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是個不和諧的地方,沒有蹲過苦窯的人,永遠不會知道,監獄裏有多麽混亂。


    搶劫犯,強.奸犯,殺人犯,以及涉黑被抓捕的人,全都被放在了一個地方,可想而知這種群英薈萃的地方是不可能和諧下來的。


    監獄裏全是男人,血氣方剛,鬧起事來也是誰也不怕的主兒,小則為了一些口角之爭而大打出手,大則為了兩方勢力爭鬥,打個你死我活。


    黑社會倒不算這裏最狠的角色,狠的是那些被判了死刑的死刑犯,他壓根就不怕死,恨不得多拖幾個人給自己墊背呢。


    《川幫》的人在二哥手裏吃了虧,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就在釘頭跟二哥起衝突的三天之後,有人去了一趟監獄,跟釘頭見了麵。


    “幹掉小東北,別讓他活著出來。”


    “嗯,好的,大哥。”


    “我打了二十萬在你的存折上,你看著辦,有什麽地方要用錢打點,你找人通知我。”


    “放心吧,這事我絕對辦得漂漂亮亮。”


    來跟釘頭見麵的人,就是當今《川幫》的一號人物,孫邦。


    在王川子死後,劉羅鍋很順利拿下了話事人的位置,而孫邦也在這時候成功上位,他本就是劉羅鍋的心腹手下,這時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混子,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不得不說,人的運勢真的沒辦法說清楚。


    王川子被王慶山突襲的那天,劉羅鍋是忽然有事,回了一趟北建新區,沒有跟著王川子一起坐車回去,就因為如此,他才沒讓王慶山遇見,也就逃過了這一劫。


    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得知王川子的死訊後,他便步步為營的開始吞噬這個社團,無論是白道還是黑道,對於劉羅鍋的上位都沒有表現出一點反對的意思,恐怕他們也想這個會做人的白紙扇當上《川幫》的話事人吧。


    孫邦這次前來,為的就說給釘頭打下預防針,簡單來說就是一個意思。


    不要慫,見麵就是幹,千萬別讓小東北再這麽滋潤的活著。


    釘頭是孫邦的人,他幹掉了小東北,孫邦自然與有榮焉,在道上說起話來也能硬氣不少,怎麽說都算是一件好事。


    隻不過孫邦還是小看二哥了,想在第一監獄裏幹掉他,難道就這麽容易嗎?


    在放風的時候,二哥帶著富貴,跟幾個獄警坐在陰涼的角落裏打著牌,他們倒是沒有賭錢,畢竟在這種地方帶著錢不太方便,他們賭煙,一把一包。


    “趙頭兒,沒看出來啊,你這手氣還真是殺得我沒話說了。”


    “小東北啊,你這運氣也太背了,都連著輸了五把了。”趙頭兒哈哈大笑道,發了一支中華煙給二哥:“當心輸死你啊。”


    “玩玩兒嘛,圖個開心。”二哥接過煙笑了笑。


    管理二號樓犯人的獄警大概有二十幾個,趙頭兒就是資曆最老,也是最讓那些獄警服氣的一個老幹部了。


    他這個人平常嚴肅得很,最看不慣的,就是孫玉勝那種進了監獄還屌得不行不行的人。


    你都進苦窯了,你還屌個什麽勁兒啊?


    在聽說孫玉勝被一個新來的犯人撕了耳朵後,他就對這個新來的有點興趣了。


    等陳海波打的招呼傳到他耳朵裏後,他就對這個新來的更好奇了。


    “順著他來,好處很多。”


    陳海波說這話的時候趙頭兒並不在場,因為他還沒那個資格在現場旁聽,據說在現場聽陳海波指示的人,隻有三個,一個是第一監獄的典獄長,剩下兩個都是監獄裏的實權人物。


    跟二哥打了幾次交道,趙頭兒就感覺吧,小東北是個讓人順心的混子。


    真的,他不像是孫玉勝他們那樣,一副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模樣,別說你是獄警了,就是副監獄長都不一定放在眼裏,誰叫他們在外麵有錢有勢呢?


    你敢在監獄裏對付他,他就敢讓人在監獄外麵殺你全家,這種亡命徒你能跟他對著幹?


    二哥完全就不是這樣的人,隨時都是一副笑嗬嗬的樣子,不管是對其他犯人還是獄警都很客氣,時不時的還主動發煙給他們這群監視犯人放風的獄警抽,嘮嗑的時候也沒什麽架子,壓根就不像是一個黑道大哥。


    當然,趙頭兒覺得吧,這樣的人,才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本事越大,脾氣越小,本事越小,脾氣就越大。


    這就是趙頭兒這些年得來的經驗。


    “小東北,你最近得小心點啊。”趙頭兒看著手裏的撲克牌,麵不改色的說道:“最近我們搞檢查的時候,發現《川幫》的那幾個監房裏的牙刷,都被人把尾巴磨尖了。”


    “啊,看樣子他們是要跟我玩兒了。”二哥點點頭。


    “別把事情鬧大了。”趙頭兒低聲說:“不是我不讓你鬧,這事鬧大了,如果出點意外,那麽誰都保不住你。”


    趙頭兒的話很簡單,他的意思就是,事情鬧大了,別說是他,就是陳海波都不一定能保得住二哥。


    “放心吧,我有把握。”二哥滿臉輕鬆的笑道。


    “唉,你們這些黑社會啊,進了監獄都不能安分點。”趙頭兒臉色一變,看見操場上那群正在撕扯的犯人時,他站了起來:“媽的,又他媽在搞事了。”


    “趙頭兒,你坐著抽會煙吧,我去勸架。”二哥拍了拍褲子,慢慢站了起來,滿臉的笑容:“那些都是咱們二號樓的人,我跟他們打過交道,我去勸勸,免得他們玩大了。”


    “行。”趙頭兒抽了口煙,忽然問二哥:“對扛旗這事有興趣麽?”


    “有啊,聽說還能減刑呢。”二哥點點頭。


    “嗯,跟我們多合作,犯人有矛盾,你去解決,算你立功。”趙頭兒笑眯眯的說:“這可是個肥差啊。”


    二哥笑著擺了擺手,帶著富貴向著那群正在撕扯的犯人走了過去。


    “操的!!!動我們的人?!!!”


    “幹死他們!!!讓他們裝逼!!!”


    “這籃球是我們先拿的,你們過來搶是幾個意思啊?”


    “媽的!!搶了又怎麽的?!”


    說起來也不怕各位笑,監獄裏為了這種小事而產生的流血事件,數不勝數。


    別說是為了一個籃球起的紛爭了,有的甚至會為了一個廁所的蹲位大打出手,也許是他們閑得蛋疼了,更可能是因為監獄這種囚禁了犯人自由的地方,會讓他們的火氣慢慢變大。


    有的人會變得越來越暴躁,為一點小事就能跟人幹起來,有的人則會變得更加安靜,但遲早有一天會爆發出來的。


    每一個監獄裏的犯人都是一個潛在的危險分子,這是趙頭兒等幾個老獄警的共識,這絕對是有道理的。


    “哥幾個別打起來啊,大家都是二號樓的人,何必要自己打自己人呢。”二哥擠進了人堆裏,和氣的跟兩邊帶頭的犯人說:“更何況為了這種小事打起來也不合適啊,那邊還有獄警在看著呢,當心他們過來找茬啊。”


    “東北哥,這不關你的事吧。”有人發話了,說這個話的人,是《福記》的一個混子,花名大金。


    “大金,你他媽怎麽說話呢?”富貴一瞪眼睛,咬牙切齒的樣子讓人有些害怕。


    “都是住一棟樓的人,就不能和氣點啊?”二哥笑嗬嗬的說,倒是沒有在意大金對自己的無禮:“鬧起來對你們有啥好處?平常大家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何必鬧起來呢?說到底咱們還是獄友啊.......”


    話音一落,二哥蹲下身子,把那個看起來髒兮兮的籃球拿了起來,遞給了另外一邊的領頭人。


    “球是你們拿的,你們自己玩去。”二哥頓時就感覺自己跟在哄孩子一樣,不由得有些無奈,他歎了口氣:“玩完了,給大金他們玩,輪著來,行不行?”


    那人也沒想到會有二哥出來主持公道,愣愣的接過籃球,點點頭:“謝謝東北哥了。”


    大金還有些憤憤不平,覺得二哥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但沒等他張嘴說話,就看見二哥正在笑眯眯的盯著他。


    二哥是在笑,但眼裏的神色卻冰冷無比。


    “下次跟我說話注意點,按照江湖規矩,你再這麽跟我說一次話,我就把你的嘴給撕了,不信你就試試。”二哥拍了拍大金的肩膀:“和氣點不好麽?”


    大金不敢說話了,手掌一個勁的哆嗦著,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害怕小東北,難道就是那一個眼神的事?


    “富貴,今天吳師爺要來看你,你自己準備準備啊。”


    “知道了東北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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