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裏的氣氛非常緊張,幾乎到了爆發的邊緣,隻需要一點火星就能引起雙方的大混戰。


    《川幫》的人全都站了起來,手裏拿著筷子充當武器,虎視眈眈的站在孫玉勝身後,盯著二哥等人。


    “你太目中無人了。”釘頭不動聲色的說道。


    “你是人嗎?”二哥把骨頭吐到了地上,擦了擦嘴,笑得很譏諷:“我可聽說釘頭哥就愛欺負新來的犯人啊,上次你還把一個人的右手指頭全給掰折了,就因為他沒聽你的話,沒去洗廁所,是不是?”


    釘頭冷笑道:“關你屁事?”


    “我那時候沒在,所以不關我的事,但我現在進來了,就關我的事。”二哥打了個飽嗝,揉著眼睛,滿臉不耐煩的說道:“咱們可都在接受國家的改造啊,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不是咱們國家的教育方針麽。”


    “國家有這個教育方針嗎?”富貴在旁邊低聲嘀咕著,但一看二哥在瞪他,也就不敢繼續傻逼呼呼的嘀咕了。


    釘頭也有點急了,看他那表情,似乎都有了衝過來給二哥一刀子的意思。


    “那麽你想怎麽樣啊?”釘頭笑眯眯的問道。


    “怎麽樣?操(chao)你媽啊!”二哥的東北口頓時就鎮住了釘頭。


    下一秒,釘頭真的要衝過來給二哥一刀了。


    “別在這兒鬧,免得給其他人添麻煩。”二哥懶洋洋的站了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笑容極為親切:“你遲早得死在我手上啊,著什麽急?”


    見二哥沒有繼續鬧的意思,釘頭隻感覺自己莫名其妙的鬆了口氣。


    “到時候看看誰死。”釘頭留了這一句狠話。


    二哥混了這麽幾年的黑道,明白了一件他原來不能理解的事,那就是做事必須絕,要不然自己總會有吃虧的時候。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釘頭跟孫玉勝已經鐵了心要跟自己幹了,從他們今天在食堂的舉動就能看出來,他們並不害怕自己,甚至表現得還很有底氣,不像是裝出來的那種樣子。


    而且......他們好像是在等......


    特別是釘頭那個孫子,給人一種時機未到他還不想動手的感覺。


    想著這些,二哥回到了牢房後,就開始磨那根從趙頭兒手裏買來的鋼棍。


    這根鋼棍非常的普通,小拇指粗細,大概有半米長,一頭已經被人磨尖了,很輕鬆就能貫穿人體。


    監獄裏是不能出現刀具槍械的,這是國家寫死的規定,哪怕你是手眼通天的一方白道,真出了大事,照樣烏紗帽不保。


    頂頭大哥害怕丟掉官職,自然要吩咐手下盯嚴一點,在這個方麵,誰的麵子都不能賣。


    隻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刀這種玩意兒不能有,但不代表鋼棍這種東西不能出現吧?


    反正這些鋼棍都是從犯人床上拆下來的,隻不過稍稍的做了一點加工,被逮住了也能說是犯人自己找石頭磨的,照著官官相護的路子來看,堵住了犯人的嘴,很輕鬆就能脫罪啊。


    當然,這根鋼棍可不是白來的,是二哥花了一千塊錢從趙頭兒手裏買來的。


    可能有的人覺得這價格貴了,二哥是被坑了,2000年的時候一千塊也不是小數目啊,花這個錢買一根破破爛爛的鋼棍?


    實際上這真不貴,趙頭兒從來沒給別人這種東西過,這次也是二哥主動塞錢給趙頭兒意思意思的,並不是趙頭兒主動要二哥拿錢,一開始他還準備送給二哥來著.......


    “給我把人叫上,今天晚上,做了孫玉勝跟釘頭。”二哥埋著頭,很認真的磨著那根鋼棍,目露凶光:“他們不死,我睡不著覺。”


    “他們還沒動手呢,咱們這麽過去弄他們,是不是有點像是偷襲了?”富貴問道。


    “你覺得他們是什麽光明正大的好人嗎?”二哥問。


    富貴想了想,搖搖頭。


    “那不就得了,對付下三濫,那就得用下三濫的手段。”二哥說起這話的時候理直氣壯,抬起鋼棍看了一眼,然後又繼續磨了起來:“這裏是監獄,不是市區,跟他們玩死鬥,沒必要跟在外麵那樣約架,能搞死人就行,何必鬧得那麽大自找麻煩呢?”


    話音一落,二哥表情呆滯了一下,然後說了一句隻有白寶國才會說的話。


    “更何況咱們黑道幹的本來就是下三濫的事,沒必要在意那麽多。”


    富貴沉默了。


    “你是想帶著人跟他們拚個你死我活?”二哥笑著問道。


    “嗯,這樣才是爺們該做的事。”富貴給的回答,讓二哥想起了王慶山跟傻哥。


    “但你有沒有想過你的這些兄弟會不會有死傷呢?”二哥問道,笑容有些發苦;“老子原來也跟你一樣啊,什麽都要光明正大,但那時候我在外麵帶的人,有死的,也有傷的,每當他們傷了一次,我就反思一次,是不是我做得不夠好,是不是因為我要光明正大才導致他們落個這下場?”


    富貴歎了口氣,問二哥:“然後呢?您想出啥來了?”


    “混黑道,就不能光明正大,每個人的命都隻有一條,你的兄弟們也是這樣,誰都不會有第二條命,所以得珍惜啊。”二哥循循善誘的說:“你現在想清楚了嗎?是光明正大重要?還是玩黑的重要?”


    “好像是......玩黑的重要......兄弟們的命重要點.......”富貴不確定的嘀咕著。


    “以後你就明白了,這都是我混出來的江湖經驗啊。”二哥哈哈大笑道,見富貴已經被自己洗了百分之九十的腦,也就沒再多跟他解釋了,埋下頭繼續磨起了鋼棍。


    在監獄裏殺人,最需要的也是最重要的條件,就是白道的同意。


    白道不同意你殺人,你殺了,那麽你的下場就是槍斃,沒有別的可能。


    白道同意你殺人,那麽你就算是光天化日之下,當著許多人的麵捅死了一個犯人,那麽也不會有其他的麻煩。


    陳海波那邊已經通過獄警的嘴,給二哥傳達了自己的意見。


    “弄死他,你自己能安全點,但辦事的時候一定要低調,畢竟有人在盯著你。”


    這話進了二哥的耳朵,就自動翻譯成了:去幹死那幾個傻逼吧,我絕對保住你。


    和孫玉勝他們的死鬥是遲早的事,二哥覺得自己做的一點沒錯,隻是把這件事提前了而已。


    提前玩突襲就能增加自己的勝算,何樂不為呢?


    富貴剛開始看著二哥磨鋼棍的時候,沒什麽感覺,但越往後看,他就越感覺莫名其妙的有些心慌。


    “這眼神是要殺人還是吃人啊.......”富貴低聲嘟嚷著。


    “你說啥?”二哥一抬頭。


    “沒啥.....我現在就去安排兄弟們拿家夥.......”富貴說完,一溜煙的就跑了出去。


    所謂的家夥就是牙刷,這是目前最普遍也是最好用的武器了,但跟二哥手裏的家夥也沒法比,不是一個檔次的。


    牙刷捅進去,不一定能捅死人,二哥這個捅進去,絕對能捅死人。


    幾小時後,二哥他們這一間牢房裏就站滿了人,全是《東和貴》的混子。


    “我也不說別的什麽了,咱們現在就過去幹死孫玉勝他們。”二哥說道,一字一句的說:“分開從兩頭走,到了他們牢房那兒再匯合,路上給我低調點,知道嗎?”


    眾人都點頭,怕喊出聲來別人會聽見,所以他們都很安靜。


    “這裏有十萬,辦成這件事了,你們自己分。”二哥把一疊錢砸在了床鋪上,笑嗬嗬的說:“要是有兄弟傷著了,醫藥費另算,我出!”


    錢果然是最能讓人激動的東西,在聽見二哥說這些話的時候,除了富貴,其他人的眼睛全都亮了。


    十萬啊,自己這邊有十六個人,這麽分下來,一個人也能分到五六千了!


    “大家想清楚了嗎?”二哥笑容溫和的對這些混子說:“願意跟我去幹這件事的,就跟著我一起走,不願意的我也絕對不勉強,畢竟人各有誌,而且你們也不是我的門生,沒理由讓你們跟著我去冒險。”


    這些混子麵麵相覷了一陣,然後都點了點頭,都說要跟著二哥去辦這事。


    雖然孫玉勝跟釘頭是二號樓的老犯人了,勢力頗大,在外麵還有《川幫》做後台,可小東北卻比他們更狠啊。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小東北壓根就不怵孫玉勝他們,而孫玉勝他們則是非常的忌憚小東北,跟東北哥一起去辦事,勝算絕對不會太小。


    “走。”二哥把衣服脫了下來,當做布帶,將那根鋼棍死死綁在了自己的右手上,眼神越來越冰冷:“跟著老子斬草除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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