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環繞,美酒佳肴當前,金銀珠寶堆積成山……真有點紙醉金迷的意思。


    可惜,我從小沒見過這大場麵,兜更是比臉幹淨。可不敢沉迷其中。


    ‘西裝男’麵朝著銅鏡,一大碗一大碗的灌酒,對周遭事物仿佛不屑一顧。


    劉阿生小聲對我說:


    “我見過醉死的鬼,你見過鬼會醉死嗎?就是這些才被你‘收服’的娘們兒,連同湊熱鬧不怕事大的家夥跟著一起喝,這麽些酒漲破肚子也喝不完啊?還有就是,隻說這局賭酒,可沒談注碼啊?”


    “剛才就置身事外,現在你就屁話多多。”


    我橫了他一眼,走到台前,一手端著酒碗,一邊低頭看著一個體態很有點和楊貴妃相似的古裝仕女。


    “先生,也愛寫字?”仕女輕問一句,眉梢並未抬起,卻又在宣紙上寫下了一句——


    “不患寡而患不均……”


    看著這行娟秀的小字,我若有所思。


    我咳嗽一聲,大聲說:“雖然有酒有肉,可這麽吃喝也太無聊了,得找點什麽助助興才行。”


    西裝男冷冷道:“此間不乏賭鬼,不缺籌碼,想玩便玩就是。如果還覺不夠盡興,看上哪位嬌娘,帶回鳳美樓單獨享樂也是可以的。”


    “俗,忒俗!”我誇張的搖著頭,試圖引起他的反應。


    但這黑臉的大毛球,從進來也沒多說幾句廢話,就隻當酒是他親爹,別的什麽都影響不了他。


    看著他獨對銅鏡裏自己的樣貌,我忽然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回到石台後,我問剛才寫字的仕女,問她能不能把毛筆借給我?


    她盈盈一笑,欣然同意。說若不合用,她還有別的狼毫、白瑞可以奉上。


    我不客氣的讓她都拿出來吧。


    筆墨就緒,我朗聲對西裝男說:


    “這是你的地盤,按說客隨主便,可我們空手而來,沒帶什麽禮物,還是挺過意不去的。不如這樣,我看你這裏雖然不缺金銀財帛美女佳釀,但卻顯得很俗氣,簡直連二流的小寶局還不如。”


    “怎麽?你還想替我裝飾一番嗎?”西裝男終於轉過了身,眼中盡是冷森以及怨毒。


    “裝修費用太高,我擔負不起。不過……”


    我反手向後指指:“你這當門牆太空了,我可以給你畫一幅畫。


    如果你滿意,便隨意打賞我一些籌碼。”


    “如果我不滿意呢?”西裝男沉聲問。


    我撓撓頭,從兜裏掏出一疊銅板隨意地丟在台上。


    西裝男臉色一耷:“酒還沒賭完,你便要賭別的?想要投機取巧?”


    “不是啊。認賭服輸是規矩。


    裝修門麵算是奉送。不過賭這東西,最是不拘一格,如果你認為我畫的好,物超所值,你認為我贏了,賞我一些籌碼,我也不可能拒絕啊。”


    “有意思。”西裝男點了點頭,“還需要替你準備些什麽嗎?”


    我說不用,筆墨到位酒管夠,剩下的,就隻是我的事了。


    拿過半壇酒,微微皺眉,隨即雙手捧著酒壇開喝。


    最初喝的很慢,同時還在心裏祈禱:


    “畫師前輩,你我雖然萍水相逢,但相識即是有緣。現在雖不知道你老人家身在何處,可你對我曾有交托。晚輩現在算是遭了難,您可不能見死不救,百忙之中也得來救急啊!”


    “不必多禮。”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體內傳來。


    我不由的喜出望外。


    畫師居然還在!


    而且這麽順利就請來了?


    剛才我還在想,如果他已經去輪回,又或壓根不鳥我,那這回就不隻是出糗了!


    我想要告訴畫師,這次請他來的目的。


    他卻先抱起了酒壇子。不緊不慢卻是一口接一口地喝著,低著眼皮,竟然那麽的專注。


    藝術家都是這麽有深度的?


    不知道現在別人眼裏怎麽看我?


    過了一會兒,畫師終於放下了酒壇,隨意抄起一根毛筆走到石台後。


    見他氣定神閑,我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


    “前輩,這趟是畫畫,也是賭。您可得費點心。如果那長毛炸胡子不滿意,我的三魂七魄可就一次性輸光了!”


    “嗬嗬,放心吧。他本心高氣傲,對誰的畫,他都不會滿意。可老夫所畫的,他敢說不滿意,老子把他那顆黑頭擰下來當球踢!”


    我心說幹了,還以為這老爺子酒量可以,忘了酒量和酒品是兩碼事。現在他貌似和多數男同胞一樣,開始進入酒後天老大他老二的階段了。


    畫師回過頭,隻瞥了西裝男一眼,轉過臉時,忽地一張嘴“哇”的一聲,將剛剛喝的酒全都吐到了牆上。


    我一下子懵了。


    他……他居然喝吐了!!!


    然而下一秒鍾,畫師手中的毛筆開始如行雲流水一般在牆上描繪起來。


    時而重筆橫抹;


    時而隻用筆尖沾染尚未伏貼到牆上的酒氣勾勒出優美中透著怪異的曲線……


    在我看來,普普通通一杆毛筆,在他手中竟如瘋蛇狂龍一般!


    第一視角觀摩,更是無法形容的驚心動魄!


    隻一盞茶的時間,畫師已經完成了畫作。


    他信手將筆放在桌上,指了指我剛才押下的銅錢:


    “可以拿回來了,順便收回贏了的。”


    說著,又拿起了酒壇。


    “前輩!酒是人家的,肚子是我的!”


    我拿回銅錢,看向西裝男。


    他臉色本來比郭森還要黑十倍,這會兒看來,更是和木炭不相上下。唯一能看出表情的,就是他那雙雞蛋大小,邊沿閃耀金光的眼睛。


    但是此刻看起來,他像是在發愣。


    畫師完工後,第一時間就轉過了身。


    我雖然算是‘參與者’,可近距離內沒有意會他的構思,所以並沒有看清他畫的究竟是什麽。


    但在此時,我突然感覺,身後傳來一股從未感受過的強烈氣勢。


    與此同時,麵前的西裝男,原本緊繃的西裝“嘶嘶”鼓脹開來,漸漸露出了裏邊的大紅袍服。


    我被氣勢所懾,也未免被殃及池魚,忙提著酒壇靠向一邊。


    也就隻這瞬息間,西裝男已經完全蛻變成了丈餘高,橫肩縱馬的鍾馗聖君模樣!


    更加詭異的是,從現在的角度看去,竟還有一個和他身形相似,容貌相同的黑臉‘巨人’。


    隻不過,這人穿的是和青石顏色相似的綠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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