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世界風雲變色,似已地動天遙


    莫繡尋清純脫俗的臉孔,此時正泛著可怖的神色。


    “不知道莫繡尋知不知道我?不過我卻知道莫繡尋所有的事,甚至知道她臉上的胎記是假的。”她吊著白眼道:“所以當莫繡尋受到打擊想消失時,我就出現啦!”她大大方方地走向他們,似曾相識的神情相當熟悉。“我會代替莫繡尋報複你們所有男人,尤其是你。”她毫不客氣地指著烈赦,似乎與他水火不容。“是你讓繡尋痛苦的,所以我絕對不會輕饒你!”


    烈赦一臉迷惘、咋舌不已。


    接著她當著眾人的麵,不管這麽做會讓烈赦多麽難堪,居然開始寬衣解帶,難不成她要大跳豔舞?


    “哈羅!各位!我——就是你們愛得死去活來、搶得昏天暗地的‘彩葉草’,我們又見麵了!”


    莫繡尋就是“彩葉草”?怎麽可能?


    烈赦崩潰了,他毫不留情地在這瘋言瘋語的女人身上揮打。。。 管她是莫繡尋,還是“彩葉草”——他不惜給予最致命的一擊,他一揮拳過去,莫繡尋昏倒了,烈赦也順勢抱住了她。


    充滿火藥味、淩亂、血跡斑斑的空間,和烈赦懷中昏厥的女人,似乎正在提醒大家這顛倒錯亂的一切。


    “彩葉草”就是莫繡尋?莫繡尋就是“彩葉草”?謎霧重重地淩駕在千鶴烈赦頭上,就像是世界末日般的讓他心驚肉跳。


    遨熾遍體鱗傷,那雙用來開刀的手幾乎要毀於一旦,他全身幾近虛脫,豆大的汗珠直流,他駭人又口吃地吼叫道:“你們。。。還看不出來嗎?如果我沒判斷錯誤,莫繡尋。。。應該是典型的‘雙重人格’。”


    室內寂靜無聲,大家處在天崩地地裂的震驚之中。似乎一時還會意不過來。


    遨熾一臉陰鬱地道:“醫學上的定義是同一個交互出現的兩人,或是兩個以上的人格,彼此獨立活動,因此對彼此的所有言行都毫無記憶,‘彩葉草’和莫繡尋會交替出現不是沒有道理,但怪異的是,我隻能說,她的情況應該算是精神醫學上特殊案例。”


    正正經經的醫學理論,卻阻止不了烈赦陷入驚天動地的恐懼中。他不言不語,直到轍穹一語驚人地道:“遨熾,你長篇大論這麽多,總歸一句話,嫂子應該算是個大變態!”


    冷不防的,一個耳光揮向了轍穹,然後是烈赦警告的語氣:“不準說繡尋是變態!”他咬牙切齒地道:“不然,我會將你整個人切成兩半!”


    轍穹戰栗,陡地將整個身子縮成一團。


    “無庸置疑的,其實每個人都有雙重性格,在你的的心中,同時盤據著和平與暴力、愛與憎恨。。。隻是我們並不像繡尋那樣明顯。而雙重人格就是對環境適應不良所引發的一種精神病症,當精神受到壓迫時,另一個人就會出現。。。”


    遨熾還來不及說些什麽,隻見烈赦像失了魂魄的漂泊的軀殼,打橫抱起自己的妻子繡尋,一臉呆滯、靜悄悄地離去。


    “大哥。。。”他們欲言又止,心想烈赦這回一定受到空前的打擊。


    這是個紛擾的夜晚,他們各自回到房間後,隻剩下烈赦肝腸寸斷的心,抱著繡尋躺在軟綿綿的大床上。


    烈赦想念這是他們結婚近一年來,兩人首次一起待在這張大床上。


    他是冷落她了——好長一段日子。


    凝視著昏睡中的繡尋,不!他或許該叫她“彩葉草”。現在真相大白了!為了證明這令他無法接受又驚世駭俗的事實,他緩緩地褪去繡尋衣服,直到她以莫繡尋的“身份”,一絲不掛地裸裎在烈赦麵前。


    白皙的肌膚吹彈可破,毫無瑕疵的婀娜身材、挺拔高聳的雙峰、柳腰、圓渾有致的粉臀、細致修長的美腿、乳溝間的黑痣——這皆是“彩葉草”獨一無二的記號。


    而當烈赦試圖將繡尋臉上的胎記取下時,令人詫異的是,胎記竟然真的可以撕下,這令烈赦更忐忑不安了。


    當莫繡尋的“記號”被扯下時,她令男人神魂顛倒的容顏,簡直就是“彩葉草“如出一轍的翻版。然而在繡尋身上,處女的氣味依然縈繞著她。


    “彩葉草”——真實的、活脫脫是他的妻子。想到自己的妻子在秀場火辣辣地大跳鋼管脫衣舞,無數的男人看到了莫繡尋驚爆、赤裸的性感嬌胴。。。那曆曆在目的一幕,令他妒火中燒,他隻想死去。“股王”臉上出現前所未有的悔恨,致命的打擊深深折騰著烈赦,他神魂俱裂,難以置信這一切的變化。


    是上天在捉弄他嗎?他無語問蒼天。當第一次見到“彩葉草”時,他之所以為她著迷,全是因為她彈奏著“死與變容”。


    變容?烈赦相信,在她的潛意識中,一定期待有人發覺她的真麵目,期待被醫治、解放。而他,名義上是她的丈夫,應該照顧她,實際上卻不斷地在傷害她。


    無形中,“彩葉草”其實是莫繡尋賜給他的最大報複和懲罰,而他是該責無旁貸地接受這些苦難。他曾讓繡尋痛不欲生,“彩葉草”則曾讓他生不如死,他情何以堪。


    繡尋,告訴我,我該怎麽辦?他無聲地對她說道:“我錯了,一切都是我的錯。。。”他低下頭,這輩子第一次向自己的妻子繡尋懺悔。


    他該為他罪大惡極的錯事付出代價,倘使她終生都處在“雙重人格”的人間地獄中,他也願與她一起擔當。


    黝黑的夜色中,烈赦出其不意地衝入遨熾的房間,剛巧撞見兩個弟弟正在為遨熾治療著不管是外傷,或是心傷的傷口。


    烈赦不顧一切地咆哮:“說!她究竟有沒有救?有沒有藥可醫?”他狂亂地捉住遨熾的右手,根本不顧遨熾幾乎快被折斷的雙手。


    “大哥——”遨熾可憐兮兮地道:“你先放開我的手吧!我的手可以造福無數的病人,毀了真是太可惜了!”烈赦聞言,總算恢複理智,放開了遨熾。


    遨熾揉揉發腫的手臂,糾緊眉頭,欲言又止。


    但是在烈赦銳利的目光下,遨熾迫於無奈地道:“如果我說這種精神性的病是無藥可醫、無藥可救,你。。。”他的話嚴寒沒說完,烈赦便狂暴地抓起遨熾的衣領。


    這是前所未有的衝擊,他們彼此凝視,在遨熾的眼中,他看到烈赦悔不當初的神情,他想,烈赦現在一定悔恨交加、憂心如焚。


    既然身為醫生,遨熾最能設身處地地替“病人”著想,他心有戚戚焉地道:“繡尋的‘心帛,是把所有的情感以極端形式表現,而引出不同的人格,這問題在於什麽原因引起繡尋人格分裂,如果有藥方能夠治療的話!”他深呼吸一口氣,感觸良深地道:“那就是愛。”


    愛?這字眼徹底地擊潰了烈赦,他踉蹌地往後倒退好幾步。


    “雖然人稱我為‘醫王’,但是我深知無論醫學科技如何日新月異,還是沒有百分之百的結論。醫學對某些論點而言甚至是一文不值的,比如醫學仍無法理解為什麽有些人會死而複生?或是借屍還魂之類的,這些都是醫學的奇跡。”這是遨熾的真心話。


    “奇跡?”烈赦的眼中散發出奇異的光采。


    “大哥。”遨熾感歎萬千地道。“我總想念奇跡,就是奇跡,治好繡尋的病的方法隻有愛。”


    烈赦頓時大徹大悟,以閃電之速直往外衝,稍後又被遨熾給叫住了,他的話再次讓烈赦心中沸騰。


    “恕我直言,大哥!”遨熾一語驚人地道:“我早就看出來了,其實你早已愛上了繡尋,隻是你憤世嫉俗的個性,讓你怨恨父母親為你安排的未來,尤其當你看見‘醜妻’時,更借機把所有的不滿發泄到繡尋身上,但是你心知肚明,這一生一世,你根本再也找不到像繡尋這麽好、這麽值得你深愛的女人。”


    這一語道破,讓烈赦所有偽裝出的堅強,完全被擊潰。不愧是醫生,遨熾將他內心的世界窺探得一清二楚,烈赦苦笑。


    一直不願在父親麵前承認,與父親一樣都愛上了“醜女”。。。全源自他不服輸的個性。


    遨熾露出雲淡風輕的笑臉。“老實說,繡尋無法不讓男人去愛她——”


    頃刻間,毒辣辣的手掌不管三七二十一,狂亂地扯住遨熾一雙已“奄奄一息”的手臂,讓遨熾痛得大呼小叫。


    烈赦吆喝:“這是‘再’給你一點懲罰,教你不該對你的嫂子有任何非分之想,不準再叫她繡尋,要有禮貌地叫她嫂子,明白嗎?”


    “是、是。。。”在遨熾好幾聲承諾後,烈赦才心有未甘地饒了三弟。


    掠騁在一旁看得咧嘴大笑,瞬間,一個厚實的拳頭揮向他的胃,讓他痛得哀嚎。烈赦不忘找他算帳。“把‘彩葉草’的小可愛還給我,你這變態的老弟,居然敢收藏你大嫂的。。。”他話未說完,掠騁立即投降。


    “這是一場誤會,天大的誤會,如果我知道這是大嫂的,絕對不敢侵犯,我這人可還有高尚的人格。”說著,他乖乖地從西裝口袋中,將小可愛掏出還給大哥。


    或許隻有轍穹好運地逃過了烈赦的拳打腳踢,不過他很不識相地“提醒”道:


    “大哥,奉勸你好好照顧大嫂,否則說得惡毒一點,大嫂不缺男人的。首先,她有你三個弟弟排隊,等著接手。”


    烈赦一下又要揮拳過來,不過轍穹卻毫無懼色,他又調侃道:“有力氣整你的弟弟們,不如先想想怎樣挽回大嫂的心,讓她對你建立信心。現在快去救大嫂的病吧!這才是當務之急。”


    這番挑釁的話,讓烈赦頭皮發麻,他忿忿不平地道:“不需要你們告誡我!”


    他終於吐露自己的心聲。“反正不管她是繡尋或是‘彩葉草’,她永遠都是我的妻子。”語畢,他豁然開朗,轉身離去。


    後麵傳來三個弟弟給烈赦打氣加油的聲音:“我們等著大嫂康複。”


    “會的,一定會的。”烈赦信心滿滿,帶著破釜沉舟的決心離去。


    回到自己的寢室,他再次望著沉睡中的繡尋,許久許久後,烈赦不禁看得忘我了。她好像是童話中的白雪公主,美得令人讚歎。


    對烈赦而言,他心有千千結,不知從何說起。他進浴室簡單地淋了寓披上浴巾、鑽進了被單,與繡尋相擁而眠。隔了這麽多個月,烈赦觸碰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嬌軀,有種很複雜、紊亂的感受。


    他倆的身體對繡尋而言,他是陌生的;對“彩葉草”而言,他曾經是熟悉的。


    不管如何,從今後她就是千鶴烈赦的女人,過去的一切,就讓它煙消雲散吧!


    明天又會是嶄新的一天。


    當然,在熄燈前,他不忘將屬於莫繡尋的胎記完好如初地“回複”在她臉上,在黎明到來時,莫繡尋還是莫繡尋,“彩葉草”將從她體內消失。


    繡尋嚶嚀著轉醒。首先,她發現四肢仿佛被緊緊捆綁,動彈不得。


    她驚悚地瞪大了雙眼,紅潤的臉色一下失血,似乎受到了天大的驚嚇——她竟躺在烈赦的懷裏?


    但烈赦偉岸的身軀,讓她不由得緊緊地攀附他,他們的身軀幾乎是纏繞糾結在一起的,而且她發現她居然是赤裸的!連烈赦也是?當下,她幾乎要落荒而逃。


    她惶亂得不知如何是好時,所有的事巧合地發生在同一瞬間,烈赦居然倨傲地睜開了眼睛,他虎視眈眈地用深邃眼眸鎖住了她。


    她的心跳仿佛停止了,直到他低沉地歎了口氣。


    是繡尋沒錯,她正心慌意亂,“彩葉草”絕不會如此嬌羞的,烈赦心裏暗忖。


    他注視著她好像隻想隨便找個地洞鑽進去的模樣,愛憐地笑了。


    “怎麽了?我是你的丈夫,你躺在我懷裏是天經地義的事啊!”他調侃道。


    “但是。。。”她癡呆地喃喃自語道:“我們沒有穿衣服。。。”


    看著她純真的臉,好像鑄成大錯般,烈赦不由得大笑,搞得繡尋幾乎全身上下都羞紅了,她躲進被單裏,悶住自己的頭,卑微的聲音從被單下傳出:“我。。。說錯了嗎?我很笨、我真是傻。。。”


    “不!”繡尋從來沒有聽過烈赦如此深情款款的聲音,除了這瞬間。“你沒有錯,所有的錯都在我。”


    她嚇得咋舌,將頭伸出被單外,被他臉上所散發的光彩震懾。


    “你。。。”她慌忙地辯道:“不!在我心中,你永遠都沒有錯,如果有錯也是我錯,我。。。你強調過你在時,我不能睡在這裏,我不是有意跟你同床的。。。我隻是。。。”她迷惘地望著他,不知所雲。“我昨天。。。在跟遨熾打牌時。。。發生什麽事了嗎?為什麽。。。”


    她對昨天的事一點記憶都沒有,很顯然的,當時“彩葉草”主宰了她。烈赦早就想好“台詞”來搪塞她。“沒什麽,你最後大概是玩累了,就躺在沙發上睡著了,遨熾告訴我,我就抱你回房了!”


    “是這樣啊!”她滿是愧疚地坐起身子。“我真是糊塗,以後我不會這樣了,我現在。。。就起床,不。。。不打擾你了0她實在怕惹惱烈赦。


    “不!”烈赦竟拉住了她,她一下無法置信。“不準走!”烈赦大叫,他凶惡的語氣一定嚇壞她了。


    “我。。。”她幾乎全身發抖。


    “對不起。”烈赦連忙道歉。“我的脾氣真是太暴躁了!”他揉揉自己的太陽穴,試圖對她和顏悅色。“我的意思是,以後你就睡這張床,和我一起睡,明白嗎?”


    態度起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烈赦,讓繡尋覺得一下子從地獄升到了天堂。


    “但是——”她戰戰兢兢地說出最刺痛她心的事。“你說過碰我這沒人要的處女,你寧願去碰妓女。。。”


    他身子一僵,唉聲歎氣轉過頭:“原來言語也能殺人啊!”倏地,他的語氣又轉為霸道、強硬地說:“或許我曾經說過,但是我也有權否定我曾說過的話。”


    “你。。。”她充滿驚喜,他要她了!她無法置信,又試探性地說道:“你——這是出爾反爾!”


    “沒錯,隻要我高興,我喜歡自個兒打自己嘴巴又如何?他狂妄地下令:“以後我走到哪兒,你就跟到哪兒。”


    “這。。。”她呆楞了,他異常 詭譎的眼珠子,在思忖些什麽?


    他心高氣傲地說道:“身為‘股王’的我,股票是我的最愛,但是今天我突然覺得,它似乎不再那麽重要了。”


    他為什麽滔滔不絕地跟她說這麽多?他在暗喻什麽?繡尋一點也搞不懂。


    接著,烈赦又瀟灑地開口道:“我今天決定去台灣一趟,你隨我去吧!”


    他要帶她出門?這表示,她比他最愛的股票還重要?這一定是夢,她一定在作美夢。繡尋呆若木雞,欣喜間卻也有著無限的無奈。


    看她臉上寫著抗拒和惶恐,烈赦相當大男人主義地說道:“不準說不,不要當個不服從丈夫的妻子,不然我會狠狠地打你屁股,當作給你的一點教訓。”突然,她眼眶迸出淚水。烈赦心悸了。“怎麽了?你為什麽哭?”他苛責著自己。“上帝!都是我的錯,我對你太凶了。”“不!我。。。”她楚楚可憐地反駁道:“我知道我很醜,你也一直嫌棄我,帶我出門會丟你的臉。。。”


    這一刻她竟還設身處地為他著想這讓烈赦哭笑不得,其實她怎麽會醜呢?他氣急敗壞地說道:“以後不準說或嫌自己醜。”


    說著,他竟然低頭親吻她臉上的胎記。喜悅淩駕她全身,這是結婚後第一次,他不嫌棄地主動吻她的胎記!


    “不,你不必委屈自己吻我。。。”她愁眉深鎖。


    “不是的。”烈赦目光一閃,但心想算了!多說無益,索性凶巴巴地說道:“反正不準你不服從我。”


    烈赦實在拿她嗚嗚咽咽的模樣沒轍,但疼惜的心情就此燃燒。


    萬萬沒想到,他會將她攬在懷中安撫,這又是莫繡尋的驚奇之一,她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台灣做什麽,但是她會乖乖地、心甘情願地尾隨他。


    那一天早晨,莫繡尋的世界變得無比愉悅,隻因他的一句話:走到哪兒,跟到哪兒。一如是永不分離的承諾。


    殊不知,烈赦要帶她尋找過去——她曾極力忘掉的記憶。


    烈赦帶著她到宜蘭冬山河她的家鄉。


    一路上,繡尋很緊張,全身幾乎是緊繃的,這讓烈赦不知如何是好,他不明白,這裏是她的故鄉,她卻充滿畏懼,難道她不想麵對冬山河的一草一木嗎?


    照一般世俗的傳統,不用他提起,繡尋也應該會歡歡喜喜地帶他回娘家啊!但是她卻佯裝什麽都不知似乎比他還抗拒回到自己的家。


    一路上,有人對繡尋的胎記指指點點,烈赦的感覺是,似乎沒人知道繡尋是當地望族莫家的千金。為何如此?他做錯了嗎?他當機立斷,直接帶繡尋住進飯店。


    直到進了密閉的空間,烈赦才感覺繡尋放鬆些了。


    烈赦訂的是最上等的觀光旅館,房間景觀很好,他們可以從整個落地窗內眺望整個冬山河,夕陽西下,河流成了一條霧蒙蒙的藍色帶子,他們好像置身著名的藍色多瑙河畔一般。


    繡尋背對著烈赦,她總是會對眼前的景象著迷。她看得入迷,櫻桃小嘴散發著無限笑意。


    這時,烈赦的雙臂出其不意地環住她,讓她從美夢中回過神,很害羞,不僅因為一整天的疲 憊,也因為他正碰觸著她。


    他看穿她了嗎?他的下顎正緩緩地磨蹭她的秀發,手掌開始默默地摩挲著她發直的玉頸和背部,試圖讓她的神經稍微鬆弛。


    他居然碰她呢!以前的他巴不得逃之夭夭,沒想到今天,竟有了天壤之別的轉變。一天下來,他對她隻有一個“好”字可以形容,讓她一直處在無限驚喜中。


    “我覺得。。。”他試探地問道:“你一路上都很緊張,不喜歡跟我出來嗎?”


    “不”她吞吞口水,似乎很怕他不悅。“不是的,是。。。不瞞你說,長這麽大,過去我幾乎足不出戶,我的父親很怕被人說他有一個醜女兒。。。所以,外麵的世界總會讓我窒息,即使在自己的家鄉,自己的家,也是如此。。。”她抬頭望著他,悲苦地自嘲。


    烈赦挑眉,不由得義憤填膺,這是什麽話?天底下居然有瞧不起自己女兒的爸爸?


    他看得出來,繡尋的內心一定深受傷害。他向來不可一世的口吻,首次顯得低聲下氣。“怪不得你會恐懼,如果早點告訴我那我或許就不會強逼你了,放心吧!我們不回你家。”


    她感謝他的貼心,不待她說什麽,烈赦又高亢地說道:“既然你討厭出門,那我們可以一直待在這旅館也無妨啊!”


    “為什麽?”繡尋愁眉苦臉地望著他。“早知如此那你。。。就不需大費周章的來到台灣啊!”


    “怎麽會?”烈赦笑嘻嘻地道:“其實我隻是想擁有我們兩個人的空間,換言之,也就是隻有我們兩人的世界。”沒想到向來跋扈專製的烈赦,竟會說出這麽詩情畫意的話來繡尋木然了。


    烈赦不避諱地道:“我決定補償過去所遺失的歲月,這趟帶你來,其實是想補度蜜月。”


    補度蜜月?繡尋的眼睛瞪得如銅鈴般大,而他的手則繼續摩挲她的身子,令她通體溫暖。


    “該怎麽說呢?”烈赦一臉生澀,語氣顯得僵硬。“如果命運注定我們是夫妻,我想這真是很措手不及的安排。對你而言,我是遙不可及的丈夫;對我而言,你是個陌生的妻子,我們從來不認識彼此,就連一般情侶約會的時間也不曾有過。”


    “約會?”這字眼,對繡尋是何其新鮮啊!


    “別看我歲數不小了,”烈赦赧然道:“相信我,我可是連交女朋友的經驗都沒有。”他摸摸頭。“你可別笑我啊!”


    看他的傻勁,繡尋不由得露齒而笑。“是真的嗎?”繡尋一臉不可置信。“你是威風的‘股王’,不可能沒有女人。。。”


    “我真的沒有。”烈赦抬起手。“我可以發誓!”他頗耐人尋味地道:“我打從心底斬釘截鐵地認為,隻有我的妻子才是我的女人,隻是我們相識時間何其短暫,我以為愛是需要日積月累的。”


    愛,他居然提到這個字?


    “所以喔!我很相信,”他露出年少般的衝勁和活力。“我想和我的老婆約會。”約會?他和她?


    “不用懷疑。”烈赦毫不以為意。“誰說夫妻就不能約會的?”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接著摸摸她的手感歎道:“你看,我們連牽手都有是在結婚以後。”他出其不意地啄了繡尋麵頰,頗怨聲載道。“就連親吻也是這樣。”他搖頭歎息。“現在還找得到我們這樣結婚前清清白白的夫妻,已經不可能了,說出來,恐怕要鬧笑話了!”


    繡尋想一想,也莞爾地笑了。


    烈赦體貼地說道:“你若討厭出門就不要出門,我們可以待在這裏,做夫妻間該做的事。”摩挲她的手停了下來。


    下一秒,她便被淩空抱起,從來沒有被男人抱過的她,驚惶得哇哇大叫。“要。。。做什麽?”


    “洗澡啊!”烈赦打橫抱著她往浴室走去。“你不覺得我倆應該享受一下洗鴛鴦穀的樂趣?”


    繡尋瞠目結舌,愚蠢地問道:“什麽是鴛鴦浴?”


    烈赦抿起嘴,笑得很壞。“放心,我會在大展雄威時告訴你的!”


    一抹紅暈瞬間染上她的麵頰。


    不一會兒,拘謹的她顯得驚慌失措,她望著泡沫從浴缸溢出,直到烈赦褪去身上所有衣物,她還呆杵在一旁,緊緊咬住下唇,再望著旅館浴室周圍的鏡子,她知道逃不了了。


    這時,她看見了烈赦英偉挺拔的全身,也目睹了自己最醜的一麵——胎記。


    烈赦知道她對男女之事一無所知,為了不嚇到她,他安撫她道:“希望我赤裸的樣子沒嚇壞你。”他充滿憐異又自信地望著她。“我明白你這輩子沒見過別的男人,將來也不可能,隻除了我。。。”


    “我。。。”她心跳得很厲害。“不,在我眼底,你是最棒的、最好的,但是我。。。”鏡中映照出她的影像。“我是這麽的醜。。。”她哀怨自憐。


    倏地,烈赦將燈關掉了,室內悄然無光,一片漆黑。“別怕,有我在!”烈赦猛一伸手,抓到了繡尋,將她緊緊抱在懷裏。


    “如果你每次都要如此悲傷欲絕,那我就不要你看見鏡中的自己,黑暗——總會讓你忘記你的胎記吧?!”沒想到他如此善解人意。


    但這樣他倆仿佛失去光明的瞎子,又能幹麽?“可是我。。。我看不見你。。。”她說道。


    “這樣最好。”她懷疑他在睜眼說瞎話。“讓我們用心靈來探索彼此。”


    在措手不及間,繡尋被丟進這滿滿的泡沫浴池中,泡沫打在她身上,而他的手代替了毛巾,在她嬌軀上猛烈又慢條斯理地挑逗、畫圈圈,替她洗淨身子。


    這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他們的身體是相容的,心跳是結合的,他真的以身示範何謂“鴛鴦員。


    嬉笑聲不斷充滿偌大的浴室。


    最後她仿佛處在神魂迷醉的狀態間,慢慢地回過神來。床旁的梳妝台上有一盞暈黃的小燈,照著黑暗的室內,些微的光線讓她看見了他躺在床上,並擁著她。他們也許看不清室內的其他擺設,但是能夠專注地注視著彼此。烈赦並用大浴巾蓋住院了室內所有鏡子,隻除了浴室外的梳妝鏡。“這樣你就沒有‘負擔’了。”他目光閃動,笑意盈盈。“你覺得呢?”


    “我。。。”她依舊畏縮,別扭不已,完全處子的模樣。


    她濕漉漉的身體隻披著一件浴巾,而他則是大咧咧的一絲不掛,她躺在他的雙腿間,感覺到他的硬挺,氣宇軒昂地豎立在她的粉臀間。


    紅暈染遍了她的雙頰,她僵硬得動也不敢動,隻能任他“宰割”。他看穿她的拘謹,益加得意洋洋、隨心所欲地對她為所欲為,他讚美地撫觸她濡濕的秀發。


    “你有一頭烏黑、亮麗、細致如瀑布的美麗秀發。“他逐步撫觸著。漸漸的,他的手輕輕來到她粉頰。”你也有迷人的眼睛、高挺的鼻子,還有櫻桃般的小嘴。。。“他好像在催眠她,讓她漸漸忘記自己的醜陋,他輕觸她的細頸。


    “你的頸子好美,很適合戴珠寶,我要買下無數稀世珍寶讓你掛在頸子上襯托出你的美。”當她出現警覺時,他的手已握住院了她雙峰,她驚呼,爾後他以唇代替了手。


    她嚶嚀不已,一股酥軟的感覺泛上全身,盡管室內的空調是帶著涼意,她卻全身汗水淋漓。


    “我。。。”她咬緊下唇,不準自己發出yin蕩的呼聲,她心中呐喊,她不是妓女。但嬌喘咻咻一陣又一陣,他的唇在她的腹間遊移,最後他以手和舌頭一起逗弄她大腿間的玫瑰之地。


    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瘋狂,他怎麽能做出那樣的事?連她自己也未曾碰觸過。


    她猛然顫抖,雙腿本能地並攏。


    烈赦倏地停止了動作,他抬起頭,注視著那張小臉,關切地問:“你——還好嗎?”


    他隻見一雙朦朧、迷眩、信任的眼睛,紅霞浮現在她的頰上,紅豔逼人的她,更是誘人心魂。他感到體內的狂亂跳動,覺得再也無法壓抑,不過他仍努力地讓自己保持理智,氣喘如牛地道:“對不起,我。。。太急了。”他痛苦地抽開身子,抱歉地說:“我。。。不該強迫你!”


    意外地,她卻抓住他的手臂,緊得讓他皺眉。隻見她的眼神透露忐忑不安。


    她答非所問地道:“現在的你對待我和以往截然不同,不會再逃避我,以前,你曾發誓如果要碰我,就等下輩子。。。而今你卻。。。要我了。我曾經不停地告訴自己——”她鼓足了勇氣,第一次主動伸手觸摸他麵頰說道:“‘股王’不是沒有女人,而是不屬於任何女人,你從來無情無義、絕不手下留情,對女人更是絕情。”


    “我。。。”烈赦仿佛喉嚨中梗住石頭,說不出任何話,難道不是嗎?他向來被喻為冷血動物。


    接下來她可憐兮兮的話,仿佛讓烈赦掐住了喉嚨。


    “我知道我很醜,就算你隻是要我的rou體,也是上天賜給我的福氣!你是我的丈夫,是我的天和地,如果你要我,我會無怨無悔地奉上自己;如果你不要我、要我死,我也會義無反顧地聽從。”這一番掏心剖肺的話,幾乎讓烈赦感動得肝膽俱裂。


    “傻瓜!你誤會我了,我怎麽可能不要你?你為我守貞,至今還是處子,這才是我的福氣啊!你難道不知道你帶給我多大的震憾嗎?我根本無法遏止自己不對你。。。”你倏地噤口了。不!她是莫繡尋啊!所以才那樣畏首畏尾,她不是“彩葉草”他的眼神中寫滿無奈。


    下一刻,他結結實實、愛憐地擁緊了她,讓兩人的軀體相貼,他的重量幾乎壓在她的胸脯上,她傾聽他時而停止、時而快速又不規律的心跳聲,他沉重的呼吸聲也不斷傳到她耳裏,有如春風的氣息吹拂著她的鬢邊。


    這輩子,他首次有了害怕的感覺。他捏捏她的手,一鼓作氣道:“對於以往的所作所為,我向你致上無盡的歉意,以前我所下達的命令如過往雲煙,統統不算數。”她的眼神閃耀,不想念一切突如其來的變化,烈赦繼續心平氣和的宣布:“讓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隻見她如木乃伊,再也動彈不了。眼見她毫無反應,烈赦急了,怕她拒絕的不安,瞬間暴躁的脾氣又起。“我是‘股王’,是威震八方的千鶴家繼承人,如果你不答應,我可是不會放過你的,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他以半威脅半誘拐的口吻說道。但她還是平躺在他的懷裏,一動也不動。


    烈赦幾乎抓狂了。“那你要怎樣嘛?我已經夠委屈了,我生平從來沒有對女人這麽低聲下氣、這麽委曲求全,隻除了你——我的妻子。”這不應該是乖戾的烈赦!他用著不曾有過的可憐兮兮的口吻道:“如果他不原諒我,我就一輩子不下床了,我要把你綁在床上,用我的身體不斷求你原諒。”


    “我。。。”她終於有些反應了,但卻有口難言,她像被嚇到了,麵色蒼白。


    烈赦頓時緊張得慌了。“對不起!我很暴躁、很凶狠、很壞。。。”他撫弄她的秀發,不斷地向她道歉。“給我時間,我會改的。”


    “你。。。不需要改。”她囁嚅道。“是我,是我。。。我不配。。。”她仍有她的顧忌——醜陋的胎記。


    “不配什麽?”烈赦抿著唇,不滿地道:“無論你在乎什麽,你就是千鶴家的少奶奶,你是我千家烈赦的妻子。”在他懷裏,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溫暖,雖然她仍自卑。


    “我知道我以前錯得離譜,對你造成的傷害無法抹去,不過,隻要你肯給我機會,我一定向你贖罪。”


    贖罪?他竟說出這麽刻骨銘心的字眼。甜蜜染滿她的心頭,她仿佛處在騰雲駕霧的天堂中。然而,他的宣言也夾雜著火辣又勁爆的行為,他霍地抓住她的手,讓她握住他象征男人的地方。


    “我為你綻放、挺直,難道你感覺不出來?”他教導她,讓她的手上下移動。她感到他的熾熱、發燙和無限的欲望。


    望著她霧蒙蒙的大眼睛,他深情地訴說:“你美得讓我饑渴難耐啊!繡尋。”


    他似乎對她下了迷咒,她再也無法離開他的目光,他的視線。


    接著,他輕柔又堅定地道:“我想好好地、好好地吻你。。。”


    她愕然地瞪大眼珠子,抬起臉蛋、輕顫雙唇,全身好像變成石頭,動也動不了。隻見烈赦抬起了她的臉,慢慢地靠近、靠近,朝她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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