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年初十,海城裏漸漸熱鬧了起來。


    在略顯刺骨的寒風之中,來來往往的路人帶著笑容,穿梭於街道之間。


    一切都顯得很平靜。


    起碼那些普通市民是這麽感覺的。


    “我就操謝舍三千八百遍了,這個王八蛋.......”富貴坐在病床上,指著自己胳膊上的傷口說道:“竟然跟我玩兒陰的,大晚上啊,十幾個人就把我堵在巷子裏了,要不是九山趕來得及時,估計我就交代了。”


    “那孫子的手段一向如此。”吳師爺歎了口氣:“現在他已經調轉槍頭了,壓根就不來掃咱們的場子,就想斬首呢。”


    “沒事,這段時間,大傻負責保護你。”二哥捏了捏自己的肩膀,開始活動自己的手臂,笑道:“我跟九山他們負責反斬首,反正和尚一死,《和勝旺》裏棘手的人物基本上就死光了,剩下的都是些廢物......”


    “宏仔陳對咱們沒什麽威脅,貌似是被你哥嚇住了,謝舍讓他來新河區的時候,這孫子都有點不敢來的意思。”吳師爺皺著眉頭,細細分析了起來:“至於何勝中.......他倒是沒什麽戰鬥力,可是這孫子的腦子也不是蓋的。”


    “跟你比起來呢?”二哥問了一句。


    吳師爺笑了笑,沒有誇大其詞的意思,很客觀的說:“比賺錢,他比不過老錢,但比我厲害,比陰謀詭計,他就不是我的對手了。”


    “何勝中啊,我跟他打過交道啊。”錢東來忽然插了句嘴。


    一聽錢東來這麽說,二哥他們的注意力立馬就被吸引了過去。


    謔,老錢這生意路子做得夠廣啊,連何勝中都跟他打過交道?!


    這事咋沒聽他說過呢?


    “這幾年我跟他打過的交道不少,但沒有真正的鬥過,因為我跟他都是一類人,在生意場上,以和為貴啊。”錢東來聳了聳肩:“我讓過一些工程給他,他也讓過一些生意給我,誰都沒吃過虧,而且吧.......”


    說到這裏,錢東來趕緊有些不好意思,尷尬的說:“我還有幾次跟他聯手對付別人的經曆。”


    “操,漢奸。”陳九山鄙夷的看著錢東來。


    “你滾球吧。”錢東來委屈的說:“那時候我們又沒打起來,關係還行,我咋知道有一天他得跟我們死鬥呢?”


    吳師爺笑了笑,顯得有些開心:“這對於咱們來說,是好事啊。”


    “怎麽講?”富貴一愣。


    “老錢跟何勝中打過交道,所以老錢對何勝中辦事的方式有個大概的概念,甚至是對何勝中的那些手段,多少心裏也能有個數。”大哥幫吳師爺回答了富貴的問題,抽了口煙,笑嗬嗬的說道:“但是何勝中對於吳師爺的那些陰謀詭計,可沒什麽概念,畢竟他們沒有交過手。”


    “其實問題不在何勝中身上,我怕的是謝舍。”吳師爺無奈的笑著:“你們別以為謝舍不是個狠角色,他的腦子,絕對不在我之下,這孫子白手起家,把社團搞成了咱們海城獨一無二的走私集團.......”


    “他交給你對付了,吳師爺。”大哥笑道:“我們這些莽夫可搞不定謝舍,想要對付他那樣的聰明人,就隻能靠你。”


    “放心吧,我會盡力的。”吳師爺說著,把一張寫滿字的白紙,從兜裏拿了出來,指著上麵的那幾行字對二哥他們說:“這段時間咱們的貨出得差不多了,連帶著從《百聯勝》那裏搞來的貨,都出給阿水了。”


    “現在咱們手裏還有多少貨?”大哥問道。


    “十個倉庫九個空,我仔細的算了一下,大概還有一百來斤的白麵沒出。”吳師爺無奈的說:“這批貨還是從《越南幫》那裏進的,賣完了可就徹底沒了,隻能再進。”


    說完,吳師爺咂了咂嘴,眼裏精光閃閃:“說真的,以後咱們還是別進白麵了,直接用搶的吧,低投資高回報,趁著天黑搶幾個倉庫,咱們就發了。”


    “別,我就一條命,幹不得這種買賣。”二哥急忙擺手:“吳師爺,你是這段時間搶貨搶上癮了還是怎麽的?我記得你原來沒這麽不要命啊。”


    “我就是說說而已。”吳師爺尷尬的笑道:“占便宜的感覺還是挺爽的.......”


    話音一落,吳師爺似乎是想起了什麽急事,匆匆對二哥說“今天我約了劉忠明見麵,你們閑著也是閑著,一起去唄?”


    “行啊。”二哥答應了下來,隨即便下床穿鞋,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在醫院裏都快給我閑出鳥來了,趁著這機會我也出去放鬆放鬆。”


    “大哥,你也得跟著去。”吳師爺對大哥說:“既然我們確定了要推你上位,那麽你以後就是我們這裏主事的人,這次算是兩方會談了,你不去的話,說出來不好聽。”


    “行吧。”大哥沒再推辭,有些感慨:“如果和尚的那兩刀再砍深一點,估計我今天就不能跟你們一塊兒去了。”


    吳師爺往大哥身後瞟了一眼,歎了口氣:“你這種恢複力......真的是個怪物啊.......”


    當初被送進醫院的時候,大哥背後的傷口已經皮開肉綻了,有幾處被和尚砍出來的刀傷,看起來更加駭人。


    吳師爺看見那幾道傷口的時候,真有種想吐的感覺。


    不過短短幾天,大哥就從躺床上一動不動的狀態,迅速進化了可以下樓買酒買煙的狀態,這種巨大的變化,讓吳師爺驚歎不已。


    一個小時後,大哥他們一行人便趕到了北建新區,跟《越南幫》接上了頭。


    吳師爺他們剛進包間,一個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中年人就迎了上來,伸出手,跟吳師爺握了握。


    “吳師爺,好久不見啊。”中年人笑得很燦爛,轉眼看了看二哥他們,很客氣的問:“這就是你們《東和貴》的東北三兄弟吧?”


    “是啊趙哥,咱好久沒見了,也該聚聚了。”吳師爺笑道:“你還沒跟他們見過麵吧?來,我跟你介紹一下,這是小東北,這是大傻子,這是大......大佛爺。”


    看樣子吳師爺也沒習慣叫大哥的新外號,在給趙長青介紹的時候,差點就把原來的外號給喊出來了。


    “您是?”二哥一愣,沒認出這個趙哥是誰。


    “你好啊,小東北。”中年人伸出了手來,跟二哥握了握,笑道:“我叫趙長青。”


    趙長青是本地人,十七歲的時候就進了黑道,在機緣巧合之下,跟了劉忠明這個越南人。


    這一混,就混到了四十多歲。


    二十幾年來,趙長青從一個底層混子,慢慢變成了如今《越南幫》的一號智囊,這其中的故事都可以寫成好幾本書了。


    要知道,中國人想要在一個外國社團裏爬到高位,那是很困難的事。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個道理,可不光隻有中國人明白。


    趙長青是《越南幫》裏唯一一個身居高位的中國人,就這點來看,他確實算個傳奇人物。


    “趙哥,四爺呢?”吳師爺問了一句。


    “應該快到了。”趙長青看了一眼壁鍾,慚愧的對吳師爺說:“真對不起啊,本來四爺是能早點過來的,但路上遇見了一點麻煩。”


    “麻煩?”吳師爺有點意外,能讓趙長青說是麻煩的事,那肯定不簡單。


    趙長青點點頭,就在他要給吳師爺解釋的時候,包間的門讓人推開了。


    劉忠明帶著大武夫,氣急敗壞的從外麵走了進來,滿臉的殺氣,嘴裏嘟嚷著二哥聽不懂的越南和,好像真是遇見了什麽麻煩事。


    “不好意思啊,來晚了。”劉忠明見二哥他們都在等他,也覺得有些慚愧,便擠出點笑容道了個歉。


    “聽趙哥說,您遇見麻煩了?”吳師爺不動聲色的問了一句。


    劉忠明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大武夫則看了吳師爺一眼,似乎想說什麽,但還是把話憋回去了。


    他憋回去的那句話,很簡單,就八個字。


    你問這麽多幹什麽?


    當初大武夫跟二哥一夥人結了仇之後,雙方就有點不對付的意思了,互相看對方都不順眼。


    要不是有吳師爺跟劉忠明的製約,估計早就得打起來了。


    “有人要殺我。”劉忠明入座後,拿出一盒雪茄,分發給了眾人。


    聽見這句話的同時,吳師爺跟二哥他們都有些驚訝,媽的,海城還有人敢殺劉忠明?!


    “方便說嗎?”吳師爺問道。


    “咱們現在是合作夥伴,以後也是,說說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劉忠明冷笑道:“這群狗雜碎,半路就敢拿車來堵我,還想亂槍打死我,我就納悶了,他們是真不知道我的車都是防彈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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