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道的每一個棋局之中,都不光有兩個棋手。


    想要贏,第一步就得穩,而第二步,就得亂。


    穩跟亂似乎是矛盾的,但在吳師爺眼裏,這兩個必須要相互依存才有存在的價值。


    要穩住的人是自己,要亂的是棋局。


    隻要把棋局攪亂了,別人都是當局者迷,到了自己這裏那就是旁觀者清了。


    “出去了少說話,遇見人了就開罵,去這個地方把錢拿了就走,別耽誤。”吳師爺在送別二哥的時候,很認真的囑咐著他:“我們要的不是讓人覺得鬼榮沒跑路,而是要他們覺得鬼榮好像沒跑路,你懂我的意思吧?”


    “知道,演戲不能演太過了。”二哥把棒球帽戴在了頭上,笑眯眯的說:“就是去虛晃一槍,拿了錢就走,我明白。”


    吳師爺點點頭。


    隨即,二哥就把臉上戴著的口罩摘了下來,取下帽子,跟往常一樣,滿臉輕鬆的離開了這裏。


    按照這個時間段來看,鬼榮的傷勢應該沒有徹底痊愈,但也能勉強走動走動了。


    二哥坐在車上,腦子裏開始回憶鬼榮的一些特點。


    這一步棋很危險,但收益巨大,隻要下好了,很有可能會把今時今日的局勢給攪亂。


    “鬼榮啊鬼榮,你他媽可把老子害苦了。”二哥開著車向目的地疾馳而去,半途中,他把帽子戴上了,歎了口氣,自言自語的說道:“回來了你可得請老子喝酒。”


    各位可以想想,如果道上的人都已經相信《福記》跟《勝義安》放出的消息了,都覺得鬼榮已經死了,都認為鬼榮這種專門得罪人的貨色百分之百被丟進海裏了.......


    忽然冒出來一個好端端的鬼榮,道上的人會怎麽說?


    《勝義安》跟《福記》在吹牛逼?不對啊!但為什麽鬼榮不回社團去呢?!


    隻要道上的人開始有了疑惑,那麽這一步棋就贏了,吳師爺很快就會跟上,慢慢對道上的人加以引導。


    就是要讓他們覺得《福記》在吹牛逼,還得讓他們踩《勝義安》一腳.......


    “就說,鬼榮差點崩死了九龍東,《福記》要跟《勝義安》玩命,但陳百虎還不想跟《福記》死磕,所以就想把鬼榮交出去。”吳師爺在跟二哥說這些話的時候,笑得就跟個惡作劇得逞的小孩子一樣,笑容極為純粹。


    所以說,那一個玩刀比身手的江湖已經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吳師爺他們這樣,用腦子玩的黑道。


    二哥他這邊在幹著大事,而傻哥他們那邊也沒閑著,都在配合二哥的計劃。


    那天,《福記》跟《勝義安》已經約架了,就在百麗路的後街上要決一死戰。


    放在往常的話,這種事一般不會有人來攔著,也不會有人在半路插手,畢竟兩個社團大決戰對其他勢力來說都是好事。


    等你們鬥個你死我活,我們再去撿便宜,多好的事啊。


    但這一次與往常不一樣,有人跳了出來,明著跟《勝義安》和《福記》的人開罵了。


    “這條街是我們的,你們要想打,回你們的地盤上去打,別髒了我的街。”


    多麽客氣的一句話啊,差點就引起了公憤,兩邊本來還在虎視眈眈的要拚個你死我活,結果仇恨度全被這人拉了過去,同仇敵愾的感覺霎時溢於言表。


    當然,他們也就是敢罵幾句,瞪幾眼,可還真沒一個人敢去跟他動手。


    原因很簡單,說這句話的人,是傻哥。


    “什麽意思啊?是覺得我們《東和貴》好欺負還是怎麽的?”傻哥可沒在乎麵前站著的是三百多號人,直接指著他們領頭的那幾個混子罵道:“在老子的街上火拚,問過老子意見了嗎?操!”


    百麗路的後街是屬於二哥的地盤,但所有人都知道,二哥跟傻哥不分彼此,二哥的地盤理所當然也是傻哥的地盤。


    更何況這次傻哥不是在挑事,他的理由的確合乎常理,也說得過去。


    不管怎麽說,外人在自己的地盤上火拚,還一個屁都不放,這算是什麽事?和規矩嗎?


    “大傻哥,我們隻是借地盤用一下而已.......”《福記》領頭的混子走了過來,滿臉堆著笑容,遞了一支煙給傻哥:“打完就走,絕對不給你們添麻煩。”


    “不行。”傻哥伸出手把煙擋了回去,麵無表情的說道:“這條街是我們罩著的,生意紅火的商鋪多了去了,你們這麽一打,讓別人怎麽做生意?到時候還不得說是我跟我哥罩不住他們?”


    那個《福記》混子的表情很糾結,估計是在想怎麽跟傻哥解釋這事呢。


    “大傻哥,這條街是在我們《勝義安》跟《福記》的交叉線上,您明白我的意思吧?”


    說話的這個人叫傑子,是王鐵海門下的一名得力幹將,素來以好勇鬥狠聞名,這一次他就是《勝義安》派來的先鋒。


    傑子這個人什麽都不看重,就看重名氣,他還指望著打完這一架把自己的名號打出去呢,誰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如果這個程咬金是別人,恐怕傑子早就一刀劈過去了,但沒辦法啊,這人是《東和貴》的大傻,劈他一刀自己以後還混不混了?


    不對,應該是,自己還能不能活過今天?


    就因為傑子知道傻哥的厲害,所以在跟傻哥說話的時候,他是以勸為主,絲毫沒有挑釁的意思,可惜他太心急了,所以沒怎麽注意自己的語氣。


    反正傻哥一聽他說話就想抽他。


    “大傻哥,要不您給我一個麵子?”傑子心急難耐的說道,沒注意傻哥的表情正在有所變化,不停的問傻哥:“給我一個麵子行不行?”


    傻哥身後站著不過十幾個混子,跟這兩個社團帶來的人三百多號人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但就是這麽點人,照樣給了傑子他們無窮的壓力。


    準確的說,是站在這些人前麵的大傻給了他們壓力。


    “給你麵子?”傻哥冷冰冰的問傑子:“給了你麵子,誰給我麵子?要不你現在給我一個麵子,帶著人滾蛋,行不行?”


    聽見這句話後,傑子的臉刷一下就紅了,估計是羞的。


    被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打臉,傑子真有種吃不消的感覺,所以他說起話來的時候也不由自主的帶上了火氣。


    “大傻哥,你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啊?”傑子冷笑道:“感情我們《勝義安》的麵子你都不願意給唄?”


    我操。


    站在旁邊的那個《福記》混子,聽見傑子這麽說,二話不說就往旁邊挪了幾步,因為他已經預見到後麵要發生的事了。


    沒等傑子反應過來,傻哥一巴掌就呼了過去。


    這一巴掌看似輕鬆,似乎沒有用上一點力氣,但就是把一百四十多斤的傑子很順暢的抽翻到


    了三米開外的地方。


    “你有麵子?你跟我談麵子?”傻哥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傑子麵前,瞪著眼睛問他:“你是要搬你們《勝義安》的名頭來嚇唬老子?!是不是?!!!”


    傑子沒說話,貌似也沒力氣說話了,吐了一口帶著牙齒的血水,一個勁的瞪著傻哥。


    站在周圍的那些《勝義安》混子,都沒有上來幫忙的意思,麵麵相覷了一陣,誰都不敢先上來攔住傻哥,生怕成為大傻的下一個打擊對象。


    “媽的!!!你他媽還瞪我?!!”傻哥罵著,又在傑子的腹部來了一腳。


    這一下子,傑子是徹底的怒了。


    “你敢動我?!!”傑子悲憤欲絕的吼道。


    “我他媽不敢動你?!”傻哥怒極反笑的抬起了腳,狠狠的踩在了傑子的右手臂上,一字一句的問他:“你說老子敢不敢動你?”


    這時候,旁邊《福記》的人都笑開了花。


    哎呦我操,傑子這一張嘴真是讓人愛得不行啊!


    看看人家!不過講了幾句話就引來了一陣毒打!這種本事我們《福記》的人是望塵莫及啊。


    總而言之,《福記》這些人的表情是要多幸災樂禍就有多幸災樂禍,那可不是一般的嘲諷。


    “操!!!砍死他!!!”傑子喊出了這輩子最不該喊出來的一句話。


    “行啊,你今天不弄死我,老子今天就弄死你!”傻哥吼完這一嗓子,抬起頭,掃了一眼周圍手裏還拿著刀的人,笑嗬嗬的問他們:“你們誰上來動我一個試試?”


    王慶山。


    真的,在當時那些圍觀的混子眼裏,站在傑子麵前的人不是傻哥,而是那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王慶山!


    “媽的!!來啊!!!動老子一個試試!!!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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