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總算奏效了。


    蘇南星吸了吸鼻子,帶著哭音開口:“我也……不想哭,可是……”


    “我知道,我知道。”陸北淵心疼得不行:“哭過這一次,以後都不許哭了。過去的不好的東西都過去了,以後,我們星星隻會幸福快樂。”


    “那喬牧野……”


    陸北淵實在沒辦法了,都這樣了,也瞞不住。


    他說:“他是你的父親。”


    哪怕有過這樣的猜測,可聽陸北淵說出來,蘇南星還是愣住了。


    陸北淵低頭看她。


    她也抬眼看著陸北淵。


    晶瑩剔透的淚珠,掛在她的睫毛上。


    欲落不落。


    陸北淵又心疼又憐惜地親了親她的睫毛:“他和媽媽之間,有很多誤會,所以才錯過的。”


    蘇南星想起韓如錦的落寞,安靜,心裏很是難受。


    韓如錦經常什麽都不做,就在一個地方,垂著眸子發呆。


    那時候蘇南星不懂她是在幹什麽。


    大一點,她能察覺到,韓如錦很難過。


    她整個人身上,都散發著悲哀和絕望。


    可麵對蘇南星的時候,她絕對是一個稱職溫暖的媽媽。


    蘇南星長大了,懂了很多事,她能看出來,自己就是韓如錦的全部。


    韓如錦,好像就是為了蘇南星而活。


    蘇南星越想越難受。


    之前不理解,問她,她也不說。


    現在蘇南星猜到了,為什麽韓如錦和蘇良盛感情不和。


    是因為韓如錦一直放不下喬牧野。


    難怪當初小舅舅說喬牧野是衣冠禽獸,讓自己不要接近他。


    可是……誰能想到,喬牧野是自己的父親。


    這件事,蘇南星懷疑自己舅舅們都不知情。


    如果他們知道,恐怕會把喬牧野大卸八塊,都難解心頭之恨。


    可蘇南星也無法理解,到底是什麽樣的誤會,會讓喬牧野和韓如錦分開。


    然後天人永隔。


    這一瞬,蘇南星有震驚,有意外,更多的,卻是心疼。


    心疼自己的母親。


    這一輩子,她似乎都活在喬牧野的陰影裏。


    真的,值得嗎?


    陸北淵怕她多想,又說:“之前唐若晴拿了你的頭發,和喬牧野的頭發做了鑒定,結果已經出來了。為了確定,今天又給你抽血,用血樣再做一次。”


    蘇南星沒有說話。


    陸北淵說:“他和媽媽之間的事情,想必他會親自和你解釋。今天知道你是他的女兒,他去媽媽墓前,哭了很久。”


    蘇南星心想,有什麽用呢?


    人都不在了。


    所有的悔恨,痛苦,都沒用了。


    陸北淵歎口氣:“所以,我們今晚,什麽都別想,好嗎?你肚子裏還有寶寶,你不開心,寶寶也不開心的。”


    “我沒事。”蘇南星搖搖頭:“想睡覺了。”


    “好,我們睡覺。”陸北淵扶著她躺下:“什麽都別想了,乖乖睡覺。”


    說是睡覺,蘇南星哪裏睡得著。


    陸北淵起身坐起來,坐在床尾,把她的腳握住,給她按摩足底幾個穴位。


    他之前給蘇南星洗腳的時候,練了一些手法出來。


    對於穴位的功能,蘇南星再了解不過。


    陸北淵學了一些,現在按摩的穴位,就是靜心安神,促進睡眠的。


    “我沒事。”蘇南星想掙脫他的手:“不用管我。”


    “我知道你睡不著。”陸北淵力度適中地給她按摩:“反正我也睡不著。星星,不管他和媽之前有過什麽事,但我覺得,他知道你是他的女兒,對你的感情不會是假的。”


    蘇南星這些天都看在眼裏。


    喬牧野對喬翰南的關切,也不是假的。


    她不明白當初有誤會為什麽不解釋清楚。


    她也不明白,喬牧野既然和別人結婚,為什麽又養別人的孩子。


    她心裏有事,的確難以入眠。


    但她不睡,陸北淵就不放心。


    蘇南星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不去想這些。


    雖然很難,但最終,她還是睡著了。


    聽到她的呼吸逐漸變得綿長均勻,陸北淵才小心翼翼起身,下了床,出了臥室。


    他去給喬牧野打電話。


    剛接通,他就說:“星星知道了。”


    喬牧野結結實實嚇到了:“什麽?她怎麽知道的?你告訴她了?”


    他問完,一顆心七上八下,忐忑到不行:“星星……什麽反應?她說什麽了嗎?我,我現在可以見她嗎?”


    陸北淵無奈道:“這都幾點了,星星剛睡著。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我看星星很在意你和媽的事,你想好怎麽和她解釋吧。”


    喬牧野也知道自己太激動了。


    可他能不激動嗎?


    這麽多年,他活得像是行屍走肉,了無生趣。


    因為他愛韓如錦,韓如錦卻嫁給了別人,給別人生了女兒。


    他忘不掉,也放不下。


    隻能這麽沒出息的渾渾噩噩的活著。


    可老天爺,待他終究是不薄。


    星星……竟然是他的女兒。


    是他和韓如錦的孩子!


    他欣喜若狂,又心如刀絞。


    感激老天爺的同時,也惱它天意弄人。


    可不管怎麽說,這件事,讓他渾渾噩噩的人生,好像突然有了色彩。


    之前一直覺得活著沒有任何意義,可現在,有了。


    他有女兒了。


    他要為了女兒活下去。


    之前虧欠女兒的,他要加倍加倍的補給她。


    喬牧野激動得一夜沒睡。


    一會兒自言自語,對著韓如錦的照片說話。


    一會兒又皺眉,苦惱見到蘇南星,第一句話該說什麽。


    他睜著眼,第一次覺得,長夜漫漫。


    天怎麽還不亮。


    等終於熬到六點鍾,他又突然想起來,血樣的鑒定結果還沒出來。


    不過,那個不重要了。


    他現在覺得,蘇南星就是他的女兒。


    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他去了洗手間,從鏡子裏看到胡子拉碴滿臉憔悴的自己。


    天哪!


    他不能這個樣子去見自己的女兒。


    等喬牧野收拾完自己,又換了一身新衣服,終於等來了陸北淵的電話。


    他急忙接起來:“北淵。”


    這個時候,陸北淵還是有用的。


    以前的事,他暫且不跟他計較。


    等星星原諒他,看他怎麽收拾陸北淵。


    竟然敢和星星離婚!


    陸北淵哪裏知道老丈人心思竟然這麽歹毒,現在利用自己,以後還要收拾自己。


    他說:“星星在吃早飯了,她請了半天假,上午不去醫院。你想在哪裏見麵?”


    喬牧野說話都有些結巴:“都,都行,我沒意見。讓星星定吧,她說去哪裏……就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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