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他們工地附近就是一座大學,學院名字就暫且不透露了,那裏到了現在依舊開辦得熱火朝天,算是國內一個不出名但比較不錯的一所大學。


    13年的時候我有幸去過那座城市旅遊了一趟,按照二哥他們故事裏的路線走了一遭,打算提升一下自己的逼格跟滄桑感,說實話,感受還真挺深的。


    大學後門直走就是大學道,盡頭則是車站以及進入市區的地方。


    原本是施工工地跟民工居住的地方,已經改造成了一排排商鋪,大學道兩旁種滿了楓樹,我去的時候恰好是秋天,滿地都是落葉,景色很美。


    但當我聯想到故事裏大學道的時候,我總感覺心裏挺堵的。


    可能真像是二哥說的那樣。


    這世上不可能都是壞人,但絕對不可能沒有壞人。


    1998年,中旬,夏夜。


    “今兒天氣還真挺熱啊......”傻哥雙腿盤坐在破破爛爛的床鋪上,拿著不知從哪兒撿來的大蒲扇扇著風。


    “廢話,南方不熱還叫南方嗎?”二哥沒好氣的說道,赤裸著上身坐在床上,叼著根煙。


    天氣悶熱的讓人睡不著覺,導致好多工友都出去乘涼了,隻剩下二哥和傻哥在工棚裏。


    隔了幾分鍾後,二哥還是忍不住這悶熱的折磨,直接無視了傻哥可憐兮兮的目光一手奪過大蒲扇。


    剛扇了還沒兩下工棚的門便被別人推開了。


    來的人是二哥他們的老鄉,李子。


    “小東北,大傻,走。”李子衝二哥他們一招手,形色有些興奮,急匆匆的說:“別怪我不提醒你們,一會兒準有好事啊。”


    “扯jb淡。”二哥沒好氣的說:“包工頭那畜生能早點發工資我就謝天謝地了,還他媽能有好事?”


    “真有好事。”李子一臉認真的說:“來這兒之前我不就告訴過你麽,幹我們這一行,有時候真能碰上好事啊,今天包工頭可發話了,要給我們發點福利,你們要是去晚了輪不上可別怪我。”


    說完,李子急匆匆的就跑了出去,二哥他們麵麵相覷了一會,覺得閑著也是閑著,便跟了上去準備看看熱鬧。


    不一會兒,二哥他們便被帶到了大學道那一條街,二哥打遠一瞧,謔,這場麵大啊。


    少說有十多個工友都蹲在路邊的工棚裏抽煙,見到李子帶二哥他們過去後,不少人都招了招手打了個招呼。


    “喲,還真是這孫子。”二哥見到蹲在人群中的包工頭時,忍不住好奇了,心說這麽大的場麵是得有什麽好事發生?


    按理說,發工資發獎金也不可能在這兒發啊,媽的伸手不見五指到時候數錢都不好數。


    幾分鍾後,二哥他們蹲在了人群邊,聽著包工頭在最裏麵的位置指點江山。


    “一會兒等人來了,先把人弄回去。”包工頭說。


    “好。”所有人都點點頭,其中有一部分人都露出了惡心的笑容。


    “別聲張,別出大動靜,別弄出人命。”包工頭說道,隨後又自言自語似的搖搖頭:“出了人命也沒事,隻要咱們手腳幹淨點,反正這片工程有頂上人罩著,不可能讓咱們出麻煩。”


    一聽這話,所有人霎時間都歡呼雀躍了。


    在此時此刻,群眾們都聽見了領導發話,紛紛表示喜聞樂見大快人心,個個都忍不住拍手稱快,一時間大家都沉浸在了歡樂的海洋裏。


    “什麽東西?”二哥皺緊了眉頭,叫過來李子,問他:“到底要幹嘛?”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李子擠眉弄眼的說:“聽說二哥還是處吧?”


    “啥意思?”


    “嘿嘿.......”李子嘿嘿笑著,忽然,他表情激動了起來,指著大學道的某個方向:“有人過來了!!”


    聽見這一嗓子,周圍的民工頓時就激動了起來,一個接著一個的蹲在工棚的邊上,遙遙看著從路盡頭走過來的幾個女人。


    二哥所在的這個工地和學校隻有一牆之隔,再往東邊走就是學校的後門,經常有錯過門禁的學生因為進不了學校就從這裏翻牆入校。


    因為快要接近淩晨,這條夜路上除了這幾個姑娘就沒有別的行人了,


    那幾個姑娘年紀應該不大,從穿著打扮上來看估計也是學生,其中有兩個都還背著雙肩包,手裏抱著一捧書。


    她們就是附近那二本大學的學生,很年輕,充滿了活力,稚嫩的身子似乎也在慢慢變得成熟誘人,就像是即將成熟的蘋果那般.......


    “三個。”李子掰著手指頭算道:“咱們這裏有十五個人,五個人玩一個,最後換著來,這次運氣不錯啊......”


    “什麽不錯?”傻哥沒明白是怎麽回事,下意識的問道。


    李子笑了笑:“上次我們蹲了好幾天的點,終於逮到了一個,結果十多個人玩一個,一不小心給弄死了,差點沒被人發現,還好包工頭幫咱把事兒給平了。”


    “玩什麽。”二哥站了起來,走過去,蹲到李子身邊。


    “玩女人啊。”李子擠眉弄眼的說:“這裏可就是大學後麵,水靈靈的姑娘多了去了,我告訴你,上次我們弄的那個大學生......”


    李子雖說是二哥他們的老鄉,但他貌似並不了解二哥這個人,否則他不可能叫上二哥來幹這事。


    二哥在鄉裏是個混混,可從小到大懂的東西卻不少,家教甚嚴。


    他偷雞摸狗的在鄉裏搗亂過,卻真沒做出過什麽出格的事兒,這點就經常被鄉裏某些老輩子常常稱道,說是這孩子知道該怎麽做個人。


    毫不誇張的說,二哥是個好人,起碼我這麽覺得。


    “你說啥?”二哥似乎沒聽清,用手掏了掏耳朵。


    李子用一種“男人都懂的你裝個jb”的眼神看著二哥,一字一句的說:“就是看見走夜路的落單女學生,摸黑拽過來,然後.....啪!!!”


    最後那個字不是李子說的,是某種常見的動作發出來的。


    在李子被二哥一巴掌抽飛的時候,傻哥本能的按住了旁邊蠢蠢欲動的一個陌生工友,拍了拍他的肩膀:“別動氣,大家都是朋友,動手傷和氣。”


    估計那群人是第一次見識到,什麽叫做真正的滿地找牙。


    挨了二哥一巴掌的李子,爬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吐出了嘴裏的東西,混合著血液的牙齒共有六顆,其中有一顆還是後槽牙。


    “還記得嗎,三年前我去過你家吃飯,你老娘大壽,那天我見你送了一大紅包,還以為你是個孝子......”二哥走過去慢慢蹲下,雙眼緊盯著李子:“操你媽的!!你他媽這弄的都是什麽事?!!”


    包工頭見勢不妙,一看二哥他們要鬧起來,急忙走過來拉住了二哥。


    “你別搞事!”包工頭低吼著,似乎是害怕驚住遠方走來的那幾個姑娘:“我們就是玩玩而已,你他媽不玩就滾回去,又不是弄你媳婦你著什麽急?!”


    “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兒你也幹?!”


    “我最後警告你一次,要麽跟著我們一起玩,要麽滾回去睡覺,你別跟我搞事,要不然我弄死你。”包工頭嗬嗬笑著,眼裏閃爍著憤怒。


    媽的,一個民工而已,憑什麽對我指手畫腳?!


    感情我要做事還得經過他的同意?!什麽狗屁道理?!


    包工頭越想越氣,臉上的憤怒變得更加明顯


    “算了算了,小東北,別為這種事跟老板傷和氣啊!”


    “人又不是你家的誰,真是狗拿耗子......”


    “我就說這幫子外地人跟咱們本地的合不來,你瞧瞧,什麽年代了還充雷鋒呢?”


    周圍的人,包括某幾個帶著二哥他們來的老鄉,臉上都紛紛露出了譏諷的表情。


    忽然間,二哥覺得身旁的人都變得陌生了起來,除開傻哥之外,似乎二哥還是剛認識他們一樣,一眼眼看過去,忍不住笑了。


    “你們都覺得這樣做沒事?就不怕警察了?”


    “怕個屁。”包工頭見二哥的語氣鬆了一些,他也耐著心解釋了兩句:“上次被我們無意弄死的那個女學生就埋在咱們地基裏,你看看啥時候出過事?”


    二哥緊握著拳頭,生怕忍不住會出手敲掉包工頭嘴裏的牙。


    “我在警察局有的是關係,怕什麽?”包工頭見那幾個女學生走進了,急忙招手讓人上去:“告訴你,你要是想玩就跟著,不想玩就滾蛋,我現在脾氣不好,你別招惹我,要不然我讓局裏的幾個朋友把你弄進去坐幾天你就舒坦了。”


    二哥表情僵硬了一下,他可是知道警察局的那些人是得多黑。


    如果真按照包工頭這麽說的話,那麽繼續再阻擋下去,吃虧的是自己。


    丟了工作是小事,二哥可不想帶著傻哥進拘留所裏受苦過日子,要是........


    “你們是誰?!!救命!!!救命啊!!!”


    “救命!!!”


    二哥咬著牙,看著那幾個被工友圍住的女學生,見已經有人開始向女學生伸出爪子,上下其手的摸了,二哥的拳頭捏得更緊了。


    “哥。”


    二哥沒有搭傻哥的腔。


    “老爹說了,咱得做堂堂正正的人,不能......”傻哥停了一下,疑惑的說:“那個女學生不是咱今天看見的那個姑娘嗎?”


    聞言,二哥頓時就把目光移了過去。


    “大傻。”


    “咋了哥?”


    “願意跟哥回家嗎?”二哥低聲問道。


    之所以生起回老家種地的念頭,那則是因為二哥想到了許多東西。


    他覺得,這個城市不適合自己也不適合大傻,但卻適合許多壞人滋潤的活著。


    “在這城裏,命就是明碼標價的東西。”


    二哥忽然想到了這句包工頭曾說過的話。


    隨之,二哥悄然走到了包工頭身後,高高的抬起了手,一拳頭砸在了包工頭的後腦勺上。


    “媽的!!!媽的!!!”


    二哥臉上除了憤怒已經盛不下別的表情了,或許他還是有生之年第一次這麽憤怒。


    在看見包工頭昏迷不醒的倒在地上時,所有人都知道。


    那個平常默不作聲的小東北,要翻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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