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北淵把喬牧野扶到了沙發上。


    他哭的已經沒有聲音了。


    就像蘇南星之前,隻是在無聲地流淚。


    而且,雙眼無神,像是失了魂魄。


    老爺子也老淚縱橫,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一家人都籠罩在痛苦的陰影裏。


    還是保姆的出現,打破了這份安靜。


    陸念惜醒了,小家夥餓了,哼哼唧唧的。


    倒是沒哭。


    陸北淵都心疼不過來了。


    既心疼蘇南星,又心疼老爺子。


    看喬牧野那麽痛苦,他也難過。


    現在孩子還哼唧,他也心疼孩子。


    陸北淵忙把孩子接過來,走到蘇南星身邊:“星星……”


    蘇南星抱過來,往旁邊坐了坐,背過身去,給陸念惜喂奶。


    小家夥立即大口大口吃起來。


    一邊吃著,小腳丫還蹬著。


    很是愜意。


    一副不知人間疾苦的模樣。


    等把孩子哄好,陸北淵已經把老爺子送回了房間。


    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他也原原本本告訴了老爺子。


    老爺子目光沉寂:“你去照顧星星吧,我想一個人呆會。”


    “外公,您一定要節哀。”陸北淵說:“媽已經去了,可星星還在。要是看見您這樣,星星也會受不了的。”


    老爺子擺手:“去吧。”


    陸北淵無聲地歎了口氣,出了房間。


    喬牧野還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他睜著雙眼,已經不流淚了。


    可他目光裏的絕望和痛苦,卻叫人感覺,他這副模樣,比流淚還難過。


    陸北淵費力地把他攙扶起來,也扶著他回了房間。


    全程,喬牧野都沒有反抗,像個沒有靈魂的傀儡,跟隨陸北淵的動作。


    安撫喬牧野的話,和老爺子說的那些差不多。


    實在是,除了把蘇南星拿出來說,陸北淵不知道還有什麽事,可以引起他們的關心。


    他說了很多,喬牧野毫無反應。


    陸北淵沒辦法,隻好說:“爸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星星。”


    實在不行,隻能讓蘇南星來勸了。


    可想想蘇南星還難過著,陸北淵就頭疼又心疼。


    蘇南星把孩子給了保姆,陸北淵走過去蹲在她麵前:“我們回房間好不好?”


    蘇南星沒說話,隻是點點頭。


    陸北淵也沒再說什麽,直接把人打橫抱了起來。


    上了樓,進了房間,把人放在床上,蘇南星安靜地躺下,依舊不發一言。


    “星星,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但是,你現在身體還沒恢複好,也還要喂惜惜吃奶,這樣傷心難過,身體會受不了的。”


    “何況,媽媽在天上看見你這個樣子,她也會心疼的。”


    “方碧柔會受到法律的懲罰,媽媽也會欣慰的。”


    “星星,外公歲數大了,我也擔心她……”


    陸北淵剛說到這裏,手機就響了。


    他看見備注,連忙接了。


    是派出所那個領導打來的。


    他掛了電話,麵色凝重。


    蘇南星看了他一眼:“怎麽了?”


    “星星。”陸北淵握住她的手:“剛剛派出所打電話來,說……蘇清豔也是主謀之一,她已經去自首了。”


    蘇南星閉上眼睛,慢慢吸了一口氣。


    疼痛隨著呼吸,好像遍布了五髒六腑。


    方碧柔……


    蘇清豔……


    蘇南星好恨啊!


    她們怎麽那麽狠毒!


    恨意在她心底蔓延。


    她也想殺人……


    不,殺了方碧柔和蘇清豔,都無法讓她的痛苦少一些。


    怎麽會這麽難過……


    陸北淵哄了她許久。


    蘇南星身體畢竟還虛弱,又經曆這樣的事情,極度悲痛過後,累得睡了過去。


    陸北淵不放心老爺子和喬牧野,確定蘇南星睡熟了,又下樓去看這兩位。


    老爺子躺在床上,滿臉都是哀戚。


    陸北淵安靜地進來,又無聲地出去了。


    他又去看喬牧野,但喬牧野房間竟然沒人。


    他不放心,去外麵問傭人,才知道喬牧野出去了。


    就他現在這個狀態,他出去,陸北淵更不放心了。


    他立即給喬牧野打電話,手機鈴聲卻在客廳響了。


    喬牧野連手機都沒帶!


    想想剛剛他幾乎瘋狂的模樣,陸北淵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一方麵叫人查監控,看喬牧野去了哪個方向。


    一邊給派出所那邊打電話,讓他們留意喬牧野。


    接著他又打給手下,讓他們開始找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喬牧野卻沒有任何消息。


    他自己開車出去的,出了小區,就沒了消息。


    派出所那邊他也沒去。


    公司也沒人。


    陸北淵甚至還給喬翰南打了個電話。


    喬翰南也不知道。


    陸北淵隻好去查各個道路的監控。


    好在他有關係,很快就知道了喬牧野開車離開的方向。


    隻看了幾分鍾,陸北淵就知道他去了哪裏。


    陸北淵去找喬牧野之前,又回去看了看蘇南星和老爺子,確認他們都沒事,這才去找喬牧野。


    喬牧野去了韓如錦的墓地。


    這個地方,他之前來過無數次。


    特別是和蘇南星相認之後,除了給蘇南星做飯,偶爾忙一下公司的事,其他時間,他幾乎都會來這裏。


    陪著韓如錦。


    曾經,他以為,韓如錦留下了蘇南星,讓他的生活重新有了希望。


    可此時此刻,跪在韓如錦的墓前,喬牧野的心裏滿是絕望。


    他恨自己。


    事到如今,他不再恨任何人。


    他隻恨自己。


    都是因為他,事情才會發展到這一步。


    喬牧野跪在這裏,趴在她的墓碑上,隻覺得心如刀絞。


    陸北淵趕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還沒出正月,天氣依舊冷得厲害。


    墓園又是在郊外半山腰的地方。


    北風呼嘯,刺骨寒冷。


    “爸!”


    他叫了一聲,大步走到喬牧野身邊。


    喬牧野卻沒有任何反應。


    陸北淵心裏一跳,忙伸手去扶他。


    喬牧野這才抬起頭來。


    他雙目赤紅,眼神裏……卻沒有任何光芒。


    “爸,”陸北淵看著他:“星星在家裏等你,還有惜惜……”


    他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總覺得……喬牧野像是要做傻事。


    喬牧野突然笑了笑。


    陸北淵心裏咯噔一聲。


    他的笑容,看著詭異又奇怪。


    喬牧野開口,聲音沙啞極了:“星星和惜惜……就交給你了。陸北淵,你好好……對她們……不許欺負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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