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就像蟲子,刹那間爬滿我的脊背。


    我渾身的汗毛全都倒豎起來,心中僅剩的那一簇欲望之火,也在瞬間熄滅。


    辰十八沒有說錯,地上的女人果然是一具屍體。


    而且,這具女屍還不是別人,竟然是……剛剛死去的劉洋君!


    怎麽會這樣?!


    我頓感毛骨悚然,觸電般從床上彈了起來,差點從床邊滾了下去。


    劉洋君不是已經死了嗎?不是已經裝殮在棺材裏麵了嗎?


    怎麽會……怎麽會平白無故地出現在酒店裏麵?


    一個死去的女人,竟然走進了酒店,走進了我們所在的房間,並且還想要勾引我,這是怎麽回事?


    我深吸一口氣,定睛看向地上的女人,女人的頭發淩亂地散開,她的後腦被辰十八用飛仙磚擊中,一片血肉模糊。最可怕的是她的臉,她的臉上布滿屍斑,其狀十分駭人,尤其是上吊自殺的人,兩顆眼珠子圓滾滾的突兀在外麵,仿佛要擠爆眼眶。


    看見這張猙獰的臉,想到我剛才差點跟一個女屍有了親密接觸,我頓時感覺到胃液翻騰,也不知道經過這件事情以後,我會不會變成陽痿?


    劉洋君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飛身下床,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確定她是真的死亡了。


    辰十八沒有開燈,穿好衣服從床上跳下來:“幸好老子還沒有睡著,要不然你小子……嘖嘖……對了,你不會怪我吧?”


    “怪你什麽?”我奇怪地問。


    辰十八說:“怪我破壞了你的好事!”


    “滾!”我摸著下巴,看著麵前劉洋君赤果果的身體,麵色凝重。


    當我想到劉洋君已經是個死人的時候,我完全沒有興趣再去觀察她的身體,所以她就算赤果果的橫亙在我的麵前,我也再沒有絲毫的衝動。


    “我在懷疑,劉洋君的屍體是不是被人控製了!”我說。


    辰十八說:“我也在想這個問題,劉洋君的屍體又沒有發生屍變,更沒有變成僵屍,她能爬出棺材來到這裏,十有八。九是因為有人在背後操縱她!”


    我沉吟著點點頭:“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有人想要對我們不利呀,想要利用劉洋君的屍體來暗算我們!”


    辰十八頷首道:“嗯,有人並不想要我們離開吉隆坡,看這樣子,我們有必要回貧民窟看看了!”


    “十八,給你個任務!”我說。


    “什麽任務?”辰十八問。


    “幫她把衣服穿上吧!”我指著劉洋君的屍體說。


    辰十八的腦袋搖晃得像撥浪鼓:“不要!我才不要呢!”


    我正色道:“我待會兒要把她的屍體趕回貧民窟,怎麽著?你喜歡讓她赤果果的在街上跳來跳去呀?”


    辰十八歎了口氣,給劉洋君穿好衣服,在給劉洋君穿衣服的時候,辰十八一直在碎碎念著:“我是正人君子!我是正人君子!”


    我摸出一張黃符,點亮了劉洋君的天燈,然後搖晃著引屍鈴,大喊一聲:“起!”


    劉洋君的屍體直挺挺地站了起來,我清了清嗓子,也不敢喊得很大聲,怕吵醒了酒店裏的其他住戶。


    “陰人上路,陽人回避!”我舉著引屍鈴,當先往門口走去。


    但是沒走幾步,我便發現有些不太對勁,回頭一看,劉洋君的屍體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直直的站在床邊上,並沒有跟著我走出房間。


    我心中覺得有些蹊蹺,這是怎麽回事?


    說實話,我現在對於趕屍這門手藝,已經相當的熟練,在我的手下,就沒有趕不走的屍體。而且我也從來沒有碰上今天這樣的情況,怎麽會趕不動屍體呢?


    我又搖晃了一下引屍鈴,這一次,劉洋君非但沒有跟上來,反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辰十八有些困惑地看著我:“九伢子,怎麽啦?手生啦?”


    對於劉洋君這樣的情況,我也是相當驚詫。


    接下來的事情更加讓我感到蹊蹺,我連續三次引領劉洋君的屍體站了起來,但劉洋君的屍體卻也連續三次倒在地上。


    沒道理啊,我的額上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隨即,我猛地一拍腦門,暗叫一聲不好:“我知道怎麽回事了!”


    辰十八看著我:“怎麽回事?”


    “有人在跟我鬥法!”我咬牙切齒地說。


    “鬥法?!”辰十八眉頭微微一挑:“你是說,有人在背後操縱劉洋君?”


    “對!”我點點頭,心中升起一股子倔強脾氣。


    趕屍原本就是我的老本行,這幕後的黑手現在赤果果地挑戰我的老本行,我要是就這樣屈服認輸了,那我以後還怎麽在趕屍這個行當裏混飯吃?


    幕後黑手激發了我的好勝心,我暗暗下了決心,決定要跟這隻看不見的黑手,好好比拚一下趕屍術。


    我知道他在背後操縱劉洋君的屍體,所以我隻能比他更厲害,才能重新奪回劉洋君屍體的“掌控權”。


    “哼,不是要鬥法嗎?看我的!”


    我的雙手插。入懷中,手腕一翻,左右指尖各自夾著一張黃符,然後將兩張黃符,拍落在劉洋君的兩邊肩膀上。


    這樣一來,我便控製了劉洋君的天地人三盞命燈。


    我拍了拍手,給辰十八比了個ok的手勢:“搞定!”


    話音剛落,就聽嘩啦啦聲響,劉洋君肩膀上的兩張黃符,被莫名的陰風吹著,眼看著就要從肩膀上脫落下來。


    我趕緊踏前一步,咬破舌尖,對著兩張黃符各噴了一口鮮血。


    我的體質是九陰之軀,體內的鮮血對邪物很有奇效,這兩口鮮血噴下去,陰風登時消散,兩張黃符緊緊貼在劉洋君的肩膀上。


    我籲了口氣,心中升起一股自豪:“哼,想跟蕭爺鬥,沒這麽容易!”


    “起!”


    我大喊一聲,劉洋君乖乖站了起來。


    這一次,劉洋君不再反抗,老老實實跟著我走出酒店房間。


    走出房間的時候,辰十八用一塊毛巾擋住了劉洋君的臉,以免嚇到不相幹的路人。


    出了酒店,穿過一條街道,我們就進入了對麵的貧民窟。


    我帶著劉洋君,一路回到劉洋君的家裏。


    家裏沒有人,隱約有一團光亮,卻也不是燈光,而是火盆裏散發出來的火光。


    劉洋君的奶奶不在屋子裏,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被陳平找人送去了養老院。


    但是昏暗的牆壁上,還是倒映出一個人影。


    劉洋君的屍體在門口站定,我和辰十八對望一眼,小心翼翼走到屋子門口。


    屋子裏麵本就沒有什麽擺設,很簡陋,現在裏麵擺放著不少花圈,中央赫然是一口黑漆漆的大棺材,棺材前麵放著一個火盆,一個人影背對著我們,正在往火盆裏麵燒紙。一邊燒紙,一邊念著稀奇古怪的咒語,像是馬來語,我們也聽不懂。


    從那人的衣著打扮來看,正是下午走在送葬隊伍最前麵的那個法師。


    他披散著頭發,穿著花花綠綠的服飾,此時一個人蹲在火盆前麵燒紙念咒,顯得詭秘森森,十分的詭異古怪。


    我冷冷揚起嘴角,想必剛才,就是這個混蛋在跟我鬥法吧!


    我和辰十八一句話也沒有說,心照不宣的同時啟動,來到法師後麵。


    我和辰十八並沒有對這個法師痛下殺手,我們準備先將他控製住,好好審問他,為什麽要控製劉洋君的屍體跟我們作對?


    雖然說沒有痛下殺手,但是在不知對方深淺的情況下,我和辰十八至少還是使出了七到八成的功力,同時攻向他的後背。


    令我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法師竟然完全沒有任何反抗,就被我和辰十八輕而易舉地按翻在地上,也幸虧我們收了力,要不然他可能已經橫死當場了。


    如此一來,我反而感到有些意外。


    剛開始我以為他背對著門口,敢於讓自己後背空門大露,肯定是個牛逼哄哄的人物,萬沒有想到,此人竟然是一個十足的菜逼,那功力和修為差我們可不是一點半點。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沒有錢——”


    法師癱倒在地上,一臉驚慌失措的樣子,他大概是以為自己遇到劫匪了。


    “誰要搶你的錢?”辰十八抓著法師的衣領子,一臉不爽地舉起拳頭。


    法師一副膽小如鼠的樣子,趕緊用手擋著臉:“別打我!別打我!兩位大哥,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我看這法師唯唯諾諾的樣子,倒不像是裝出來的,而是真實的反應,心中不由得有些困惑,這是怎麽回事?難道這個法師,並不是在背後操縱劉洋君屍體的人?


    “你叫什麽名字?”我問。


    法師麵有苦相:“我……我……他們都叫我阿拉法師!”


    “剛才是你在跟我鬥法嗎?”我犀利的目光死死盯著他的眼神,想要看出他是不是在說謊。


    阿拉法師的瞳孔裏寫滿迷惘:“鬥……鬥法?!什麽鬥法?!”


    辰十八一拳擊中阿拉法師的肚子:“你給我老實點,不要裝神弄鬼!”


    阿拉法師的兩條濃眉擰在一起:“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呀?”


    阿拉法師的容貌長得有些滑稽,當他求饒的時候,滿滿都是一副慫相,一點也不像是身懷絕技的人。


    “十八,放開他吧,他不是我們要找的人!”我衝辰十八揚了揚下巴。


    阿拉法師抱拳求饒道:“兩位大哥,你們肯定找錯人了,我就是一法師,平日裏靠坑蒙拐騙忽悠一點生活費,其實我根本就沒有法術,我跟人都是吹牛逼的……”


    “滾!”辰十八一聲怒吼,阿拉法師連滾帶爬跑出房間,跑得比兔子還快。


    屋子裏一片死寂,我和辰十八陷入了沉默,幕後的控屍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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