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二哥離開海城的那天,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在這段時間裏,海城裏發生的事情可不少。


    其中最為引人注目的事,就是三天之前,大佛帶隊,鬼榮輔助,那一場對於大海西的槍擊了。


    據當時親眼見到槍擊現場的人說,大海西的那輛防彈的奔馳車,剛從道口開出來,就讓一輛麵包車直接撞在了車頭,然後頂死在了大街上。


    沒等那些路人反應過來,停在路邊的兩輛轎車,門就開了。


    大佛,鬼榮,羅漢,陳九山,大瘋子,小瘋子。


    這六個道上的人耳熟能詳的大混子,一個接著一個的從車裏跳了下來,拿著槍就把大海西的座駕給圍住了。


    第一個開槍的人是鬼榮,他的脾氣可是這些人裏最差的,見大海西沒有下車投降的意思,上去就罵罵咧咧的照著車窗開了兩槍。


    而其他人也隨之開槍射擊了,哪怕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也一點都不帶留手的。


    再牛逼的防彈玻璃,也抵不住六個人接連不斷的槍擊啊,更何況他們手裏拿的是五連發!


    很快,坐在車裏的司機跟後座的那個“大海西”,就讓他們打成了滿身窟窿眼的死人。


    就在那個時候,大佛他們的表情忽然變了,似乎是發現了什麽,二話不說,掉頭就往自己開來的那兩輛轎車跑。


    他們前腳剛上車,後腳就有上百人從兩邊的街道裏殺了出來,全是《潮州幫》的混子。


    在他們轎車發動起來,往前猛衝的時候,十多個槍手就照著他們的轎車摟火了。


    鬼榮的運氣不錯,他們那輛車並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壞就衝了出去。


    而大哥等人,則是被《潮州幫》的槍手打穿了輪胎,也是幸虧他們反應得及時,硬生生的把車停靠在了街邊沒繼續往前衝,如若不然,他們這輛車就得翻了。


    那天大哥可以說是倒黴透了。


    他們這輛車裏坐著的人隻有兩個,一個是陳九山,一個就是大哥,剛停下車來,對麵上百個混子就往這邊衝了。


    被追著砍了四條街後,還是富貴來得及時,帶著兩卡車的人趕到了東山青路,拚著命救下了大哥跟陳九山。


    最終,這一次槍擊造成的後果,就是那場總人數超過四百人的械鬥。


    如果不是陳海波湊巧就在附近,然後帶著警察趕了過去維護“秩序”,這場械鬥非得演變成槍戰不可。


    要知道,那天坐在車裏沒出來的人,基本上都是雙方社團內部的槍手。


    沒有陳海波維護秩序的話,隻要有人打響了第一槍,這幾十個槍手就得衝出來跟對麵的人死磕了。


    “我就是試試你們,看看你們會不會玩斬首這個套路。”老狐狸在事後給吳師爺打去了電話,幸災樂禍的說道:“被一個冒名頂替的假貨給忽悠了,舒服不?”


    “怪不得啊,最近大海西老在南港區裏轉悠,不是去倉庫檢查白貨,就是去《和勝旺》找謝舍聊天。”吳師爺也沒有挫敗的感覺,笑嗬嗬的說:“老狐狸,你有一手啊,演了這麽久的戲,就為了讓我們上鉤,厲害啊,幸虧我們這邊的重要人物沒死在你們手裏,老天爺還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


    老狐狸一聽吳師爺的語氣還是這麽平靜,倒也沒覺得意外,笑道:“我聽說白寶國現在不管事了,已經大權交給你還有大佛爺了,是不是?”


    “是啊。”吳師爺回答道。


    “看樣子他也知道自己撐不下去了,準備風風光光的自己退下去,然後得一個善終啊。”老狐狸咂了咂嘴,問吳師爺:“準備滅了他的口?還是想留著他,放他一馬?”


    “他是我的老大,你說這話,是陷我於不義啊。”吳師爺滴水不漏的回答道:“老大想讓位,那麽自然會有人上位,老大不想上位,那麽他永遠都是《東和貴》的話事人。”


    老狐狸嘶啞的笑著:“跟我還裝呢?”


    吳師爺隻是笑。


    “老跛子失蹤得有快一個月了吧?”老狐狸話裏有話的說道:“真不知道是哪個喪盡天良的畜生把老跛子給辦了,這事啊,真是........”


    “是啊,我們也在找那個凶手呢。”吳師爺嘖嘖有聲的說:“能有這種本事把老跛子給辦了,其實力可想而知啊。”


    老跛子沉默了下去,沒再這個話題上多說,轉而問了吳師爺一句。


    “我聽說你最近老往醫院跑,是有這回事吧?”


    “是啊,怎麽了?”吳師爺問。


    “你又沒受傷,老往醫院跑什麽?”老狐狸的語氣裏滿是好奇:“我有點想不明白啊,你可不是那種喜歡往醫院裏鑽的人。”


    “最近被你們送了這麽多人進醫院,我能不去看看嗎?”吳師爺冷笑道:“老狐狸,要是有一天你進醫院了,我肯定也天天跑過去看你。”


    老狐狸自討沒趣的嗯了一聲,說,好啊,等我進醫院的時候,你別忘記過來看看我這個老對手就行。


    等他們打完了電話,吳師爺的眉頭便皺了起來。


    不管老狐狸是不是相信了自己剛才的話,有的事,還是小心點比較好。


    “貴子,你帶點人,把醫院給我守住。”吳師爺皺緊了眉頭,一字一句的說:“別讓外人進來搗亂,知道嗎?”


    貴子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個,順便安排幾個槍手,幫我保護一下醫院裏的醫生,免得咱們的人受傷進了醫院,沒人幫他們治病,那可就扯淡了。”吳師爺的表情很嚴肅,但貴子卻從吳師爺的眼裏看出來了兩個字,緊張。


    對,就是那種做了壞事,生怕別人知道的緊張。


    “吳師爺......你這理由有點太牽強了吧........怕他們釜底抽薪也不帶這麽玩啊.......”貴子衝著吳師爺一陣擠眉溜眼:“您是不是想讓我去保護那個胡蕾啊?”


    吳師爺瞪了貴子一眼:“保護這種有本事能救人的醫生不應該嗎?”


    “應該,很應該。”貴子點頭哈腰的說道。


    最近吳師爺往醫院裏跑的次數確實是有點多了,基本上三天兩頭的就得去一趟,而且都是抱著關愛下屬的名義,義正言辭的去住院部打個醬油,然後就會忍不住跑去胡蕾的辦公室找她聊天。


    美名曰,這是在從醫生嘴裏,了解了解下屬的病情。


    當然了,吳師爺每次去看胡蕾都是偷偷摸摸的去,知道這事的人,除了貴子之外,也就沒別人了,連大哥跟陳九山他們都不知道這事。


    過了幾天,吳師爺照常提著兩個裝滿了中華煙的塑料袋,帶著貴子跟幾個保鏢,開著車就去了醫院。


    他們先是在住院部晃悠了一圈,從一樓晃悠到了四樓。


    每一個住得有《東和貴》混子的病房,他們都進去看了看,然後送上一條煙。


    毫不誇張的說,這就跟領導下鄉關愛民眾的場麵是一樣的。


    也許是最近打得太厲害了,住院的人太多,一上午,整整四個多小時,吳師爺就光顧著跟那些混子們嘮嗑了,這一次玩的親民手段,差點沒讓他累死。


    等他抽出閑工夫來的時候,一看時間,正好到了中午的飯點,於是二話不說就約上了胡蕾,前去附近的一家小餐館吃飯。


    “還是老規矩,你先去。”吳師爺在電話裏很緊張,跟那些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一樣,打個電話都能臉紅。


    “怎麽每次都搞得跟地下黨接頭一樣.......”胡蕾很無奈的笑著,但她也表示理解,因為吳師爺跟她解釋過,這是為她好。


    胡蕾今年二十七了,在那個年代,已經能算是個剩女了。


    這也跟她的眼光頗高有一定的關係,普通人她還真瞧不上眼。


    寧缺毋濫,這四個字就是胡蕾的座右銘。


    所以從大學開始直到現在,她都沒有談過一次對象,但她也不著急,一門心思的撲到了學業跟工作上,讀完碩士之後就進了這家醫院,然後一步一步的走上了主治醫師的位置。


    就是因為這些原因,吳師爺更欣賞胡蕾了。


    在吳師爺看來,胡蕾不光有愛心,會照顧孩子,還有勇氣,在那天出事的時候,一點不帶猶豫的都能撲上去救下小啞巴.......更何況她還有本事啊!


    毫不誇張的說,在2004年的時候,整個海城裏,最年輕的主治醫師就是胡蕾!


    吳師爺見過的美女不計其數,對他有意思的女人,更是數也數不過來。


    但隻有胡蕾一個人,能讓吳師爺欣賞到如此地步。


    而且吳師爺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就是想找胡蕾聊天,哪怕是不說話,能夠隔著辦公室的窗戶看她一眼,都會覺得莫名的滿足。


    有時候,緣分來得確實是太莫名其妙了。


    吳師爺從來沒有這麽在意過一個女人。


    隻要一會兒看不見她,吳師爺就隻感覺心裏空落落的,想打電話找她聊聊天,也覺得緊張得不行,生怕打擾人家。


    一個麵對滿城風雨都能淡然處之的師爺。


    一個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的黑道軍師。


    竟然也會有如此緊張的一天?


    而且還是對一個女人!


    這說出去都沒人信吧?


    “貴子,我去吃飯了啊,剩下的事你看著辦,我晚點回來!”


    沒等貴子搭腔,隻看見吳師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刹那之間,就消失在了貴子的視線裏。


    貴子看著前方的樓道口,嘖嘖稱奇的感歎著。


    “師爺的身手不錯啊,這百米衝刺的速度比二佛爺都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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