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澤聲滿臉是血,驚恐地看著眼前癲狂的人,“姚長蕾……別衝動,我……答應你離婚。”


    姚長蕾突然癲笑起來,“早答應離婚就不會到這個地步啊?為什麽要執著到這個時候才鬆口呢?”


    她的語氣陰森可怖,“可惜來不及了,我不需要了。”


    話落,她拿起洗手台上的漱口玻璃杯,狠狠地砸向牆壁。


    “砰……”應聲玻璃杯碎成渣,掉在浴室地板上,如同碎了的星星散落一地,折射著寒光。


    唯獨她手上捏著的還成塊,鋒利切口,在燈光下閃著寒光,逼近傅澤聲的臉。


    驚恐死瞪著凶器的傅澤聲,厲聲喊:“姚長蕾,你冷靜點,殺了我,你弟弟怎麽辦?”


    傅澤聲搬出了姚長容,希望能逼她停手,逼她清醒一點。


    果然,看到了姚長蕾頓住了動作,眼神有些渙散,似乎在想著什麽。


    傅澤聲也是趁這個機會,用盡力氣,推開了姚長蕾。


    一時不察的姚長蕾往後踉蹌,直到背部抵在了對麵的牆壁上,傅澤聲趁這個空隙,衝出浴室。


    姚長蕾追不上去了。


    身體裏一冰一熱的絞殺,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她從牆壁上滑落在地上,身體抽搐起來,連手上的玻璃片也順勢掉在了地上。


    很痛苦,這種痛苦,如一雙手,無形地掐住她的脖子。


    她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了,喘不過氣,僅憑著最後僅存的意識,艱難地拿起那一小玻璃片,狠狠地往手腕上劃去。


    瞬間,皮開肉綻,鮮血從開口湧了出來,從手腕上流下,流在地板上,形成了長長的血河。


    疼痛隨著鮮血的流逝,而漸漸麻痹,呼吸好像順暢了不少,身體裏的那股燥熱,寒氣,也隨著血液而流出體內,不再在體內廝殺了,痛苦終於釋放了。


    姚長蕾覺得很舒服,終於要解脫了。


    她緩緩閉上了眼。


    ……


    傅澤聲衝出房間,滿臉鮮血,恐怖如同從地獄裏逃出來的。


    他驚恐的跌跌撞撞跑過長長的過道,想找人送他去醫院,可是過道安靜得可怕,隻有他的腳步聲,看不到一個人影。


    為什麽這兒會沒人,他的人呢?


    傅澤聲看著空蕩蕩的過道,心裏又驚又疑惑,大吼:“來人……”


    任憑他喊,也沒有人出現,他像一個受了驚嚇的獸,四處亂竄。


    “來人……”


    他吼著,跑到了樓梯口,直往下衝,衝下樓梯口,就撞見阿晉和慶生。


    傅澤聲的狀況,驚嚇了所有人,帶血的臉全是惶恐,阿晉衝上前,“二少怎麽了,二少奶奶呢?”


    傅澤聲嘴裏喃喃低語,“那個女人瘋了,她要殺我,快去把她抓起來。”


    “人在哪兒?”阿晉顧不得多說什麽,直接問地點。


    “走廊盡頭的那一間房。”


    傅澤聲的話音未落,阿晉已奔上樓,動作快的慶生都沒反應過來,慶生見人上去了,扣下了傅澤聲。


    現在傅澤聲這狀態,出去胡言亂語起來,會是外頭的媒體爭相挖掘的新聞,這些事,自是不能透露出半分。


    死寂的三樓,阿晉衝進房間,看到浴室裏倒地的姚長蕾,震驚。


    他看到她手腕上的傷口,還在汨汨地出血,顧不上避嫌,拿起浴室裏的毛巾堵住傷口。


    然後抱起渾身濕透的人出了浴室,人放在床上後,見姚長蕾沒有生氣,阿晉不敢做任何的決定,給傅沉聲撥了電話請示。


    “傅總,姚小姐找到了,但是很不好。”阿晉壓著聲音報告。


    “姚小姐的手腕被割出很深的傷口,流了很多血,人處在昏迷中,必須立即送醫院救治,但得先把樓下的記者處理……”


    傅沉聲那頭良久沒有說話,而是說:“我過來。”


    傅沉聲和宋硯塵在一起,掛了電話後,為了製止徐靜白跟上去,說:“你在這兒陪沈小姐,我上去看看。”


    徐靜白欲言又止,“我也一塊上去看看弟妹吧!”


    “宋總陪著我,你陪沈小姐。”傅沉聲不容置疑的語氣,沒有任何餘地。


    徐靜白是個知進退的,不想在訂婚當天,鬧矛盾,也就不再執著。


    傅沉聲出了房間,氣壓極低。


    他快步踏進房間,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迎麵撲來,皺了皺眉,可還沒來得及想,人就到了床頭邊。


    他看到了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像沒了生機的姚長蕾,心頭一震,剛剛人還活生生的,才半個小時就成這副樣子了?


    當視線掃到她手上包紮傷口的血巾,一股從來未有過的害怕,從腳底竄升起來。


    整條毛巾都被血染紅了。


    “傅總,現在最主要是把人送去醫院。”阿晉提醒著。


    傅沉聲這才想起送醫院,又看她一身濕的,恰好,阿晉讓人找幹淨的衣服恰巧送了過來。


    傅沉聲快速給她換上,之後抱起人就往門口走去。


    一直等在門口的宋硯塵見狀,也是吃了一驚,忙跟上去。


    “她怎麽受傷的?”他一邊走,一邊問。


    語氣很低,但殺氣卻極明顯。


    阿晉快步跟著他,“從二少的言辭中和狀態來看,應該是姚小姐打了二少,二少一直指控姚小姐傷他,要報警,至於姚小姐的傷,還不知道是怎麽弄的?”


    傅沉聲低頭看了眼懷裏的人,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心頭微顫。


    剛才他看到她渾身是血時,莫名害怕,這個感覺,跟當初看到母親自殺時,是一樣的。


    十多年後,他再次體會到那樣的滋味。


    原來他害怕失去她,就像母親一樣,永遠離開他。


    他不會再讓悲劇重演的。


    阿拉蕾,你給我堅持住。


    他們從後門離開,記者全數被引到另一邊去了,車子早就停在後門口,傅沉聲抱著人上車。


    車上,阿晉說:“傅總,你不能離開,你放心,我會把姚小姐送去醫院的,不會讓她有事的。”


    車門口的宋硯塵也勸解,“阿沉,你確實不能離開,否則徐家那邊不好交代,萬一暴露了你們的關係,對姚小姐也是一種傷害,我一會帶今今過去照看著,你先應付眼前的局麵。”


    傅沉聲冷靜下來。


    這個時候,確實不是離開的時候,今天這事,需要順利完成。


    否則對傅家會造成不好的影響。


    車子駛離了傅沉聲的視線,他轉身,臉換上的卻是暴戾。


    他往回走,掏出手機,給慶生去了電話,“讓傅澤聲把全過程交代清楚,他如果不說,往死裏打。”


    聲音裏,殺氣四溢。


    傅沉聲回到沈今姒的房間,來領徐靜白,而沈今姒則由折返的宋硯塵以帶去醫院檢查為由,離開了。


    回現場的途中,徐靜白側頭打量著傅沉聲,良久,問了一句:“弟妹找到了嗎?”


    傅沉聲轉過頭,“找到了,無非是阿澤兩人鬧矛盾了,不過現在解決了。”


    徐靜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倒也沒說什麽了,手挽上他的手臂。


    “沒事就好,不然在我們這個重要的日子裏,他們出了什麽事,不說兆頭不好,就是其他方麵,也挺不好意思的。”


    話落,看到了傅沉聲的白色襯衫的手袖上有紅色的汙漬,“你這袖口怎麽髒了?”


    她要伸手去拿他的手,卻被傅沉聲無聲閃開了,他淡淡應道。


    “應該是剛才勸阿澤的時候,弄髒的,不礙事,別因為這點汙漬影響我們訂婚的節奏。”


    徐靜白看著他,笑了笑,“你說得也對。”


    徐靜白開心地靠在他的臂膀上,一臉幸福的模樣。


    相比她的幸福,傅沉聲一臉諱莫如深。


    兩人回了現場,歡聲笑語的交談聲,老太太在其中,顯得很開心。


    一切如常。


    傅澤聲那頭,吐出了姚長蕾的躁鬱症,甚至要殺他的事。


    傅沉聲半信半疑,以為傅澤聲隻是找借口遮掩他所做的事,並沒放在心上,但對傅澤聲則是讓人暗中看著他,不讓他出來。


    姚長蕾因為送得及時,而且傷口不深,生命沒什麽大礙。


    但到了下午,人還沒醒過來,這就有問題了。


    她喝了不幹淨的東西,本是需要解藥的,甚至是需要做男女之事,才能化解,可是並沒有,而且她體內還有一股寒氣,也許是這寒氣化解了體的熱燥。


    這樣體質的病人,主治醫生並沒見過,所以要查她過往的病史,但是醫院裏並沒有她的病史檔案。


    阿晉把這消息告訴了傅沉聲,傅沉聲想到了一個人可能知道,當場就打電話給了季星海。


    季星海聽到姚長蕾出事了,立即說:“她得轉到星海醫院來,我知道怎麽醫治她。”


    傅沉聲自是不願兩人多接觸,便問:“她究竟有什麽病?不能告知?”


    “醫生是不可以隨便透露病人的信息的,傅總,如果你不想讓長蕾死的話,就轉到星海來。”


    季星海的話擊到了傅沉聲的腦海裏,她究竟得了什麽病,怎麽會跟死扯上關係?


    傅沒聲再不願意,可事關姚長蕾的生死,他不得不屈服。


    姚長蕾很快轉到了星海醫院,傅沉聲忙完事後,就趕往星海醫院。


    阿晉一直守在醫院,看見傅沉聲到來,迎上前。


    “傅總,姚小姐還沒醒來。”


    傅沉聲眉頭緊皺,“季星海有說什麽情況嗎?”


    阿晉搖頭,可見季星海並不想告訴他們,傅沉聲突然想到傅澤聲的話。


    姚長蕾有躁鬱症。


    難道真是有這個病?


    季星海從重症室出來,傅沉聲上前問:“她怎麽樣了?”


    季星海控製不住怒火,吼道:“你們究竟給她吃了什麽?是想要她的命是吧?”


    如削成的輪廓繃緊了兩頰,垂在兩側的手握成拳,壓著怒火問:“現在人怎麽樣了?”


    季星海冷冷看著傅沉聲,“我給她用了藥,至於有沒有作用,就看她的運氣了。”


    “要是晚送她來一步,神仙都救不了她。”


    說完,季星海踏步就走。


    “她的躁鬱症影響到這次的突發狀況了?”突然,傅沉聲的話喊停季星海的步伐。


    季星海轉頭,冷哼一笑。


    “她沒躁鬱症。”


    季星海不給一丁點的信息。


    傅沉聲懷疑傅澤聲的信息,同時也清楚,他和姚長蕾有很深的溝豁。


    反觀,她和季星海更了解對方。


    他心生妒忌。


    傅沉聲進去重症室陪姚長蕾,他握著她的手,看著她蒼白的臉,滿心都難受。


    “姚長蕾,趕緊醒過來。”


    傅沉聲不能呆太長時間,沒會兒離開醫院,回到傅家。


    他徑直去了老太太那處,把在訂婚儀式上,傅澤聲的所作所為,告知了老太太。


    老太太氣壞了,“這次的事,幸好你按下來了,否則媒體都在場,可怎麽收場?”


    傅沉聲麵色幽沉,良久才說:“奶奶,阿澤再這樣下去,會鬧出人命的。”


    “我會盡快讓兩人離婚,阿澤先讓他去外省工作,好好反省吧!”老太太歎息一聲。


    “奶奶,這事不能怪我,是姚長蕾要殺我,她有病,她有躁鬱症,抑鬱症,今天她發病,瘋了一般,要殺我,要不是我反應快,可能見不到您了。”傅澤聲突然跑進來,跪在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從來沒聽過姚長蕾有病,畢竟她的病,還是姚長蕾出手治的,一位醫生,怎麽可能有病呢?


    她不相信,“阿澤,你要往長蕾身上潑髒水,也找個好點的借口,她是醫生,怎麽有病?”


    “為什麽醫生就不能有病?”傅澤聲氣急了,騰地從地上站起來。


    “奶奶,前段時間,她失蹤幾天的那次,也是因為她發病了,當時,她都要掐死自個,後來她自殘,才鬆開了手。”傅澤聲把前次的事曝出來了。


    不僅老太太訝異,連著傅沉聲也吃驚。


    上次,她手臂上確實有傷口,當時她的解釋是自衛,不小心傷到了自己。


    “後來,她親口承認她有抑鬱症,躁鬱症,發作起來會殺人,還不需要負法律責任,這次她就是看中這點,想殺我,幸虧我掙脫跑了,否則,我在這兒見不到您了。”


    傅澤聲的話落下後,室內安靜,都在思忖他話的真假度。


    “她手腕上的傷是怎麽來的?”傅沉聲問。


    “我跑的時候,她並沒有任何的傷,我猜,應該是她自己下手的,鬱抑症的人,不都有自殺的傾向嗎?”


    傅澤聲的話一落,傅沉聲麵色冰冷。


    他還沒開腔,老太太就發話了。


    “阿澤,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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