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飯局上,吳仙佛一直都顯得誠惶誠恐,就跟陪領導吃飯的小職工似的,從頭到尾都沒動過幾次筷子。


    而司徒就不一樣了,這老哥很明顯要放得開很多,吃飯的時候都不用別人招呼,自顧自的吃得那叫一個帶勁。


    六爺倒是挺喜歡招呼人吃飯的,特別是看見我們吃得香,他也覺得臉上有光,填肚子都是其次的。


    湘江鬼吃飯就是單純的吃飯,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從頭到尾也沒說過一個字,似乎什麽聲音都不會發出來,不管是吃飯的聲音還是呼吸的聲音,全都沒有,安靜得讓人害怕。


    飯後,吳仙佛幫著六爺收拾碗筷,湘江鬼則是一言不發的回了屋子,說是要睡覺了。


    “老吳這師父挺嚇人啊.......”司徒嘀咕著,用手指摳了摳牙縫,壓著嗓子跟我說:“他那氣質太可怕了.......看我一眼.......我就感覺要被他凍死了.......”


    聽見司徒這麽說我也隻是笑,心說你剛才吃飯不是吃得挺帶勁麽,沒看出來你有半點害怕的意思啊。


    “我們什麽時候出發?”我問司徒。


    司徒拿出煙遞給我一支,然後自己叼著一支點上,默默的抽著。


    想了一會,他說:“明天一早就走,我給你們安排飛機,先去拉薩落腳,出了機場就有人接你們了。”


    說著,司徒也顯得有些無奈,看了我一眼,搖搖頭。


    “其實我挺想跟著你們去的,但現在我算是看明白了,我對於你們來說就是一個累贅,帶著我危險係數太大,幹什麽都得顧著我,遇見舊教那幫孫子......打起來不方便。”


    “其實我可以不顧著你。”我笑道。


    司徒拿著煙的手顫了一下,有些害怕的說,還是顧著吧。


    “不管我能不能找到他們,我都欠你一個大人情。”我很誠懇的說道,沒有虛偽的跟司徒客套:“謝謝了。”


    “謝個屁,我還得謝謝你們呢。”司徒大笑了起來:“你們在國內打得不可開交,連四九城那邊的舊教先生都被你們引走了不少,官家內部的那些二五仔也沒盯我了,現在的我可不是一般自在。”


    “嘿,這就嘚瑟上了?”我好笑的看著他。


    司徒搖了搖頭,說不是嘚瑟,是事實。


    “四九城那邊已經有大清洗的勢頭了,這一次是官方行動,也是我們頂上的那批人開始打擊舊教的信號........”司徒嘿嘿笑著:“國家機器出手,且不說能不能搞死那些舊教先生,就是蟄伏在我們這一行的二五仔,絕對是一個都活不了。”


    “包括那兩個?”我試探著問。


    “哪兩個?”司徒顯得有些迷茫。


    “就是能在舊教說上話的那兩個白道神仙.......”我說著,仔細回憶了一下,又補充了句:“好像一個是叫王爺一個是老太爺......你們查出來是誰了嗎?”


    聽見我這個問題,司徒忽然間就變了一副表情,很為難的看著我,眼神說不出來的複雜。


    “咋了?”我一愣,有些詫異的看著他:“查不出來?”


    “說實話,我也不清楚。”司徒說著,聲音漸漸壓了下去,最後還是湊到我耳邊說:“我感覺應該是查出點眉目了,因為上一次他們開會的時候,我從我上司嘴裏聽見過一些小道消息.......”


    “那兩個人是誰?”我興致勃勃的問道,一臉的好奇:“能被舊教那麽多人尊崇,他們的地位肯定不低吧?”


    司徒搖了搖頭:“這個問題我也問過上司,他給我的答案就是三個字。”


    “啥?”


    “不能說。”司徒皺著眉道:“十有八九,這兩個人的身份比我們想象的還要高,我聽他們聊的時候,好像說查出來也不能動,如果想動那兩個人,就得有無數人跟著陪葬。”


    “沒事,我不怕。”我笑道:“要不你讓你上司把那倆人的資料給我,去西藏之前,我順道先走四九城,幫你們把那倆老鼠屎做了算了。”


    “別。”司徒毫不猶豫的拒絕道:“你是先生,我是官差,從古至今這兩個行當都得分清楚了,如果隨便往對方的行當裏踩渾水,那是要出大事的。”


    “你覺得我怕事嗎?”我反問道。


    其實司徒他背後的官方勢力有所擔憂,我想來也是正常的,因為白道不比我們這一行,許多事都要複雜得多,也有很多我們難以理解的潛規則。


    那倆白道神仙的地位不一般,其實不光是他們,隻要其他的舊教二五仔地位高到了某一個程度,跨過了那條界限,那就不是司徒他們說抓就能抓的人了。


    說白了,其實要抓也能抓,隻不過有些事比我們想象的要複雜,牽一發而動全身,莽撞的行動隻會給司徒他們招來更多的麻煩。


    “我們都在等。”司徒歎道:“我上司說了,還不到時候呢。”


    “這他娘的還不到時候.......”我搖了搖頭:“你們這得等到猴年馬月去?”


    司徒聽見我這麽說,也不禁笑了起來,聳了聳肩:“這都得看你們了,如果你們把舊教的勢力消滅得差不多了,我們也就沒那麽多顧忌,一網打盡也是分分鍾的事。”


    說著,司徒仰頭躺在了草地上,看著天空中美輪美奐的銀河,似乎是呆住了那般,良久沒有出聲。


    過了一會,司徒才開口,歎了口氣:“說實話,現實挺殘酷的。”


    我盤腿坐在他身邊,看著一臉疲倦的司徒,自己也忽然感覺有些累了。


    “這就是一局棋,但分出勝負之後沒有握手告別,誰輸了誰就得死,我都知道.......”司徒喃喃道:“你們要是輸了,全天下的人都得跟著你們一塊死,你說說這叫什麽事啊!”


    我笑了笑沒說話,抬起頭往天上掃了一眼。


    原本是想看看頭頂上的這片星空,但這冷不丁的一看,我卻發現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魚。


    “我操?!!”司徒也看見了那些東西,跟詐屍似的坐了起來,睜大了眼睛問我:“老沈你看見沒?!”


    “看見了......”我說道,眯著眼仔細打量著那些“魚”。


    不得不說,那場麵真的挺震撼的。


    我們看見的魚幾乎是半透明的狀態,能夠看見一個碩大的輪廓,但看不見血肉之下的骨骼內髒,隻有一個邊框似的輪廓。


    從頭到尾算起來,每一條魚幾乎都有二十米長,看身體輪廓,也跟常見的鯉魚很相似,一共有十八條。


    那些魚是從樹林的盡頭“遊”出來的,都浮遊在離地百米的天空之中。


    它們遊動的姿勢跟普通魚類沒什麽兩樣,速度不快,而且看起來還有點悠閑,跟散布遛彎似的,慢吞吞的遊著。


    當它們從我們頭頂正上方遊過去時,天空上也隨之下起了淅瀝瀝的小雨,不過很快就隨著它們離去而止住。


    “這些是什麽玩意兒??”司徒一臉驚訝的看著那些魚。


    “是一種靈畜。”


    我目送著那些魚劃過天空,漸行漸遠,之後才跟司徒解釋道。


    “我聽六爺說過,這好像就是湘江裏的靈畜,水之長(zhang)......長江之南,有水之長,其身若鯉,玄而有靈,隨風扶搖而上則隱,人不能見也.......


    司徒聽著我的講述,表情也變得悠遠起來,跟我一樣目送著那些魚遠去,似乎都看呆了。


    “睡覺去吧,明天還得早起呢。”


    我笑道,拍了拍他肩膀。


    “對!明天還得幫你找爺爺呢!”司徒也笑了起來。


    話音一落,司徒見我沒吭聲,便安慰了一句,肯定能找到,你就甭擔心了。


    “希望吧.......”


    我緊緊攥著兜裏的信封,心情也變得有些複雜......或是說,害怕。


    那種患得患失的心情,比什麽都要更折磨人。


    我曾經失去了一切,現在卻又有找回的機會.......但如果這一切真是妄想呢?


    想到這裏,我心跳也漸漸快了起來,恐懼的情緒更在瞬間籠罩了我。


    “媽的.......希望老天爺別再拿我找樂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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