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到晌午,日頭已經是分外毒烈。


    亭嫣自從住到小閣樓後,無論粗細活兒都得自個兒動手做,這幾日她已經習慣自己到井邊提水。


    同亭孇說過話後,一回到小閣樓,她依舊拾了水桶到後苑去汲了半桶水,再走上一大段路回去。


    路上地想著亭孇說到阿日猷他們回京的事,她心底掛念著富爾碩的安危,怗記著要托姨娘向阿日猷打聽消息……


    「上哪兒去了?我在小閣樓裏等了你好一會兒了!」她才走到小閣樓前的園子,就聽見德煌不悅的聲音。


    放下手上沉重的水桶,亭嫣低著頭間:「十三爺有事吩咐我做?」她沒忘記昨晚的事,她記得自己的身分是他的侍女。


    可今早亭孇說的話狠狠打醒了她!經過昨天晚上的事,她幾乎忘了德煌讓她進宮隻是看上她的身子……他對自己是沒有情感的!


    「你低著頭做什麽?看著我說話!」他眯起眼,語氣突然冷硬得幾近霸道。


    亭嫣抬起頭,沒有表情的小臉反而引發他更強烈的不悅!


    德煌捏緊拳頭。「你這是什麽表情?是不是反悔了?覺得當一名侍女委屈你了?」他冷笑著譏刺。


    她防備的肢體語言,讓他不自覺又恢複冷嘲熱諷的習性……她又縮回殼裏,帶著距離漠然地回答他:「我沒有……」


    「沒有最好!」德煌粗魯地打斷她的話,眼睛瞟到地上的水桶,臉色突然一變「這是做什麽?你自己提水?」他皺起眉頭。


    亭嫣遲疑地點頭,不明白他為什麽又生氣了?


    「誰讓你去提水的?」他上前二步,臉色不善地抓起她的手捋起她的衣袖「十三爺?」亭嫣想抽回手,卻被德煌狠狠瞪了一眼!


    「昨晚才傷了手,今早就急著提水!我看你真不是普通的笨!」他惡狠狠地責罵。


    「我的手已經沒事了。」他這是在關心她嗎?亭嫣製止自己剛起的想頭,一旦心軟,他很快的就會再一次傷她……


    德煌卻突然像握到燙手山芋一般甩開她的手!他撇開臉,擰緊眉頭。


    亭嫣愣愣牠看著他,他今早的反應特別奇怪……


    「以後別自個兒提水了!我會吩咐秦晉多派幾個丫鬟過來!」沉默了半晌,他忽然說道。


    他剛才是做什麽?提水罷了,有什麽好緊張的!


    「不必了,我已經習慣自己動手,不需要丫鬟--」


    「我說要就要!」他突然又凶起來,亭嫣閉起嘴噤了聲。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霸道?」他挑起眉,沒頭沒腦地間她。


    亭嫣搖了搖頭,不說話。


    他皺眉。「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說出來!」「不知道。」過了片刻她才輕聲回答。


    「為什麽要想那麽久?」他眯起眼間,嘴角慢慢勾出一抹隱晦的笑意。


    亭嫣搖頭。「我沒有……」「為什麽像個小媳婦一樣!我會欺負你嗎?」擺明了已經在欺負人!


    先前的怒意突然消失無蹤,他挑起眉眼、雙臂抱胸,好整以暇地逗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脾氣為什麽突然變得如此喜怒無常、不受控製!可這滋味居然不壞,還挺教他留戀的!


    亭嫣垂下眼,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隻好徑自沉默。


    「說話啊!又變成啞巴了?」她不同他計較,他卻得寸進尺,進一步欺負她。


    「十三爺……你何時讓我去見我阿瑪?」他在故意找她麻煩!亭嫣輕聲問他。


    「時候到了,我自然會讓你去見他!」他轉身往她的小閣樓走去。


    「那何時是『時候』?」亭嫣追進去。


    「急什麽?時候到了自然是時候!」他跟她繞口令,占地為王似地搶坐在小閣樓的廂堂上,好似一名土惡霸!


    亭嫣停在廳門口,無可奈何地望住他。


    「過來啊!」德煌傭懶地召喚她,低沉的嗓音透出一絲別有居心的暗啞。


    可惜亭嫣沒聽出來,她聽話地走向他。


    德煌突然伸出手,一把摟住她。


    「十三爺--」


    「往後你每晚就到書房侍候我,早上我上早朝,直到我下朝前都不許離開那裏,我要你等我回來!」他要一回府就看見她!


    亭嫣推著他,低下頭不說話。


    德煌突然恍然大悟地出聲笑,自言自語似地喃喃道:「我明白了!原來我喜歡的是你這欲拒還迎的調調……」亭嫣抬起眼,不解地睇望他。


    德煌衝著她咧開嘴,表情好似放下心中一塊大石。「原來如此,那好辦多了,隻要找個跟你一樣調調的女人不就解決了?」他看似對著她說話,但亭嫣一個字也聽不明白!


    德煌突然抱緊她的纖腰--「十三爺,不要……」「不要什麽?」他嗤笑,一掌握住她的胸脯。


    『爺;亭嫣倒抽一口氣,臉兒倏地泛紅。


    他抱著她坐在腿上,她想掙紮也不能!


    「好香礙…」他湊到她胸間,嗅聞她身上醉人的香氣。


    「十三爺,別這樣,現在是大白天……」她羞怯不安地掙紮……


    「求我?」他眸光變得閻沉,對這兩字深深玩味。「求我什麽?是這樣還是這樣?」他邪惡地反其道而行,一隻大手探入她的褻褲內,長指挾住了前端的花苞邪氣地搓撚「啊-」亭嫣全身打著顫,他的手指已經擠進她下頭兩處小x內


    「呃呀--」亭嫣閉起眼,知道已經阻止不了他!


    他玩弄著下頭潮濕的珍珠,兩眼牢牢盯著她霞紅的小臉,嘴角有了笑意--他不必壓抑自己要她,他會玩膩她的!


    一定會!


    ★★★


    隔日亭嫣侍候德煌上朝後,趁著等他回來的時間,取出筆墨給杏妃寫信。


    信中是托杏妃問阿日猷有關富而碩的消息。德煌把她留在身邊,她沒法走開,隻能以寫信的方式,再托秦晉送到杏妃處。


    亭嫣的信才剛寫妥,書房的門就被推開,亭嫣嚇了一跳,趕緊收拾了紙筆藏到桌下。


    「怎麽了?藏了什麽東西,這麽慌慌張張的?」亭孇一進門就笑著問。


    「沒什麽……」亭嫣在桌下把信收好,柔聲問:「有事嗎,亭孇?」「爺上早朝去了,你怎麽還在這兒?」她大剌剌地在書房裏找了位子坐下。


    「我等爺回來。」亭嫣回答。


    「等爺回來?你等爺做什麽?」她口氣一轉。「再說這書房裏多是一些文案、公牘,有的是極機密的文件,你留在這兒,要是爺的書房裏遺失了什麽,你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嫌疑!」毫不掩飾地指陳亭嫣會偷竊!


    亭嫣睜大眼,微蹙著眉頭凝睇亭孇。「是爺讓我留下來等他的。」亭孇臉色一變。


    「那你剛才慌慌張張地做什麽刊鬼鬼祟祟的,難道會幹什麽好事?」她索性走向書桌,強拉亭嫣站起來--「你說這是什麽口」她搶過亭嫣藏在桌下的信紙,高高舉在上方。


    亭嫣的身形力量不及亭孇,信紙她拿不回來。「那隻是我寫給杏妃娘娘的信,不是什麽機密文件!」


    「信?」亭孇眯眼,把信紙拿近眼前看個仔細。「還真是一封信不是!」她挑起眉,眼底掠過一抹詭光,臉上的笑不懷好意。


    「可以還給我了吧?」亭嫣道。


    「喏,還你吧!」亭孇把信丟到桌上。


    亭嫣拿起信,仔細收到衣襟裏。


    其實她不過寫一封平常的信,並沒有任何見不得人之處,隻是德煌對富爾碩似乎有著心結,她漸漸了解他有著極強的獨占欲,隻要他認定是「他的」,就不容許另一名男子侵入,這讓她不願再無端生事。


    「原來你是當真關心富爾碩,我還以為你隻是做做樣子,從前你就是那副悲天憫人的德性,我隻當你是裝出來的!」亭孇譏諷地道。


    她恨極了亭嫣那副故做慈悲的模樣,偏偏許多事都教她說中,讓簡親王府的下人把她當菩薩一樣膜拜。


    『富爾碩是親人,他關心我,我自然也關心他的安危。」亭嫣理所當然地道。


    亭孇冷哼一聲,不予置評。富爾碩關心亭嫣可不關心她!


    「算了,反正十三爺不在,我要走了!」亭孇從椅子上站起來,轉身走到書房門口。


    「你找十三爺有事嗎?」亭嫣間。


    「你問這做什麽!難道我找十三爺還要經過你允許?」亭孇尖銳地道。


    「不,我隻是想,或者我能替你轉話給十三爺……」


    「我有什麽事兒我自己會跟爺說,為什麽要你轉話!你是不是防著我什麽?」她眯起眼,聲音尖銳。


    亭嫣退了一步,不明白亭孇怎會變得如此多疑8不是這樣的!我不問就是了,有什麽事你自己跟十三爺說。」


    「你以為自個兒是誰?十三爺留你在身邊侍候就了不得了?我本來就沒打算透過你傳話!」她哼了一聲,掉頭離去。


    亭嫣望著亭孇的背影,淡淡皺起雙眉……


    ★★★


    亭嫣心急著知道富爾碩的境況,亭孇走後她立即到前廳找秦晉,把寫好的信托與他轉交杏妃。


    秦晉拿到信,也不知內容是什麽,便答應今早覷個空就送去給杏妃。


    等到外頭的人通報十三爺下朝了,秦晉要底下人立即傳膳,自個兒趕忙到宅邸外等德煌回府。


    「十三爺,依照您吩咐,早膳在書房裏備妥了。」秦晉在門口迎進德煌,一邊回稟道。


    「亭嫣呢?她有沒有在書房等我?」德煌一陣風似往書房快速走去。


    「有有有,亭嫣格格一直在書房裏等您!」秦晉回道,沒提及亭嫣讓他送信給杏妃的事。他以為那不過是一封問候信,隻是小事,就不需要稟告給德煌知道。


    德煌的俊臉上不自覺勾出一絲笑意,更加快步子往書房去。


    秦晉瞧在眼底,挑了挑眉偷笑。他沒見十三爺為哪個女人這麽緊張過,一下了朝就急著見人。往常十三爺下了朝開口問的是公事,急著往書房去隻是為了公事。


    「十三爺!」


    秦晉跟著德煌後頭往書房去時,亭孇突然冒出來擋住德煌的去路。


    「是你!什麽事?」德煌皺起眉頭,因為亭孇擋路而不高興。


    「十三爺,您昨兒個答應我晚上要過來的,為什麽讓人空等?」亭孇照例自動自發地偎進德煌懷裏。


    「我幾時答應了你過去!」德煌不著痕跡地推開她。


    他一心急著到書房去見亭嫣,隻想盡快打發掉亭孇。


    「昨個在書房時咱們說好的,您忘了?」亭孇把德煌的沈默自行解讀成默許。


    「我說過的話從來不會忘記,我沒去就是不曾答應你!」亭孇不讓路,德煌索性拐個彎,從她身邊繞過去。


    秦晉一臉哂然,忙跟在德煌身後,經過亭孇--「你站住!」亭孇突然喝住秦晉。


    「亭孇小姐,您叫我嗎?」秦晉不情願地站住回話。


    「不是你是誰?」亭孇奔到德煌麵前,再一次攔住他。「十三爺,我有話說,您別急著走!」


    德煌不耐煩起來。「你到底有什麽事?」亭孇掉頭對秦晉喝斥。「秦晉,把今早亭嫣交給你的信拿出來,讓十三爺過目!」她口氣倨傲,把秦晉當成一名下人使喚,根本不當他是府裏的總管。


    德煌挑起眉。亭孇的態度無禮至極,可做對亭嫣要秦晉轉交給杏妃的信中到底寫了什麽更為關切,暫時沒心思理會亭孇的無禮。


    「亭嫣讓你轉信?」德煌眯起眼盯住秦晉。「你怎麽沒稟告我?」秦晉讓德煌這一問,戰戰兢兢地道:「回十三爺的話,我想那隻是一封平常的問候信,所以才沒有--」


    「什麽問候信!那也得看問候的人是誰?」亭孇尖聲打斷秦晉的話。


    「十三爺,您快讓他把信拿出來瞧瞧就知道了!」早上她並沒離開書房,她一直在書房外等著,然後跟在亭嫣身後,親眼看見亭嫣把信交給秦晉。


    德煌不說半句話隻是盯著秦晉,秦晉反倒不安,趕緊自懷中把信掏出來送到德煌眼前。「十三爺,信在這兒。」


    亭孇伸長手把信搶過來,粗魯地撕開封口,把信攤開了遞到德煌跟前。「十三爺,您看了就如道!」


    德煌默不作聲地接過信,紙上是亭嫣娟秀的字跡,片刻後他看完內容,信紙跟著在他手上被揉得稀縐!


    「十三爺,信裏寫什麽您全看見了!」看到德煌的反應,亭孇勝利地瞪了秦晉一眼。


    「這死奴才還瞞著您傳信呢!」秦晉糊裏胡塗,壓根兒不知信裏內容究竟寫些什麽,可他卻明白十三爺看完了信已經動怒!


    秦晉試圖再分辯。「爺,我確實不知道亭嫣小姐信裏的內容--」德煌沒聽秦晉把話說完,他一轉身大步邁向書房而去。


    「十三爺,您等我啊!」亭孇跟在後頭追去。


    秦晉見勢頭不對,看情形十三爺這回動了大怒,依爺的性子,亭嫣格格要是硬氣些在爺氣頭上頂撞兩句,弄不好就要鬧出人命來的!


    秦晉追不追去都沒轍,無意間瞥見還捏在手中的信封,心底突然一道靈光閃過,當下他毫不猶豫地往反方向奔出--他腦海裏現下唯一的想頭就是到杏妃那兒去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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