    比起孫氏準備的幹巴巴的幹糧,雲悅煮的這麵條實在是太香了。


    大人還好,孫氏的一兒一女聞著那香噴噴的味道,哪兒還吃得下幹巴巴的幹糧,一個個都眼巴巴地望著孫氏。


    孫氏隻能看向雲悅,不好意思道,“程夫人,你那麵條有沒有多的?我兩個孩子——”


    雲悅笑道,“我準備了不少,大家都吃一點好了。”


    雲悅幹脆把麵條和調料給了孫氏還有楚子文,讓他們自己煮麵吃。


    在這荒山野嶺的還能吃到一碗熱乎乎香噴噴的麵條,無疑是極大的享受。


    楚子文端著麵條湊到程二郎身邊,“是不是很憤怒很生氣?你這樣一心盼著國泰民安的好人,見到如今的情形一定很難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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