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是如何知曉流星屬於他,總之他不必費事再回到“劄勒泰”還她馬,直接在這裏和她以馬易馬即可。唉,原本預期要看她氣得怒發衝冠,怎想到她也學會使壞招,讓他功虧一簣,無法太過得意。


    “雷刹托,還我白雪來!”關紅綾等不及身下的馬兒跑到雷刹托身畔,急於要回愛馬的她直接在馬背上騰身而起,右手已淩厲揮舞著皮鞭,掃向他的頭頂。


    “老子還要你還我流星咧!”雷刹托彎腰閃過,喃喃低語。


    關紅綾如虹一般地飛躍至愛駒白雪臀上,因擔心會傷到白雪,她不再使用長鞭,改以雙掌劈向雷刹托。


    “你這個卑鄙的土匪強盜,三番兩次出手搶奪不屬於你的東西,究竟意欲為何?”雷刹托出手搶奪她的珠釵時,她與他素不相識,也不曾得罪過他,可是他卻一再挑釁,就算她脾氣再好,也不可能有辦法忍受,更何況她本來就不是個會默默承受委屈的人。


    “好玩啊!”雷刹托故意氣她,咧嘴一笑,輕鬆應付她的攻勢。她像是一簇燃燒炫目的烈火,而他就如同那不知死活的飛蛾,一再展翅撲火,企圖沾染一絲芳華。


    白雪發現到在背上的打鬥,不安地在原地轉圈踱步。


    “可惡!”雷刹托的一句好玩,惹得她更加火大了,怎奈罵人的詞句太過貧脊,實在是找不出更適合責罵他的話,僅能氣紅了臉,繼續出招擊向他。


    雷刹托見招拆招,應付得遊刃有餘,他步伐穩健,如履平地地站在馬背上和她過招。兩個人近距離交手,讓他得以更加清楚地看見她的容顏,她的肌膚光潤如瓷,讓他找不出半點瑕疵;美眸晶燦有神,具有將人吸引深陷其中的魔力;朱唇柔嫩如瓣,教他情不自禁想要追逐、逗弄。


    灼灼目光如火般燒上關紅綾的身,燒得她全身不由自主地竄起小雞皮疙瘩,她不期然地對上雷刹托宛如寶石般澄亮的眼瞳,便馬上陷入漂亮的藍色漩渦當中,而由他身上所散發出的野性,更是教她難以自持,幾番急欲靠近,理智總會在最後一刻跳出,將她拉回。


    雷刹托不是她能靠近,該靠近的男人。他們兩人相距甚大,如果她夠聰明,就該在奪回白雪後,馬上離開這裏,不再去想雷刹托,最好是能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可是,她移不開她的眼,直勾勾地盯著他瞧,但擊向他的掌勢卻也招招狠厲,毫不留情。


    雷刹托凝視著她的眼瞳亦不曾移開半分,他如影隨形地追尋她藏有萬語千言的靈動雙眸,試圖讀懂隱藏其間的涵義。


    白雪感受到背上兩人緊繃的情緒,益發不安了,更加焦躁地拚命踱步轉圈,甚至昂身揚起前蹄,試圖將背上打得不可開交的兩人給甩下來。


    “白雪,不要!”白雪突然昂起身,關紅綾沒有防備地驚叫出聲,一時慌亂,沒心思挌擋雷刹托推出的右掌,左肩登時遭他擊中,整個人猝不及防地後仰摔下馬背。


    白雪忽然昂身對功力深厚的雷刹托自然也造成了影響,但他遇過不少大風大浪,比關紅綾沉穩,也能馬上應變,因此當白雪昂起身的同時,他便飛躍騰空,可惜右掌一時收不回,也同時擊出,打中了關紅綾,他在心裏暗叫了聲糟。他本意並沒有傷她,是以這陣子與她多次交手時,從不以最拿手的彎刀對付她,也總是以閃避為主,豈知今日一個不留心,竟結實地打中了她。


    在關紅綾摔下馬時,雷刹托也立即俯身下衝,想要拉住她,可她的落勢的太快,他根本就來不及,在她重重跌落後,他正好翩然落在她身邊,整個看起來就像是等著嘲笑她的模樣。


    關紅綾重重摔下。雖然雷刹托擊打中她的左肩,讓她左肩隱隱作疼,但並未受到嚴重的內傷,真正受傷的是她的自尊與驕傲。


    她一路對雷刹托喊打喊殺,幾次交手,心下明白她根本不是雷刹托的對手,可她總是告訴自己,雖然她功夫不如雷刹托,終會讓她找到方法為自己爭回一口氣,是以一直擁有堅定的信心,怎知今天會輸得如此難看,又在落馬後見到雷刹托大氣不喘一下,翩翩落在她身邊,使她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想都沒多想,她火速取出腰際皮鞭,狠抽向他!


    雷刹托眼捷手快地閃躲掉她的攻勢,原以為摔下馬背後,她會比較沉靜,結果她火氣不減,潑辣如昔,他頗覺有趣地吹了聲口哨。


    “雷刹托,我今天跟你沒完沒了!”關紅綾追向他時,冒火的俏顏因疼痛而眉心緊蹙,她的右足踝自地上躍起再攻向他時,不小心給扭傷了,但她硬是強忍住疼痛,執意非得狠狠抽上雷刹托一鞭不可。


    “你總是這麽說。”雷刹托未將她的威脅放在心上,閃躲得相當輕鬆愜意。


    忽然,他眼尖地發現她小心隱藏的痛楚,莫非他擊出的一掌傷著了她?不可能,他旋即否定心頭臆測,澄亮的眼瞳立即尋找她是哪兒受了傷,結果發現她雖然極力掩飾,但微拐的右腳仍舊逃不過他的雙眼。


    “你別瞧不起我!”貝齒緊咬著下唇瓣,關紅綾挺直腰杆,盡量不移動身形,堅持不肯示弱。


    “老子從沒瞧不起你,倒是你受了傷還這樣風風火火的,不累嗎?”雷刹托直接點出她最不願讓他知道的事。


    “誰說我受傷了?”關紅綾打死不承認。


    “受傷就受傷,幹麽否認?”雷刹托不懂。


    “沒有就是沒有!”關紅綾死硬著脾氣,不承認就是不承認。她才不要讓他覺得她不堪一擊,使他多了項嘲笑她的理由。


    “你這女人真是教老子大開眼界。”雷刹托搖頭,換作是別的女人,恐怕已經用受傷作為武器來博取他人同情,進而達成目的了,可是她不屑這麽做,死命認定他是她的死敵,堅決不肯在他麵前流露半點柔弱的模樣。


    不期然地,她的倔強像顆種子,自他心頭種下、蔓生開來。


    關紅綾冷哼一聲,礙於無法順利移動身體,她僅以長鞭變換出各種招式來攻擊雷刹托,無奈鞭長莫及,雷刹托退出了她所能攻擊到的範圍,她就拿他沒轍了。她告訴自己,絕不能因小小的扭傷而退縮,她就算是忍著痛,拖著右腳,也非要打到雷刹托不可!


    她對雷刹托的惱怒已不僅是他搶了她的珠釵、白雪及在“悅來客棧”大放厥詞這麽簡單了,這已成了一場意氣之戰。她堅持不願服輸,堅持不管天南地北,她都要追到雷刹托,為自己討回一口氣不可,倘若始終無法如願,恐怕她到死也會死不瞑目。


    “你這女人簡直是胡來!”雷刹托見她硬是拖著已扭傷的右足踝也非要鞭打到他不可,不禁皺眉低喝。


    她這麽做非但打不到他,反而會加重右足踝的傷勢。她是習武之人,應該明白這個道理,竟然還犯下這樣的錯,教他想抓住她的雙肩,狠狠搖晃一番,看她是否會恢複理智。


    “我胡不胡來不關你的事!”關紅綾揮舞著長鞭,熱辣反嘴。


    雷刹托眉一挑,猛地低身竄到她身旁,在她的長鞭來不及抽打到他身上時,他拿捏好力道,故意伸出長腿將她絆倒在地。


    “啊!”關紅綾吃痛,再次重重摔倒在地,疼得冷汗直冒,雙臂撐起身子,試圖再站起來。


    “給我坐下!”雷刹托右掌微微用勁,自她的左肩頭施加壓力,不許她再站起。


    “啊!”關紅綾痛呼出聲,額際沁著冷汗,仰頭狠瞪如巨石般難以摧折的雷刹托。可惡!他竟針對她的弱點展開惡意攻擊!


    “生氣了?”雷刹托明知故問。


    “哼!要殺要剮隨你便,不用說那麽多廢話!”落入他手中,是她命當如此,她任憑他處置,如果他以為她會貪生怕死地出聲求饒,那就大錯特錯了。


    “你落入敵人手中,是生是死僅能任人宰割。剛剛老子踢你的傷處,讓你很不滿是嗎?但你自己該清楚,你的敵人隻會給你致命的一擊,絕對不會對你手下留情。你現在能對老子表現出不滿,是因為你的小命還在,等你的命沒了,你隻能下地府向閻王爺哭訴去了!”向來嬉皮笑臉,天塌下來也麵不改色的雷刹托正色看著她說道。


    “你究竟想說什麽?”關紅綾非常清楚,雷刹托的話很有道理。在她要踏入江湖時,父親也總是耳提麵命地要她小心防備,千萬不能在敵人麵前顯露出弱點,否則敵人會抓住,直接取了她的小命。這道理她再明白不過,也太清楚急躁隻會讓她丟了小命,可是一麵對雷刹托,她就無法冷靜思考,依然犯下這足以致命的錯誤。


    這樣的結果是她自己造成的,說到底,怨不得人,隻是她還是不想讓雷刹托占盡上風,於是故意擺出對他不耐煩的模樣。若能氣到他,也算是小小的勝利。


    “你很清楚老子在說什麽。”雷刹托不容許她裝蒜,改蹲到她麵前。


    關紅綾緊抿朱唇,揚高下巴,凶狠地瞪著他。縱然她功夫不如他,可是在氣勢這方麵,絕對不能再輸他。


    “老子不會要你的小命,不過是給你一點教訓,讓你往後記得,別老是逞強找人拚命,你可沒數百條命能讓你拿去跟人硬拚!”雷刹托嚴肅地要她記取教訓,他實在不願她隨便亂來,今天她遇上的人是他,才沒丟了小命,下回她可不見得會這般幸運。


    他刻意將話說得冷硬,不讓她察覺潛藏在嚴苛話語之下的擔憂。她適合嬌豔綻放,受了傷楚楚可憐的模樣,一點兒都不適合她。


    “你突然正經八百地說這些話,一點都不像你。”她印象中的雷刹托不該是會嚴肅地提醒她行走江湖的要領,畢竟他總是嬉皮笑臉,總是惹得她七竅生煙,怎麽可能會突然關心她?這樣的他讓她更加心煩意亂,她不喜歡這種感覺,非常不喜歡。


    雷刹托的回應是咧嘴一笑,雙手一攤,聳了聳肩,又回複平時閑散的模樣。


    “你的馬還給你,別再追著老子了,否則你將會成為大漠上的一具枯骨。”雷刹托恫嚇她,故意不理會她扭傷了足踝一事。她該有個難忘的教訓,如此往後行事才會記取教訓。況且,此處離小鎮“劄勒泰”並不遠,她有能力自行上馬回到“劄勒泰”,讓阿塞克幫她找大夫診治她的右腳。


    雷刹托豪邁地轉身,闊步走向愛駒流星,利落地翻身上馬。


    “雷刹托,你這個土匪,居然又要搶我的馬!”一再在雷刹托身上吃癟的關紅綾決意離開了,可見到他突然騎在她剛向馬販買來的良駒上,她立即嬌喝出聲。


    “老子已經將你的馬還你了。”雷刹托一臉納悶地看著她,她的白馬好端端地站著,他可沒再出手行搶。


    “你剛才是搶我的白雪,現在換搶我新買的馬兒,你還不承認?”他不是無不敢言、無不敢做嗎?就算是攔路打劫,他也大方坦然,絕不遮遮掩掩,現下怎麽不敢承認?


    “流星是你新買的馬兒?”他怪聲怪氣地看著她。


    “它是我剛買的馬兒沒錯,但不叫流星,我還沒幫它取名兒。”她糾正他的錯誤。


    “賣馬給你的人是誰?瓦裏?阿塞克?”好哇!他暫時將流星丟下,馬上就有人大膽地將流星賣出,且明知關紅綾買流星是追他來著,竟還故意讓關紅綾將流星騎回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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