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紅霧之後,便是之前的那片樹林。


    跟起霧前相比,這片樹林並沒有太大的變化,當然,我指的是本體。


    至於樹林裏的氣味,那變得不是一點半點。


    或許是那層紅霧屏障的阻隔能力太強,站在紅霧外,我是沒聞到半點氣味,但穿過紅霧之後,撲鼻而來就是極其濃烈的血腥味。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隱隱約約透著的.......像是什麽東西腐爛的味道。


    在距離我們十來米遠的位置,有一個凹陷下去的大坑,麵積差不多有籃球場那麽大,深度則看不出來。


    大坑就像是一個水池,不知道是雨水太大的緣故把這裏填滿了,還是這裏本就是這麽滿。


    整整一個坑裏,全裝滿了類似於血液的液體,其中還夾雜著深綠色膿漿。


    但這些像是鼻涕一般的綠色液體,竟然沒有被那些血色液體同化,而是零零散散的漂浮在水麵上。


    在水裏,有許多浮浮沉沉的人類殘屍,而且大多都呈現出了一種深度腐爛的狀態。


    頭顱,軀幹,四肢,這一切都是分離開的,完全看不見一具完整的屍體。


    粗略一數,光是能一眼找到的人頭,都有二十多個。


    可以肯定的是,在這些人類頭顱裏,有舊教的人,也有那些外來的先生。


    舊教的先生腦袋都是用繃帶纏著的,而且他們占了大部分,幾乎占了八成的樣子,剩下的兩成都是沒綁繃帶的,十有八九都是外來的先生。


    不幸中的萬幸,這些人裏沒有我認識的。


    他們雖說腐爛的跡象很嚴重,但輪廓五官倒是沒有多大的變化。


    而且這些屍體泡在水裏的時間應該不長,還不至於被泡腫,所以通過大概的麵部輪廓就能看出來他們原本的模樣,八九不離十。


    “死這麽多人.......這看著不像是鬥法.......倒像是被人宰了之後丟進去的........”方時良嘀咕道,眼神也變得警惕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打量著這個怪異的池子。


    “為什麽要丟進去?”我皺著眉問道:“這池子很明顯就不是咱們自己人弄的,看這個規模,也就舊教那幫喪心病狂的龜孫子能搞出來,他們之所以會這麽做,絕對有他們的目的。”


    在這個過程中,我跟方時良的表情都是越變越緊張,因為我們都能感覺到這片樹林的詭異。


    看不見我們熟悉的那些人,也看不見真仙翁的蹤影。


    別說是人影了,連聲音都沒有,仿佛萬物都陷入了靜止的狀態,一切都處在死寂之中。


    唯一能被我們聽見的聲音,就是我們自己的呼吸聲以及心跳聲。


    “我喜歡安靜,但不喜歡這麽安靜.......”我皺著眉說道,心裏也漸漸有些發虛,隻感覺這事的危險程度比我想象的高多了。


    這裏不是一個應該安靜的地方。


    在此之前,那幫行裏的老前輩還跟真仙翁在這裏打生打死,就差沒跟他同歸於盡了,聲勢必然浩大,就算沒人罵街沒人慘叫,多多少少也能聽見一些打鬥聲。


    但奇怪的是.......這一切都沒有!


    “過去看看?”方時良試探著問我,似乎是在征求我的意見,不該隨意行動。


    我左右掃了幾眼,確定沒什麽可見的危險,這才點頭。


    帶著方時良繞過水池,我們便小心翼翼的靠著樹林邊緣,一邊左右掃視著樹林,一邊邁著輕緩的步子往前走。


    不得不說,這一池血水看著可真夠嚇人的,特別是湊近了看......


    血水裏浮浮沉沉的殘屍,都像是還活著一樣,別的地方我不敢說,除了頭顱沒什麽動靜,其他的身體部位,尤其是手腳,都還在本能反應般的痙攣著。


    這他娘是最嚇人的.......


    之前站的比較遠,再加上池水表麵還有一層薄霧,所以很多細節都沒察覺到。


    湊近一看,這才發現那些殘屍都有種細微痙攣的表現。


    雖然痙攣抽搐的幅度不大,但仔細看的話,還是會覺得比較明顯。


    我知道這些殘屍肯定是死得不能再死了,但我真的沒辦法解釋它們為什麽會動。


    是有氣在作祟?


    這點我也想過,但無論我怎麽去觀察,都感知不到任何氣的存在,包括這攤池水在內,都沒有透出半點氣來。


    毫不誇張的說,從氣的角度而言,這池血水比自來水都還自然,管道裏的自來水多多少少還帶著陰氣呢,但這池血水卻是什麽氣都沒。


    空空蕩蕩的,仿佛是不存在一般,帶著一種虛無縹緲的味道。


    發現這點的時候,我跟方時良都有點詫異,但也沒敢多研究,隻感覺此地不宜久留,急匆匆的就往前走了。


    越過最靠前的這片小樹林,我們便走進了一片極其茂密的樹叢中,也能說是荊棘叢。


    高的樹幾乎沒有,但四周都長滿了灌木,不光是影響視線,更是讓我們頭疼得要命。


    那些樹枝上長著的荊棘倒鉤還算是小事,最讓人難受的,還是灌木叢裏隨處可見的殘屍,不,準確的說,是死屍的內髒。


    心肝脾肺腎,基本上你能想到的這裏都有,而且隻有內髒,沒有其他的東西。


    時不時的,我一腳踩下去,就陷進了幾乎要爛成泥的內髒裏,方時良的運氣比我還差,最惡心的一次還是他往前走的時候,兩隻腳都踩在了某人的腸子上。


    不知名的粘液,還有被雨水淋到稀爛的大便.......


    在方時良瞪著眼睛要罵街的瞬間,我眼疾手快,直接撲上去捂住了方時良的嘴。


    但就算是這樣,方時良也還是罵了出來,但聲音確實是小了許多。


    “我操!!這他媽是哪個缺德玩意兒的腸子?!!能不能收好了?!!你他娘的.......”


    被我捂住嘴還罵了一會,方時良也沒了脾氣,隻是一臉的惡心,看著自己皮鞋上的不可描述物,那種眼神.......都恨不得把自己兩條腿給剁了!


    “小點聲。”我咬著牙說:“咱們盡可能的低調點,別打草驚蛇。”


    “這他娘的還怎麽低調啊.......”方時良特別委屈的看著我,被我捂住嘴,說話的聲音也悶悶的:“那老東西都給咱們布下陷阱了,一踩一腳屎,我們還低調個屁啊!”


    沒等我再說什麽,方時良掰開我的手,罵罵咧咧的蠱惑著我。


    “再這麽下去,那老東西非得蹲在咱們頭上拉屎不可,不就是一個老彪子貨嗎?辦他!”方時良握著手裏的山河劍,拍了拍劍身:“聽,這就是他一會要哭出來的聲音,咱們倆就算打不過,絕對也跑得過。”


    方時良說著,語氣也漸漸變得無奈起來。


    “能讓咱們選擇跑路,那就說明情況壞到了不能再壞的地步,那幫老前輩肯定全軍覆沒了,咱也就沒必要繼續跟他拚命,跑就行。”


    就在方時良說完這番話,我跟他齊刷刷的陷入了沉默時,一個極其輕微的呼吸聲,冷不丁的從我們左前方傳了過來。


    那個聲音距離我們很近,所以我們能湊巧聽見那比蚊子叫還細的呼吸聲。


    雖然我們頓時就警惕了起來,但很奇怪的,我覺得發出呼吸聲的那人不是敵人.......


    那種弱到無聲幾乎要呼不出氣的聲音,不應該是真仙翁發出來的。


    別忘了,他可是在這裏大展神威的老大哥,逮誰幹誰,怎麽可能發出這種重傷後才會有的呼吸聲?


    更何況要是真仙翁在這裏,他肯定第一時間就撲上來了,就我對他的印象而言,真仙翁絕對不是那種陰嗖嗖躲在後麵陰人的主兒。


    “自己人?”方時良問我。


    我沒吭聲,勾著腰,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


    很快我就見到了躺在殘屍內髒之中的熟人。


    說實話,我沒想到他會傷成這樣,哪怕我想象力再豐富,也想不到.......


    “六......六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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