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二哥有過兩麵之緣的那個姑娘,正站在街對麵,手裏拎著一袋子的書,滿臉糾結的站在一家店鋪裏麵跟老板說著什麽。


    樸素的連衣裙,在九十年代爛大街的馬尾辮。


    這兩種在別的女人身上看不出任何出彩的東西,卻讓這個年輕的姑娘顯得獨具魅力。


    “這個真的不能再便宜一點了嗎?”


    “沒少了,就這個價,不信你去別的店鋪看看,我家的衣服可是保質保量的。”


    “但是我們學生都沒有太多的錢啊,老板你就少一點吧.......便宜三塊錢怎麽樣?”


    二哥極其猥瑣的躲在店門外麵,微微往裏探著頭,看著這姑娘跟老板討價還價的一幕。


    吳師爺見二哥這說不清道不明的反應,他也好奇了,便隨著二哥走到店門外,可他卻沒二哥那麽猥瑣,而是直接堂而皇之的站在門外麵往裏看著。


    “這不是吳師爺嗎!!”店老板眼睛挺尖,一看吳師爺這大人物站在外麵,他二話不說就跑了出來,點頭哈腰的對吳師爺說:“錢都備好了,就等您們來收呢!”


    “咱不急收錢,給你介紹一下。”吳師爺一把將二哥拽到身邊,指著二哥壞笑道:“這是白寶哥的弟子,東北哥,以後這條街他也幫忙罩著。”


    “東北哥好啊!!”老板規規矩矩的喊了一句,臉上有些害怕,心說小東北現在可是紅得發紫的人物,一個人打十幾個啊,連老牙都被他給廢了,可想而知他得是個多麽狠的角兒。


    “啊....你好啊。”二哥恍如被傻哥附體了一般,傻愣愣的看著那個姑娘,一臉憨笑的點點頭給老板回了一句,也不知他是在跟老板說話,還是在跟那個他看得目不轉睛的姑娘打招呼。


    那姑娘先是好奇的看了看二哥他們,然後把目光放在了吳師爺身上。


    她並沒有像普通年輕姑娘那般看見帥哥就挪不開眼睛,隻是好奇心作祟的多看了吳師爺兩眼,最後便看向了二哥,頓時驚呼了出來。


    “是你!”這姑娘的眼裏滿是驚喜,小步跑到了二哥麵前,微微仰著頭仔細的看了看二哥,似乎是確認了下來:“你怎麽在這裏?”


    “妹......妹兒好啊.......”二哥一激動就竄了幾句東北口出來,隨後他也發現這樣有點不太合適,急忙改口:“小姐你好啊!”


    看見二哥這副緊張的樣子,吳師爺頓時哭笑不得,問了句:“你們認識?”


    “不認識。”二哥老實的搖了搖頭。


    “嘿嘿........”


    傻哥蹲在一邊的地上,看了看二哥,又看了看那個姑娘,嘴裏接連發出一陣陣讓人起雞皮疙瘩的笑聲。


    “我叫陳婉荷。”這姑娘忽然給二哥說了一句,聲音很低,除了二哥之外就沒人能聽清楚她說了什麽。


    “你叫什麽?”


    這次吳師爺算是聽清楚了,沒等二哥說話,他便接過了話茬。


    “你叫他小東北就行。”


    陳婉荷奇怪的看著吳師爺,歪著頭又看了看二哥,似乎在等二哥說話。


    “叫我小東北吧。”二哥見吳師爺在給自己使眼色,他也沒多想,下意識的就順著吳師爺的話往下說了。


    “這是你的外號嗎?”


    “算是吧......”二哥認真的點點頭:“反正我朋友都這麽叫我。”


    陳婉荷也沒再繼續往下追問,隻是輕輕的笑了笑,試探著問:“我能請你吃個飯嗎?”


    二哥腦子一下子就短路了,暫時沒有反應過來,就那麽呆愣著。


    “算是感謝你上次救我們呀。”陳婉荷笑得很好看,眼睛彎得極其自然,那瞬間,二哥莫名其妙的就想起了自己小時候在爺爺家看見過的那副國畫。


    那副畫裏沒有女人,隻有一池子迎風搖曳的荷花。


    “這條街走了三分之二了,剩下的晚上再帶你去吧。”吳師爺仿佛是明白了什麽,笑眯眯的走到一邊,叫上了傻哥:“大傻,我們先回去。”


    “不回去,我要跟我哥一起。”傻哥搖搖頭。


    “哎呀你個孫子咋就不懂事呢!”二哥氣急敗壞的瞪了傻哥一眼:“趕緊回去,晚上哥帶你去吃好吃的。”


    傻哥扁了扁嘴,拍著褲子站起了身,嘟嚷了一句。


    “見色忘義。”


    “哎我操,你還會說成語了?!”二哥真正的震驚了。


    傻哥很是自豪的說:“看電視學的,聰明吧,如果咱鄉裏能多幾台電視,我學的東西比你還多!”


    我發誓,如果當時不是有外人在場,並且還有個陳婉荷這麽一個大美人看著,二哥非得抽一頓傻哥這狗肉上不了正席的貨色。


    媽的,看電視學的就別說出來啊,多丟份!


    “這是你的弟弟嗎?”陳婉荷捂著嘴笑著。


    “我弟弟這個人有點傻,妹子你別放心上。”二哥不好意思的說道,偷偷的觀察了一下陳婉荷,確定她真的沒有看不起傻哥的意思,隻是單純的笑著,二哥這才開心了起來。


    真的,二哥當時很開心,因為這是二哥的記憶中第一次,女人沒有看不起傻哥。


    往常二哥所見過的那些女性朋友們,在見著傻哥後,要麽就愛故意逗傻哥出糗,或逗他說一些傻話,然後笑的花枝亂顫,要麽就是特鄙夷的看著傻哥,不屑於理傻哥這樣的大傻子。


    說實在的,傻哥真的傻嗎?


    不傻,有一句話叫做大智若愚,我一直堅信這是傻哥的真實寫照。


    在聽見陳婉荷的笑聲,傻哥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後發自內心的笑了出來,衝著二哥揮揮手。


    “我先跟吳師爺回去了!哥晚上記住回來吃飯!”


    等吳師爺他們走後,陳婉荷一回頭便看見先前跟自己講價的老板,正拿著包裝好的衣服站在店鋪門口望著自己。


    “小姐,這是給您的。”老板畢恭畢敬的說道,眼睛不停往二哥身上瞟著,似乎是害怕這個傳說中的猛人突然暴起弄死他。


    “啊......”陳婉荷呆呆的看著老板,搖了搖頭:“剛才我們不是......”


    “哎呀剛才是我有眼無珠啊!”


    “老板,這多少錢?”二哥把破舊的錢包掏了出來,大男子主義的二哥還是覺得付錢不能讓女人付,哪怕是她自己要買東西,那也不行!


    實際上就二哥的尿性,我還是多少能明白的。


    媽的你要不是看上了這姑娘挪不開眼睛你會付錢?!!你個老財迷!!大過年的就等著我跟傻哥的煙抽好意思嗎你!


    “別啊東北哥!這算是我送給您們的禮物了!”老板一看二哥要掏錢,腿一軟差點就坐在了地上。


    在當時,老板的心裏真不是一般的害怕,他那時候腦子裏想的都是白寶國的事跡。


    記得是在一年前還是兩年前,白寶國就曾經跟某個飯店老板鬧矛盾,據說是因為保護費的問題雙方協商不攏,反正最後一次談判就是放在那個老板的飯店裏。


    白寶國跟那老板談完後,還是覺得不滿意,於是吃完飯就想回去歇息,打算想想怎麽收拾這個老板,是直接讓人捅死他還是剁了他的手.......


    他一邊想著這些複雜的問題,一邊抽著煙就要離開飯店,但剛站起來往外走了幾步就被老板叫住了。


    “付錢啊。”老板這麽跟他說道,身後站著的全是《福記》的人。


    “哦,錢啊。”白寶國點點頭,數了一下對方的人數,然後確認對方沒有帶火器後,他把錢包摸了出來放在桌上:“你要是沒死,這裏麵的都歸你了。”


    “什麽意思啊?”


    “媽的七個雜碎也跟老子這麽囂張我操........”


    總之那一天白寶國是下狠手了,戰果輝煌。


    自己雖說被砍了三刀,可對麵的人卻都倒了下去,誰都沒有再站起來。


    肺積水一個,大出血直接死的有兩個,剩下的不是被白寶國打得暈死了過去,就是被白寶國活生生的從三樓丟到了樓下,骨折再戰不能。


    至於那個老板的下場就不太好看了。


    白寶國拿著吃飯的筷子直接照著老板的眼睛捅了進去,拔出來的時候老板就已經不行了,最終還是吳師爺前去帶人救場,不僅有素質的幫忙打掃了現場不留一點血跡,還特意叫來三輛黑車,無論死活都把人直接運到了火葬場裏。


    除開那個肺積水跟丟下樓的孫子,其他的人都徹底化作了骨灰用於滋養大地了。


    這件事告訴了許多人,你得罪了混子可能會被砍死,但你得罪了白寶國,你很可能就會不得好死。


    陳婉荷最終還是沒讓二哥掏錢,自己在小皮包裏數出來了十一塊錢,很直接的塞到了服裝店老板手裏,然後拿著包裝好的衣服便帶二哥去了茶餐廳。


    這過程中二哥一直都在說讓他付錢,可陳婉荷卻怎麽都不答應。


    “你不用幫我付錢。”陳婉荷說道,表情很認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而且這是我要買衣服,當然得我自己付錢了。”


    “那麽我一會兒請你飲茶?”


    “今天我請。”陳婉荷對二哥眨了眨眼睛,笑道:“以後你再請我就好了呀。”


    聽著陳婉荷軟綿綿的聲音,二哥感覺骨頭都酥了,一個勁的傻笑點頭說好。


    哎呀,還有以後啊,這豈不是.......


    二哥那一下午都過得很快樂,或許這是從他離開家鄉之後,第一次開心成這樣。


    一見鍾情是挺不靠譜的。


    可二哥還是覺得,自己好像是喜歡上這姑娘了。


    直到晚上兩人互相告別,並且約好下一次見麵,二哥回賭檔時走路都是輕飄飄的,跟成仙了似的。


    “你咋了?”白寶國翻動著賬本,疑惑的看著滿臉傻笑走進屋的二哥。


    “我.......”


    二哥正想要抒發一下心中的情感,白寶國卻毫不猶豫的揮手打斷了他的話。


    “媽的以後再說,你晚上帶著大傻去給我辦個事。”白寶國臉上有著憤怒:“操他媽的大克這畜生,真敢踩我的街了,我他媽非得弄死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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