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廳長這個人似乎一直想把李書記給鬥下去。


    不光是在官場上鬥,他們還在利用手底下的人鬥。


    李書記似乎不愛把南港區跟北建新區的人當做棋子,從頭到尾,他手裏的棋子也就是幾枚而已,都在新河區。


    謝廳長則是把南港區的油水榨幹了之後,又拿北建新區的人當槍使。


    兩個城區,打一個城區,從頭開始算的話,已經打了好幾年了,照樣沒能打下來。


    是新河區的黑道牛逼?還是李書記牛逼?這個誰都說不清楚。


    “孫邦呢?”二哥拿著一隻螃蟹啃著,頭也不抬的問道:“那孫子現在還活著?”


    “嗯,活得挺滋潤的,他在北建新區的名氣很大,就跟你弟弟在新河區的名氣一樣。”白寶國點了點頭。


    “其實就算他不跟咱們鬧,我也得弄死他。”二哥把螃蟹殼子丟到了桌上,目光變得冰冷:“我答應過大王爺,要孫邦給他賠命。”


    白寶國一愣:“都過了這麽多年了,你還記得啊?”


    “大王爺的遺囑,我不可能忘。”二哥笑了笑:“原來他關照過我太多次了,這就算是還他人情了唄。”


    “你在監獄裏見過羅成喜跟武老頭吧?”老跛子忽然開了口。


    二哥點了點頭:“見過啊,怎麽了?”


    “你跟他們打過沒?”老跛子興致勃勃的問道:“我沒進過第一監獄,但我聽說過他們,特別是羅成喜,號稱獄中龍啊。”


    “交過手,但不是你死我活的那種真打,隻是試試手。”二哥埋下頭,繼續用筷子給自己夾吃的,笑嗬嗬的說:“羅成喜好像學過散打跟擒拿手,打起來太猛了,我自認不如他,至於武爺.......”


    “武爺?”吳師爺對這個稱呼有點好奇,因為他覺得吧,二哥不是那種喜歡在別人外號後麵加個爺字的。


    連老跛子都叫那人武老頭,小東北沒理由叫人爺啊。


    “嗯,他跟大王爺是舊識,我聽他說過。”二哥喝了口酒,慢吞吞的說道:“他的真正實力我沒試出來,因為我跟他交手不超過三個回合,我就得躺下,估計大傻能跟他多周旋一會,但要是想贏的話,實在是太困難了。”


    “王慶山呢?”白寶國問道。


    “您不是知道武爺的事嗎?”二哥反問道:“這還用得著問我?白寶哥,你可別拿我開涮了.....”


    “看樣子你跟他們關係不錯啊。”白寶國笑著說道。


    “還行啊,反正以後咱們的人要是犯了事,就送第一監獄去,這幾個老大哥肯定會幫忙照顧的。”二哥說道。


    這時候,痞子陳跟黑兵也舉起了酒杯,畢恭畢敬的敬了二哥一杯。


    三年前的二哥就足以讓他們仰望了,現在二哥絕對算是王者歸來。


    但不得不說的是,這幾年以來,他們倆跟二哥這個堂口的關係,一直都在改善,甚至可以說是交好了。


    黑兵跟痞子陳手裏握著的工程,不少都是由吳師爺介紹過去的,錢東來也在裏麵幫他們運作了不少事,不誇張的說,黑兵跟痞子陳是打心眼裏感謝他們。


    “東北哥,今天我跟老黑去辦了點事,所以才沒能去接你,你可不許記仇啊。”痞子陳用開玩笑的語氣跟二哥說道,隨手遞了個紅包給二哥,笑容滿麵:“這隻是我們當兄弟的一點心意,以後還請哥幾位多多關照啊。”


    “痞子哥,你說這話就見外了。”二哥一擦嘴,把紅包收下了,更是客氣有加的跟痞子陳說:“都是一個社團的弟兄,沒必要說這些有的沒的,全都是自己人!”


    痞子陳跟黑兵曾經對付過二哥,但二哥在蹲了三年苦窯之後,他就想明白了。


    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


    就目前來說,跟痞子陳他們拉近關係,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二哥很清楚。


    既然白寶國都把自己當做了一頭噬主的東北虎,那麽還不如就這麽繼續鬧下去,隻要自己的勢力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那麽白寶國就算是想動自己,也是沒辦法的事了。


    想殺一頭老虎可沒那麽容易。


    “老大,該去給外麵的那些人敬酒了。”潘子走了過來,湊到二哥耳邊,低聲對二哥說:“姓謝的也派人過來了,還送了個紅包給你。”


    “他派人過來?”二哥皺緊了眉頭:“我沒那麽大的麵子吧?”


    “不光他派人過來了,李書記也派了他的秘書來走了過場。”潘子細聲說:“陳隊長沒來,也沒派人來。”


    二哥嗯了一聲,陳海波在這個時候確實不太好過來,怎麽說《東和貴》也是李書記的勢力,他跟李書記的關係不冷不熱,要是他私下跟自己交好的事讓李書記知道了......


    “我出去給那些人敬個酒,白寶哥,你們先喝著啊,我馬上回來。”二哥站了起來,拍了拍傻哥的肩膀:“你跟我一塊兒去,媽的,好多人我都不認識呢.......”


    今天來給二哥衝喜的客人不少,粗略一看,大廳裏少說都坐了上百桌。


    白道的,黑道的,商人,龍蛇混雜。


    “哥,這是咱們去年上任的王區長,他特別關照我們,你可得好好敬王區長一杯啊。”


    “這是《號碼幫》的孫哥........”


    “這是市局的周隊,這位是........”


    傻哥這幾年以來確實變了太多,他學會了怎麽跟人打交道,怎麽跟人應酬,總而言之,二哥覺得很欣慰。


    在外麵敬了一圈酒後,潘子走了過來,把一封紅包遞給了二哥。


    紅包背麵用毛筆寫著一個大大的“謝”字。


    “媽的,還給我送錢啊?”


    二哥笑著,把紅包打開,將裏麵裝著的東西拿了出來。


    這裏麵沒錢,也沒支票,隻有一張寫著字的白紙。


    隻有四個字:小心做人。


    “這是給我下馬威呢。”二哥把這張白紙揉成一團,丟到了旁邊的垃圾桶裏,見傻哥的臉色不太好看,他急忙勸了一句:“跟一條老狗較什麽勁啊?別氣了。”


    “這老家夥太目中無人了。”傻哥咬著牙。


    “等咱們以後牛逼了,他就不敢跟咱們這麽說話了。”二哥說道,雖然他知道自己不會有這麽一天。


    黑道,永遠鬥不過白道,這就是亙古流傳下來的至理。


    想要有朝一日鬥過謝廳長?可能嗎?


    就在這個時候,二哥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拿出來一看,是個沒有備注的陌生號碼。


    “喂?找誰?”二哥接通了電話。


    那邊的人沉默了一會,試探著問道:“請問你是小東北嗎?”


    說話的這個人是一個女人,也是二哥所熟悉的一個女人。


    聽著電話裏柔柔弱弱的聲音,二哥隻感覺自己拿著電話的手不停顫抖了起來。


    “啊.....是我.......”二哥笑得很苦澀,眼裏流露出了一絲回憶:“你這幾年過得還好嗎?”


    “嗯。”陳婉荷的笑聲有些沉悶:“還好呀,我知道你今天出獄,所以就打電話來問問,恭喜你出獄!”


    “謝謝。”二哥撓了撓頭:“你還在讀書?”


    “我今天就要回去了。”陳婉荷說道:“讀了三年,已經讀完了。”


    “哎喲,高材生啊。”二哥哈哈大笑道:“你今天啥時候回來啊?”


    “晚上的飛機,大概十一點多才能到吧。”陳婉荷說道,似乎變得開心了起來,語氣也有些歡快了。


    二哥沉默了一下,試探著問:“要不我來接你?”


    問出這話的同時,二哥就恨不得給自己一嘴巴子,媽的,你跟她是啥關係啊?接個屁!


    陳婉荷貌似也沒想到二哥會提出這個要求,她想了一會,嗯了一聲。


    “好啊。”


    “要不算了吧。”二哥忍住了自己想要馬上見到她的欲望,咬緊了牙:“有別人去接你的話,見到我來了,不太好。”


    “沒事的,沒有人來接我。”陳婉荷急忙說。


    “你男朋友呢?”二哥問。


    聽見“你男朋友”這四個字的時候,陳婉荷安靜了下來,大概沉默了半分鍾,她才語氣複雜的對二哥說:“他在上海,過幾天才會回來。”


    二哥的眼神很快就從火熱變作了失望,他僵硬的笑了一聲:“你們倆還處著呢?”


    “嗯。”


    “行啊,那我晚上來接你吧。”二哥說道。


    他知道自己想要一個答案,今天晚上,或許就是得到答案的時候了。


    掛斷電話,二哥回了包間,把吳師爺叫了出來。


    “如果謝長安要跟我硬碰硬的玩,我是不是還得死?”二哥問吳師爺。


    “還是為了那個女人?”吳師爺一愣。


    “你就說吧,我動了謝長安,是不是還得死。”二哥一字一句的說道。


    吳師爺歎了口氣:“你說呢?”


    二哥不說話了。


    “但是........也不能說你完全鬥不過他......”吳師爺打了個哈欠,滿臉疲倦的笑著:“李書記要見你,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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