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璿被帶至二樓的一個房間外頭,然後那個叫瑪琪的中年女人,簡直是以落荒而逃的速度,匆匆地下了樓。


    走廊兩端浮竄著詭譎的暗潮,陰冷的空氣分子,掀涼了騷動的意緒。


    打了個其名其妙的哆嗦,她愣愣的開了門--


    一道強光,教她無法在第一眼即辨清對方的相貌,而那道光,並非出於有形的存在,而是直接進射自正視著她的那雙眼,介於那抹嘴角、眉宇間的冷冽。


    沒有心理準備一開門即會與孟浪麵對麵,於璿慌亂的扭絞著衣服的下擺。


    往往電視劇演到這一幕時,男主角不都是麵對著落地窗,背對著來人的嗎?


    「羅賓森島不歡迎外人。」孟浪的手指夾著一根煙,銳利的藍眸閃著盈亮的光芒,像要看穿她似的。


    「我......」於璿不敢挪動半步,被他的氣勢震得頭皮直發麻。


    怎會有氣勢這麽駭人的男人,她無法與他對視,光是他那一雙懾人的眼神,好象就能收服一個人聽從他的命令、指揮似的。


    嵐嵐沒有騙她,她根本不是孟浪的對手,更別說誘惑他,讓他成為自己的裙下臣,坐享他的財富、名利了。


    不過......她會不會是全台灣第一個看過孟浪廬山真麵目的人?


    天啊,若是她能拍下他的相片賣給報社,不是可以大賺一筆嗎?


    偷偷抬眼,飛快的瞟了他一下,她證實傳言了--


    孟浪果真長得一副英俊瀟灑的模樣,隻是臉部表情太平板了,若是她能求他笑一個,再請他簽個名,然後將他貌似潘安的相片,賤價賣給國中和高中的小女生,告訴她們他是即將步入歌壇的新生代男歌星,那群女孩肯定會瘋狂的搶購......


    哦,光是這樣計畫,她幾乎都可以嗅到鈔票迷人的香味了。


    「笑什麽?」矛盾的女孩,前一刻還緊張兮兮的抖瑟成一團,這會兒卻一臉的得意算計。


    「啊?」於璿被他這麽一問,連忙回神,視線閃爍的在房內四周飄來蕩去。「是你救我的嗎?」


    聚攏了所有的勇氣,她又來一次快速的掃視,然後目光乖乖的回到自己摩擦個不停的雙手上。


    有進步,這次她看到他眼珠子的顏色了--藍的,她猜對了!


    「你打擾了我悠閑的度假時光。」孟浪簡短的說道。


    「真的是你救我的?」意思就是那時候他人也在沙灘上羅?「怎麽可能,我沒看到你啊!」


    所有的異性她都一一檢視過了,胖的胖,瘦的瘦,高的太高,矮的又不合她的標準,若是他在場的話,她不可能沒有注意到啊。


    他的條件那麽好,在不知道他即是孟浪的情況下,她也會過去打聲招呼的。畢竟她先入為主的認為,會到斐濟度假的男人那是有錢人,而有錢人就是她獵夫的首要條件之一。


    「你真的確定自己沒看到我嗎?」


    單憑男人的感覺,他即清楚的知道,這三天的日光浴下來,有多少女人垂涎的投來愛慕的眼神,而這些眼神之中,更以今早左手邊方向不遠處的女人,最為肆無忌憚。


    她的身邊沒伴,所以隻能對著自己講話,而通常一個人的喃喃自語,聲音隻要自己能聽到即可,沒有必要刻意加大音量,直至能傳送到他的耳畔。


    不是他自戀,但他知道她的企圖,一如大部份女人看到他時的著魔反應。


    「有嗎?」於璿努力地搜尋腦海裏的記憶,她真的不記得自己的眼睛曾經容納了他的俊俏。今天海灘上唯一一個教她心動的男人,看也不看她......


    等......一下,他該不會......


    「啊,你是那個......啊!」剛剛聚攏的勇氣瞬間瓦解,於璿羞得以雙手遮臉,雙腳不停的跳著。


    「在沙灘上你不是偷窺的很盡興嗎?怎麽現在反而害羞起來了?而且尖叫的人也應該是我,不是你吧。」孟浪的嘴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一種久違的幽默感,在他胸臆間蔓延開來。


    「連小男孩都看得出你對我有著極濃厚的興趣了,可知你的態度表現得有多明顯!」


    一整個早上,他無法安靜地享受陽光的洗禮,耳邊隻傳來她不停的嘀咕聲,與不絕於耳的歎氣聲。


    三天來,除了潮來潮往的海浪聲,他聽不進其它的聲音,但她的聲音卻霸道且輕易的竄進他耳膜裏。


    「你教了我,那理查的妹妹呢?」憶起了要事,於璿忘了羞怯,甚至衝上前幾步,縮短了兩人之間間隔的距離。


    「我一次隻能救一個人。」彷佛想印證什麽事情,孟浪忽地沉了了臉色。


    於璿心一揪,「你是說小女孩......」無法置信事實是如此殘酷,她的鼻頭刹那間發酸,眼眶開始泛熱。


    「怎麽可以,我答應理查要救他妹妹的......你不知道那個男孩有多驚慌,他原本很調皮的,一看到自己的妹妹落海了,緊張的都哭了......他很寶貝妹妹的,你知不知道?他妹妹死了,你要他一輩子活在陰影之中嗎?」


    「不能從創痛之中站起來,就不算是真正的男人!」


    眼神倏地一黯,掩去了方才的明亮,此刻的盂浪,才是真正的孟浪,那個外界所認識的羅賓森島主人,那個沒血、沒眼淚的無情男人。


    「他還不是男人!」於璿失聲吼叫,「你沒看到嗎?理查隻是個不滿十歲大的男孩而已,你怎麽可以教他眼睜睜的目睹自己的妹妹被大海吞噬?」望著自己的雙手,於璿突然覺得上頭沾滿了血腥,她內疚的頻頻落淚。


    「我答應他的,可是我卻沒有做到......」


    「你根本不會遊泳,學人家逞什麽強?」孟浪忘不了那聲清晰的求救呼喊,那教他的心跳頻率亂了。


    他不想去回想當時的自己,他那莫名的驚恐、太過迅速的動作,都不應該是出自冷靜自持的他。


    因為十二歲之後,他幾乎已忘了所有的情緒。


    「我隻知道我得救理查的妹妹......我的確很怕死,可是你可以先救小女孩,再來救我啊,我是大人應該能支撐比較久的時間......」


    孟浪不相信她的說詞,因為那時候懷裏的她幾乎快沒氣了。「是嗎?依我看隻要我再晚個一步,你就已經回天乏術了。」


    為了一個不相識的陌生人而哭,情願拿自己的生命和閻羅王談判周旋,換取別人存活的機率,這樣的心態他根本不曾有過。


    周遭的一切,對他而言早已沒有任何的意義,更不懂什麽叫在乎。


    「我活下來,小妹妹卻死了,你要我怎麽對得起自己?」


    「小女孩沒死,我的手下救她上岸了,現在應該還在醫院裏觀察。」不喜歡看她漢漣漣的模樣,孟浪吐出了實話。


    也許不需要再印證些什麽了,家庭和樂的她根本不懂得人世間醜陋的另一麵,她對人性抱持著太美好的想法了。


    她單純又熱情,和兩個小男孩的交談內容,占領了他的思緒,她知足的音嗓彷若有種奇異的魔力,像股暖流似的,注入了他幹涸多年的心靈。


    「你......騙我!」於璿破涕為笑,卻又為方才的愧疚心情備覺委屈,於是再度放聲大哭,整個人撲向前,不依的捶打著他的胸膛。


    「你怎麽這麽壞,為什麽要騙我,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孟浪怔愕住了,任由她在他的胸前發泄所有的不平與不安。


    沒有人敢這麽罵他、打他,男人、女人都一樣。


    生意上往來的那些對象,總認為他的血液是冷的,隻管交易成功與否,從來不論交情;而女人對他而言,隻有一種功能,除了待在床上,平常時候,他不讓她們接近半步。


    但這個女人卻全都做到了,而且就在他們初識的第一天。


    難道他令人膽顫心驚的冷冽已不複見了嗎?十八年來他未做過絲毫的改變,這個女人當然也沒有那份能耐。


    「哭夠了嗎?如果夠了,就出去,瑪琪會帶你去坐遊艇回本島。」他維持同樣的姿勢,聲音在她上方冰冷的響起。


    啜泣聲暫停,隻剩下控製不住的哽咽,於璿總算能正常思考了。


    他要趕她走了?


    「我不回去!」


    她決定要留下來,釣愛的計畫已經做了大幅度的變更,她得待在羅賓森島、孟浪的地盤上,賺夠下學期的學費還有生活費,如果可以,再加一筆孝敬父母的奉養金。


    「這裏不歡迎外人。」他重複著剛剛見麵的第一句話。


    慘了,他的態度這麽強硬,她要怎麽說服他?


    退了一步,腿碰著了沙發,重心一個不穩,她跌坐了下來,順勢的,她有了一個好主意。


    「哎唷,我的頭好痛哦!」她雙手按住兩邊的太陽穴,加強疼痛的程度,輔助效果。


    孟浪的雙眼危險的眯起,看她想搞什麽花招。「突發性頭痛,很少見。」


    「我想我是失去記憶了。」於璿被他睇得心亂,慌忙之間,隻能擠出這個爛理由,但話一出口,她便後悔了。


    「失去記憶?」他饒富興味的撇撇雙唇。


    於璿端量了他一會兒,怎麽努力也無法從他莫測高深的表情中,瞧出他內在的思緒起伏,隻能硬著頭皮演下去。


    「是啊,你是男人,應該沒興趣看言情小說,小說經常常寫這樣的橋段,女主角會因為一些外力的撞擊,或是因為某種刺激,而得了失億症。」


    「所以你很有可能因為落水太過害怕,而失去了記憶?」


    「對對對,就是這樣!」於璿點頭如搗蒜,有些難以置信他居然這麽好騙,連她尚未想好的緣由都幫她解決了。


    「那現在該怎麽辦?」這種三流的借口,她不覺得別腳嗎?


    問的好!「我都失去記憶了,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你應該不會那麽殘忍的趕我離開吧,我無處可去啊!」


    「你想留下來?」


    於璿又用力的點了一次頭,強調自己的決心,「我想留在海狼堡打工。在這邊當傭人,一個月薪水有多少?」


    「一仟五佰元。」


    「你說的是斐濟幣吧?」


    「沒錯。」


    「一元的斐濟幣約等於二十元的台幣......」她喃喃的念著,在心中又乘又除的算了老半天,「喂,你幫我算一下一仟五佰元的斐濟幣,折合台幣是多少錢?」


    孟浪有些不敢領教的睇著她:「看來你的算術程度奇差無比。」連小學生都會的簡單乘法,她竟然能算了這麽久,仍沒有答案。


    於璿吐了吐舌頭,「對啊,我的好友也常常這麽說。」


    「大約是三萬元的台幣。」


    「三萬元!?」她驚呼出聲,好多啊!「好,我決定要留下來了!」似乎她的決定便代表了他的意思。


    「你會做什麽?」


    「我什麽都會做,因為我出生在不怎麽富裕的家庭,所以從小很多事情就得自己來,任何家事都難不倒我!」


    「真的?」記得她的國家使用台幣,記得她的好友說過的話,也記得她的家庭狀況,看來她記得的事情並不少嘛!


    她應該會說自己得的是選擇性失憶吧?


    「真的。」於璿望著他,不安逐漸擴大。為什麽他的笑容會那麽的詭異,好象掌握了一切真相似的?


    她剛才有說漏嘴嗎?應該沒有吧,她很小心的用字遣詞,不至於會發生不小心的錯誤才是。


    「你明天就先到廚房去幫忙,若是你能做出符合我口味的菜色,我就答應聘請你來工作。」


    「沒問題。」於璿露出了自信飽滿的笑容。「那我先下去了,剛才我睡的那間寢室,就是我的房間嗎?」


    「如果你喜歡,就睡那兒吧!」


    「謝謝!」


    「於璿!」他叫住了已經轉身準備離去的她。


    「嗯?」於璿很自然的轉身應道。


    「不錯,你天生就習慣了這個名字,即使在患了失憶症的這個時候,仍是不忘對旁人的呼喚有所反應。」孟浪把笑意悶在心底,嘴角盡可能的不露痕跡。


    霍地,於璿頓悟自己犯了什麽該死的差池了。她現在可是個得了失憶症的患者,怎麽可能記得自己的名字?


    「那個......我......」


    「我知曉你彷徨的心情,所以先告訴你你的真實姓名。在沙灘上時,我聽到那兩個小男孩是這麽喊你的,應該不會錯才是。」


    他沒聽誰喊過她的名字,於璿這個姓名是他派人到她住的旅館查來的,當然,一並請人調查了她在台灣所有的可知資料。


    「是......嗎?」她還是不安,事情彷佛在哪兒出了岔子了,可是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是他真的看穿了她編織的謊言,還是她多慮了? 不過若是他看穿了她的詭計,為什麽還要讓她留下來工作?


    他真是個難懂的人,像謎一樣。


    「嗯......」翻了個身,於璿抱了一個枕頭在胸前,滿足的歎息出聲。


    過了大約三分鍾,她終於舍得睜開眼睛了。


    眨了眨雙眼,為適應窗外照射進來的日光,她微微抬起了手,「嗨!」像個白癡似的,先向美好的一天道了聲早安。


    她一直有認床的怪癖,來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原本擔心自己是否能夠順利入睡,但出乎意料的,她竟一夜好眠。


    身下的這張床不知道是什麽做的,舒服的不可思議。


    承襲以往起床的習慣動作,她的頭往後一轉,找尋著鬧鍾之類的東西。沒在床頭櫃上找到,回過頭時,卻被掛在大床正對麵的古典鬧鍾上,兩根細針指向的時間,嚇得驚跳下床。


    「慘了、完了,找死了......」


    慌張的跑進浴室潑了一臉的涼,牙也沒刷,馬上跌跌撞撞的出來翻找著披掛在沙發上的衣物,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迅速往身上穿戴。


    「十點十五分了,天啊,第一天上工,我居然遲到......孟浪會用我才怪!」


    開了房門,她忐忑不安的邁開步伐開始奔跑--


    昨晚,她擺出一副很厲害的氣勢,告訴城堡的采買人員,采購她所需要的材料,準備給孟浪一個驚喜,要他嚐嚐她的好手藝,結果......


    她竟睡過頭了!


    孟浪習慣十二點準時用餐,她原本打算要做滿漢全席的,而且所擬的菜單全是些需要長時間熬煮的食料,剩下不到二小時的時間,她什麽也變不出來!


    都怪那張床,它太舒服了!


    現在該怎麽辦才好?


    於璿一徑的跑著,等到氣喘不定而靠在牆上略做休息時,她納悶的想著:昨晚瑪琪帶她去認識廚房時,明明離她房間很近的啊,為什麽現在跑得這麽累了,仍看不到廚房?


    深吸了一口氣,她憑著記憶,再度開始尋找廚房的位置--


    古埃及金字塔圖形的浮凸石牆,牆上掛著一把火炬......為什麽她走到哪兒,都是這個樣子?


    她記得要走進廚房的前一個彎道,有著這兩個特點,可是現在無論走向何處,視線所及都是這樣的景物。


    完了,她會下會迷路了,在一座幽深的城堡裏迷路了!?


    害怕自己會因達不到要求而被遣送回本島,於璿像隻無頭蒼蠅,不死心的繼續尋找廚房,她不想因為這個非戰之罪而使夢想粉碎。


    但幾分鍾過去了,跑得額上都出現薄汗後,她無力的頹坐在牆角。


    這麽大的一座城堡,為什麽仆人在這個時間全不見了,誰來幫幫她啊?


    「孟浪,你在哪裏,快來救我,人家迷路了......」雙手環著膝,將臉深深埋了進去,她無助的哭了起來。


    「孟浪--」


    孟浪起床後,仍半臥在床頭,右手摸索起遙控器,打開了酒櫃旁一道隱藏式的門,登時,一個尺寸驚人的屏幕映入他的眼底。


    大屏幕被切割成多塊,顯示的是整座城堡內的每一個角落。很快的,他找到了於璿的房間,將它放大,占滿了整麵屏幕。


    畫麵跳動著房內的每一處,他沒看到她的人影,而床上則是淩亂一片,他眼尖的看到了躺在沙發上的「衣物」--


    他大概能猜真她睡晚了,急得來不及整理服裝儀容,就匆匆的跑去報到。


    屏幕左下角頭示房門上一次開啟的時間,他知道她才離去不久。


    將畫麵轉至廚房,他自一群下人之中,找尋那抹俏麗身影,不過忙碌穿梭的男女之中,並沒有她。


    她走了!?


    心跳漏了三拍,他立刻換回全屏幕狀態,在多個小方塊之中,努力想尋找那個滿口別腳謊言又熟情過頭的單純女人。


    終於,他找到她了--


    蜷縮在牆冉,雙手環膝、一臉惶懼的女人,按啟了聲音鍵,他聽到她抽泣不斷的哭聲,嘴裏喃喃念的是他的名。


    來不及關閉屏幕,他披起了一件晨褸便衝出房間。


    「該死,你在這裏做什麽?」


    直至雙腳站定,孟浪才感覺到冰冷,是腳下黑色瓷磚所傳上來的溫度。


    他居然忘了穿鞋!


    好怕又是自己的幻聽,於璿這次不敢再抱持著太大的期待,隻能慢慢的抬首,深怕隻消一眼,他馬上就消失不見了。


    她掛著交錯淚痕的白皙臉龐一抬起,孟浪的心霎時狠狠束起,那是心疼,他早已束之高閣的感情。


    「你不是該去廚房燒菜給我吃嗎,坐在這裏幹什麽?」不想正視自己的情緒,他惡聲的質問她。


    「孟浪!」想也不想,於璿馬上投進他的懷抱,委屈一古腦兒的湧了上來,她更加用力的哭著。


    「不準哭!海狼堡不收脆弱、動不動就用眼淚來發泄情緒的傭人!」雙手握拳在身側,他不想再安慰女人了。


    「你終於來了,我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以為我會死在這裏,沒有人知道......」淚水很快的浸濕了他細薄的晨褸,威脅著也要他的一顆心陪葬浸淫。


    「我雖然冷血,但還不會去殺了一個新來的傭人。說,你究竟在哭什麽?」


    「我迷路了......」方才的惶然又重新籠罩在心上,她不安的將摟在他腰際的力道收緊。


    「迷路!?」


    於璿抽抽噎噎的哭訴:「都是你,為什麽你要買那麽舒服的大床,害我睡過頭了......還把城堡蓋得那麽大、每個走道建得那麽像,我好象一直在原地打轉,怎麽也找不到廚房......」


    「你當然找不到廚房,你跑到大廳的死胡同裏了。」


    「我一直喊、一直叫,卻沒有人來救我,大家是不是都討厭我?」因為她昨晚的態度太霸道了。


    「城堡的隔音設備做得很好,沒有人聽到你的聲音是正常的,而且這個時間大家都忙著分內的上作,就算聽到異常的聲音,他們也不會出手幫忙的,城堡裏的下人,每個皆是自私、為己的。」


    他們隻能為一個人而奉獻,那個人便是他。


    他征選下人的唯一條件--就是自私,因為這樣才不會有多餘的情緒,多餘的情緒對一個人而言是浪費。


    「為什麽會有這個死胡同,它好可怕......」於璿心有餘悸的將臉埋在他的肩窩。


    孟浪冷哼了聲,「人,就是吃飽撐著沒事幹。太多好事者對羅賓森島津津樂道,也有不少記者想挖出我的內幕和資料,為了防範那些不肖份子、有意之徒的侵入,這是海狼堡的第一道防線,我要他們繞不出這座特別設計的迷宮,要他們困在此地餓個幾天,教他們引為警惕,從此打消了解我的念頭!」


    這幾年,他將自己掩飾的很好,沒有人知道他真正的身分,他也不打算讓誰知道,尤其是那對他恨之入骨的男女,現在他們的生活一定很苦吧,他可不要看到有人來糾纏不清。


    「你不會殺人吧?」嵐嵐說他為人亦正亦邪,擁有各方的關係,放肆陰冷,可是她卻不相信他會是那種草菅人命的壞蛋。


    「我從不殺人,不過我知道怎麽讓一個人痛不欲生。」他的眼神倏地斂去溫度,讓邪佞占滿眼底。


    於璿打了個冷顫,他時而平靜、時而洶湧的反應起伏,讓她有些招架不了。她相信他有的是辦法折磨人,他的冷笑、眼神,都能輕易的將一個人酸遲至死。


    「其實好奇心是每個人與生俱來的天性,就像我對你一樣。在來斐濟之前,我根本沒聽過孟浪這個人,但一聽到好友提起你的一些事跡,我就對你好奇的不得了,想多了解你一點......有時候一個人太神秘,反而會造成更多的困擾。」


    她滔滔不絕的說著,壓根兒忘了自己現在扮演的是個失億症的病患。


    孟浪沉默了,不斷的咀嚼著她的話。


    好奇心,他確實有,因為他很想知道她的腦袋裏,除了無邪的信任,難道不曾有過對人性的失望嗎?


    「孟浪?」於璿輕喚了他一聲。確定自己的音量能傳送進他的耳膜,她繼續接口--


    「你可不可以把牆上的那些火把換成壁燈?」她小心翼翼的提著建議,深怕惹惱了他,「你不覺得城堡設計成這樣,很陰森嗎?要是我晚上起來上廁所,一定會被嚇死的。」她仍眷戀著他胸膛的溫暖,不肯離開。


    「等你真的被嚇到再說。」一個傭人而已,她的要求未免也太多了。


    「可是......」好不容易稍早的驚嚇正要平撫,他冷冽的麵容又讓她一顆心吊得高高的。


    「你的房間裏有廁所,要喝水也有小冰箱,我不認為你有出來夜遊的必要。」


    「好吧......」現在的情況--他是主,她是仆,她沒有資格要求,要是他一個不高興,將他掃地出門就沒戲唱了。


    「那你可以去廚房奮鬥了吧,聽說現在距離開飯的時間,剩下不到一個小時,我很期待你會端出什麽樣的菜色,來討好我留你下來?」孟浪終於伸手碰她了,但卻是將她推離。


    她的柔軟教他的心律紊亂,他沒有摟抱女人的習慣。


    「啊!」於璿忽地尖叫,然後在原地蹦跳著,「怎麽辦,我連一道菜都還沒開始做......」


    「有時間在這邊廢話尖叫,倒不如趕快去廚房準備。」他消受不了她高八度的尖嗓。


    「可是人家說慢工出細活......」她求情的望著他,「孟浪......因為......那個......我......」


    「因為你貪睡,所以晚起,導致於沒有充裕的時間燒菜,是吧?」孟浪徑自整理了她斷斷續續的殘字,將其組合起來,再加以填空。


    她的心思全寫在臉上了,他要不懂都很難。


    「才不是!」於璿大聲的反駁,然後解釋的音量又轉小,「我承認自己晚起,但絕不是因為我貪睡,我說了,都是那張柔軟的水床害的!」


    「喔,我差點忘了,你不會遊泳,所以困在水床的水裏起下來了。」


    「你......」明知道他在調侃自己,但她就是無力回嘴。


    「孟浪......我知道晚起是我的不對,可是你不覺得你詭異的城堡也必須擔負點責任嗎?它拖延了我寶貴的時間......」剛被淚水衝刷過的眸子,格外清亮地望著他,她拉起了他的手臂哀求著。


    「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保證明天不貪睡,絕對會做好一桌子好菜迎接你起床......我都還沒有表現,你不會就此認定我沒有本事吧?」


    孟浪納進她不安的眼神,蓄意折磨的多思考幾秒鍾後,才說:「念在你是初犯,且有心想補救的連衣服也來不及穿戴整齊就衝了出來,我就原諒你這一次吧!」


    她矢誌爭取的態度,令她整個人充滿了活力。


    「什麽衣服?」於璿不明就裏,她從海裏被撈起時,隻有這一身濕了又幹的衣服啊!


    「你好象少穿了一件。」孟浪抓起她的手,按壓住那兩粒突出的乳頭,想讓它們恢複正常的狀態,不要在他麵前跳起勾引之舞。


    「啊!」一察覺事況,於璿急得背過了身,雙手緊緊的環著胸,身軀更是彎低了些,以為這樣就不能被看到什麽了。


    「我怎麽會沒有穿內衣?」羞死人了,她的乳頭究竟是什麽時候......站起來的,為什麽她什麽感覺也沒有?


    孟浪好笑的看著她遮掩的動作,該看的,他已經都看過了,「恐怕你是抓起衣服就穿,隻要有蔽體,根本沒去注意自己少穿了什麽。」


    「我的內衣呢?」她一定是被嚇壞了,才沒有感覺衣服底下涼涼的......


    「還掛在你房間的沙發上。」


    「你怎麽知道?」於璿將頭轉正,懷疑的看著他,雙手仍是死命的護住前胸。


    「我就是知道。」孟浪炯炯有神的視線鎖定在她的嬌顏上,性感的眼眸蘊藏著一抹魅光。


    受不了熱浪的侵襲,於璿臉頰上的嫣紅一朵接著一朵,她無地自容的想躲開這個教人尷尬的氛圍。


    「你跑錯邊了,那裏和廚房是反方向的。」他的一句話中斷了她的步伐,她杵在原地,不知道該前進繼續迷路,還是後退接受他的訕笑。


    嵐嵐說他是個心地殘狠的男人,眼裏隻有自己沒有別人,可是她並不這麽認為。他也不是喜怒不形於色的男人,她看過他的笑容,雖然隻是淺淺的笑意,但看起來真的很舒服......而且,他還來解救迷路的她......


    「孟浪,你剛才有聽到我的呼救嗎?我就知道外界都誤會你了,其實你才不是那種冷血的男人,對不對?」


    「你問太多了!」孟浪的話鋒一轉,身體也跟著轉了一百八十度,「你該去做事了,如果你想留在羅賓森島的話。」


    回避著她的問題,一如規避著自己的心情,他徑自跨開腳步,不再理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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