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三, 遙遠吃了飯就回房間去, 譚睿康回來了,說:“小遠,吃宵夜嗎。”


    遙遠道:“今天有點困, 要睡了。”


    遙遠在桌前坐著,看著時鍾,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今天是譚睿康的生日。


    十一點半。


    十一點四十五。


    十一點五十五。


    十二點, 秒針和分針哢嚓重合, 九月十四日,新的一天又來了,譚睿康的生日過去。


    遙遠又坐了十分鍾, 出去刷牙上洗手間, 看到譚睿康坐在餐桌旁,麵前放著個慕斯蛋糕, 插好了蠟燭, 沒有點。


    遙遠刷完牙說:“嫂子呢?”


    譚睿康說:“她想在那邊家裏住住,說好玩。”


    遙遠:“嗯,生日快樂,晚安。”


    譚睿康:“晚安。”


    搬家的時間越來越近,遙遠在想要怎麽順理成章地跟譚睿康分家, 數天後,電話響,顧小婷來電話了。


    “哥, 我不幹啦。”顧小婷說。


    遙遠:“這都是你第十五次說不幹了。”


    顧小婷的聲音很尖很有穿透力,連黎菁也聽見了,注意到他打電話。


    “這次是真的不幹了!”顧小婷說:“我要去廣州和洋洋結婚啦。”


    “再處處看吧。”遙遠說:“遊澤洋吃飯成天噴得滿桌都是,你受得了他?”


    顧小婷說:“他上周跑到我單位樓下來求婚,我好感動……”


    遙遠不耐煩道:“快點進正題吧,要多少錢?”


    顧小婷:“沒找你要錢——!我是說我的貓沒地方放了!他怕貓!”


    遙遠:“拿過來吧,什麽貓?我這兒專門收容流浪動物的,猴子都養了十年,再來隻貓小意思。”


    顧小婷說:“哎還有,你順便借點錢給我全款買套房行嗎……”


    遙遠:“你說呢?”


    顧小婷:“好啦開玩笑啦,我明天就走了,廣州的房子還沒著落呢……”


    遙遠心道來得正好,隨口道:“這樣,你讓遊澤洋去租房,你把你家貓抱著,箱子提上,來哥這兒住十天半個月的,哥這還有間小房間,馬騮以前住過的,來了就住我家,帶你出去玩,包吃包住發零用錢,玩膩了讓遊澤洋來接你,工作明年再找吧。”


    顧小婷有點受寵若驚,馬上說:“好好好!我這就去買車票!我愛死你啦!”


    遙遠:“在我家不許喝牛奶啊,要喝出去喝。”


    顧小婷:“行!哎呀正想去歡樂穀玩,你太好啦——”


    當天晚上顧小婷拖著個箱子住進來了,一來就像個喇叭一樣,看這看那,簡直就是個會走路的**炸彈,搞得黎菁當場就鬱悶了。


    遙遠自己都覺得自己太壞了,成天沒事朝家裏塞麻煩,就是不讓黎菁住得省心,譚睿康晚上回來,跟顧小婷打了招呼,去給他們做宵夜吃。


    顧小婷小聲道:“嫂子怎麽不愛說話啊,是不是我太多話了。”


    遙遠:“你管她的,這家房產證寫我名字,跟她有什麽關係。我媽才是這家女主人,我媽都沒嫌你吵,她有什麽好嫌的。”


    譚睿康把粥拿出來,顧小婷說:“嫂子,吃飯啦。”


    譚睿康笑道:“她不吃,你們吃吧。”


    遙遠道:“馬騮,我陪小婷在這邊玩,過幾天你自己搬家吧。”


    譚睿康說:“一起過去,那邊五個房間呢……”


    顧小婷:“啊!你們太有錢了!”剛說完就被遙遠桌子底下踢了一腳,馬上會意道:“我還是不去啦。”


    遙遠道:“我們先在這邊住,小婷回去以後再說。”


    譚睿康:“小遠……”


    遙遠:“當著妹妹的麵要吵架麽?”


    譚睿康沒再說什麽,進去房裏陪老婆了。


    顧小婷也沒說什麽,數天後,譚睿康沒去公司,留在家裏打包收拾東西。箱子堆了不少放在客廳裏,擠得走都走不開,大部分是黎菁買的東西。


    黎菁和顧小婷去看那邊的家了,順便提前買點菜放在冰箱裏,準備做頓喬遷飯慶祝,遙遠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譚睿康坐在一個小板凳上,給箱子封透明膠紙。


    兩人都沒有說話,扯膠紙的聲音時不時地響起,像是在撕裂什麽,撕裂過去的回憶,撕裂他們一起擁有過的某些東西。


    “舅舅和舅媽的照片記得帶走。”遙遠說。


    譚睿康沒有說話,遙遠想起南康寫他男朋友搬家的那一幕,搬走就走了,一切都結束了。不會像電視劇裏演的那一幕,臨走還擁抱一下,說點膩膩歪歪的告別詞。


    遙遠說:“哥,雖然你不愛我……”


    “我什麽時候不愛你了。”譚睿康道:“你說,我哪裏不愛你了。”


    遙遠道:“我是說,雖然你不喜歡我。”


    譚睿康沒有答話,繼續低頭貼膠紙,遙遠又道:


    “但你還有另外一個身份,你是我哥哥,遊澤洋他大姐嫁了個人,鬧得全家雞飛狗跳,和家裏斷絕關係很多年,後來離婚了,回家的時候遊澤洋全家還是會給她騰個房間,接納她回來和他們一起住。”


    “你要是哪天過得不開心離婚了,那個小房間還是你的。”遙遠一指傭人房,朝譚睿康笑了笑,回房間去。


    翌日早上,顧小婷睡眼惺忪道:“哥早。”


    “早,吃你的早飯,別說話。”遙遠一邊看報紙一邊聽新聞。


    顧小婷道:“你聽得懂英語新聞?”


    遙遠微微蹙眉,顧小婷馬上不說話了,去刷牙吃早飯,譚睿康早上要去公司一趟,中午才回來一起吃飯搬家,晚上在那邊請趙國剛舒妍吃喬遷飯。


    電視裏小布什在講話,黎菁打著嗬欠起來了,隨手換了個台,遙遠馬上吼道:“別換台!”


    他把報紙摔了,過去拿了遙控器,換回那個台,眉毛擰成一個結。


    黎菁的臉色不太好看,譚睿康起來打過招呼,看到遙遠站著看電視,問:“怎麽了?”


    遙遠看了一眼掛曆,9月15日。


    電話響了,遙遠去接電話,是趙國剛打來的。


    遙遠:“你買雷曼兄弟的債券了麽?”


    趙國剛道:“沒有,今天中國股市一定會下挫,至少三個月內別想再有反彈了,大基金估計馬上就要全部撤出中國市場,你打算怎麽應對?”


    遙遠深吸一口氣:“我都懵了!我剛剛還以為小布什在開玩笑,怎麽連這種公司都能說倒就倒的?”


    趙國剛說了幾句,遙遠去看股票等開市,問譚睿康:“咱們還有多少錢在股票裏?”


    譚睿康說:“兩百多萬。”


    遙遠道:“你又投進去了?”


    譚睿康說:“前段時間又上了次四千點。”


    遙遠:“……”


    兩個女孩去沙發上坐,譚睿康道:“會跌麽?”


    “跌。”遙遠道:“今天肯定要跌慘。”


    他看了一眼譚睿康的賬戶,裏麵足足有兩百二十萬。


    “賣了賣了。”遙遠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馬上掛單,果然一開市就所有股票集體大跳水。


    譚睿康去打了個電話,不上班了,兩人把所有股票清倉,虧了快四十萬。


    趙國剛又打電話來,遙遠過去按了免提。


    “你們有幾個廠商是主做led出口的?”趙國剛問道。


    譚睿康說:“全在做出口,要麽就是國外技術,或者原材料是從國外進的,在本地組裝。”


    遙遠道:“我把股票全賣了,虧了四十萬,開盤暴跌。”


    趙國剛道:“賣了就好,我的先等等……”


    遙遠怒吼道:“還等什麽!你那破爛股再不賣你就等死吧!”


    趙國剛沒說什麽,譚睿康問:“姑丈,公司的生意會受影響嗎?”


    趙國剛道:“再看看吧,遠康難說,我那邊公司會麵臨嚴重問題是一定的……沒有買雷曼的債券最好,希望你們香港的合作夥伴也沒有買……”


    “今天還搬家嗎?”黎菁問道。


    “搬吧。”遙遠說:“黃道吉日,你們搬過去說不定能轉風水。”


    譚睿康道:“最壞的情況是什麽。”


    遙遠說:“最壞的情況……我也不知道了,它是因為次級貸款引發的危機,可能會……影響到咱們的生意,資金鏈斷裂,廠家會停產,撤廠,訂單全部接不上,我爸管的那個公司主做出口的,這下他要完蛋了,大家走一步算一步吧,現在真的是要看各人命了。”


    當天所有人都心事重重,譚睿康一下虧了這麽多,臉色著實有點差,順利喬遷入住,飯桌上趙國剛臉色也不太好看。


    “你準備怎麽應付?”趙國剛問。


    “不清楚,我連情況都不了解,最近沒怎麽關心時事,過幾天去打聽一下吧。”遙遠說。


    趙國剛道:“要不你們的公司暫時歇業,資金一人分一半,睿康那部分留著東山再起,小遠把你的資金帶來這邊的公司,我真是失誤了這次……我一直以為美國政府會救市。這下麻煩了。”


    遙遠看了譚睿康一眼,譚睿康說:“不,我和小遠一起的,錢都給他,拿過去支援姑丈你那邊。”


    遙遠道:“先不用,看看再說吧。”


    當天晚上,遙遠和顧小婷回家,遙遠開著新聞打掃家裏,顧小婷幫著他收拾,遙遠家的小豬帶著新來的貓到處鑽,到裏麵的床上去玩。


    “哥,你幹嘛不和馬騮一起住。”顧小婷說。


    “他老婆要懷孕生寶寶。”遙遠道:“貓不能帶過去,放在這邊沒人照顧。”


    顧小婷說:“馬騮今天在電梯裏哭得好慘。”


    遙遠說:“你看到了?”


    顧小婷:“嗯,我嚇壞了都,第一次見他哭。”


    遙遠:“他就跟個小孩一樣,老長不大,算了。”


    顧小婷說:“你倆這就分家了啊。”


    遙遠道:“嗯,正常的,人長大了都要有自己的小家庭。”


    顧小婷說:“我也不想離開我爸媽,我想到要和洋洋一起過日子就沒有心理準備……”


    遙遠看了她一眼,說:“你要和他爸媽一起住麽?”


    顧小婷說:“還沒想好呢。”


    遙遠道:“哥告訴你,不要和婆婆一起住,你這性格在自己家裏也是被寵大的,就怕公婆麵前討不了好,和公婆住就隻能等吵架了,每個家裏隻能有一個女主人。盡量和遊澤洋一起過,沒事就勤去公婆家走走,比大家住在一起的好,平時還會惦記著對方家的好,不容易吵架。”


    顧小婷嗯了聲,遙遠道:“遊澤洋那人講義氣,守信用,重情重義,跟著他你不虧。”


    顧小婷笑道:“不是還有你和馬騮給我撐腰麽。”


    遙遠:“我不行了,你沒聽我爸說麽,快破產了。”


    顧小婷:“不會吧!這就破產了呀!”


    遙遠笑了笑,說:“希望不會吧。”


    數天後遊澤洋在廣州租好房子,來接顧小婷,遙遠給她買了不少生活用品,塞遊澤洋車上讓她帶回去用,當做嫁妹一般就把她送走了。


    他在所有房間裏噴過消毒水,把黎菁製造的垃圾,床單被套,凡是她用過的就全扔了,打掃得幹幹淨淨,換上新買的床單窗簾,能換的全換了,晚上躺在床上,依舊吃他的飯,睡他的覺。


    十月份,次級貸款危機席卷全球,東莞倒了一大批廠,工人們全失業了。


    真正的金融寒冬來臨,美國政府不再救市,中國入世十年,在這全球經濟一體化格局中受到極其嚴重的影響,股票暴跌不知何時是個頭。香港街頭民眾集體排隊控訴,買了雷曼債券的人當街大哭,不少人連一輩子的養老金都全賠在裏麵,次貸危機引發了連環信用崩潰,做生意的人把錢撤的撤,卷的卷,市場一片恐慌氣氛。


    譚睿康樓上的公司關了兩間,職工們全走了,遠康公司的訂單全部撤掉,將資金抽出來支援遙遠父親所在的公司。


    遙遠不能再坐在家裏了,他馬上去接手父親的工作,趙國剛的餘錢大部分在股市裏,遙遠終於看到了自己父親有多少錢,並為這個數目震驚。


    出口貨物全不要了,生意沒法做,趙國剛賠的錢,積壓的貨簡直是天文數字,就連遙遠自己都看得有點麻木,美國好幾家生意夥伴破產,再無法提供訂單。


    譚睿康幾乎把所有的錢都拿出來填遙遠那邊,還要拿房產證去抵押,遙遠忙道不用,房產千萬不要抵押,到時候再想個辦法轉移,這樣就算破產了還有房子住。


    他們合作的香港老板破產了要撤廠。遙遠就算再聰明也是束手無策,就算把廠商買下來也沒有原材料,而且根本沒有錢,兩個公司至少有一個麵臨倒閉的危險,這令他很難抉擇。


    趙國剛親自回來坐鎮公司,遙遠給他當秘書,麵對那一大堆文件,實在非常佩服趙國剛,他對趙國剛生出近乎崇拜的情感。


    “把這個翻譯一下。”趙國剛說。


    遙遠揉了揉眉心,拿到一份文件。


    兩人中午的時候靜靜休息,趙國剛要睡午覺,年紀大了身體撐不住。


    “寶寶。”趙國剛閉著眼說。


    遙遠:“?”


    趙國剛:“讓你哥回你家住一段時間。”


    遙遠道:“怎麽了?”


    趙國剛說:“事情太多了,你一個人忙不過來,也方便你倆商量決策。”


    遙遠說:“你說實話。”


    趙國剛道:“這是實話。”


    遙遠:“那麽你隻說了一半。”


    趙國剛道:“你哥哥想離婚。爸想讓他把遠康關了,到萬林來幫忙,黎菁覺得他破產了,要不到錢,當不上老總夫人,每天找他吵架,讓他們適當冷卻一下,你哥自己心情也不好,回家就天天吵。”


    遙遠:“你又知道,你管人家家務事做什麽。”


    趙國剛:“我怎麽不知道?他們當著保姆的麵吵,他家保姆和咱們家的聊起天都說了,保姆又給你舒阿姨說,臉都被她丟光了!”


    遙遠:“結婚是自己決定的,誰逼著他結婚了?!要離就自己去離,離了我也不收容他。”


    趙國剛歎了口氣,遙遠道:“我又不是他兒子,還管他吃住呢,沒這麽好的事。活該,我要支持黎菁,去跟他打離婚官司,讓他走著瞧吧。”


    電話響,遙遠接了,說:“現在有時間,直接進來。”


    譚睿康過來了,趙國剛去洗手間洗臉。


    “我是這麽想的。”譚睿康很疲勞,估計這些日子裏也沒幾天過得順心,說:“先把遠康關了,寫字樓轉租出去。”


    “反正現在也沒什麽生意做,錢都支援姑丈這裏……”


    “我把我能用的所有錢都帶過來了,現在有五百三十萬……給我個賬號,出納等在樓下,現在就去轉賬……”


    “你看看夠不,不夠的話我去把華僑城的房子賣了,車也賣了……”


    遙遠道:“不用,這個公司有一半是你的,我不能……”


    “小遠。”譚睿康認真地說:“咱倆誰跟誰的,不都是一樣的麽。”


    遙遠道:“不,不一樣的,已經不一樣了,你成家了。”


    譚睿康說:“一樣的。”


    遙遠示意他別再說,收拾東西要離開,譚睿康說:“小遠,一樣的。”


    “我去處理。”遙遠說:“我去聯係零售商,讓他們寬限時間,兩個公司都能保住,不用歇業。”


    譚睿康靜靜看他。


    遙遠沒有抬頭,不與他的目光相對,煩躁地說:“沒空跟你扯這個!忙!說完就快點回去!”


    整個十月份,遙遠感覺自己都快神經衰弱了,他在公司裏上一天班,回家根本就睡不著。


    他整夜整夜地躺在沙發上,睜著眼看天花板,直到曙光透過窗簾照射進來,鬧鍾響,他便起來煩躁地洗個澡去公司。譚睿康也很累,每天眼睛都是紅著的,遙遠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會死掉,哪有人能連著十天半個月不睡覺的?


    他有一次回家甚至不認識路了,轉了好久,最後在樓下草坪坐了快一個小時才想起來。


    十一月份,遙遠親自去和王鵬麵對麵談,被王鵬罵得狗血淋頭,一群零售商開會,遙遠坐著挨罵,所有人都在罵他,一個比一個罵得髒。


    遙遠不住點頭,別人罵得起勁連他媽也一起罵,他隻能苦笑,賠笑。


    “謝謝,謝謝。”出來以後,遙遠拉著王鵬的手,感激之情溢於言表,連聲道:“謝謝王大哥,患難見真情。這個恩情我以後一定會記得的。”


    王鵬也罵得沒話罵了,看遙遠也是可憐,說:“譚睿康呢。你大嫂還說有空出來吃個飯。”


    遙遠道:“過幾天吧,春節前大家聚聚。我哥在負責公司那邊。”


    王鵬說:“損失了多少?”


    遙遠:“東莞那邊好幾家廠商全都倒閉了,貨都供不上,違約金賠了一百多萬,遠康還好,小本生意,我爸那邊的公司賠得多,現在正在抽資金支援他。”


    王鵬說:“這日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遙遠搖了搖頭,跟他告別,打車去汽車站,坐車回家。


    晚上十一點多,譚睿康給他打電話。


    “弟,你回來了嗎。”譚睿康說:“你怎麽換鎖了?”


    遙遠看到小區裏,譚睿康坐在樓下。


    “沒回來。”遙遠說:“晚上不回來了。”


    譚睿康說:“你在哪?”


    遙遠說:“你管我。”


    譚睿康:“給你準備了生日禮物。”


    遙遠看到花園裏,譚睿康孤零零地坐在長椅上,抱著個紙箱子,給他打電話。


    遙遠靜了很久,天氣有點冷,冬天來了,樹木在風裏沙沙的響,譚睿康圍著以前他們一起買的圍巾,穿著他們一起買的毛衣,坐在路燈的黃光下,沉默的側臉一如從前,既成熟又幼稚。像個拿著玩具來討好愛人的大男孩。


    “過幾天再說吧。”遙遠道:“掛了。”


    遙遠在遠處看著,譚睿康還坐在樓下,直到過了十二點,才抱著箱子轉身走了。


    遙遠回家,看到門上放著張小卡片,上麵有個箭頭,寫著:【弟,生日快樂,看這裏——>】


    箭頭指向外麵的窗戶,遙遠到樓道窗戶朝外看了一眼,下麵是譚睿康剛坐的位置。料想是什麽尋寶小遊戲,不過人已經走了。


    他把卡片收起來,放到他承載回憶的箱子裏,又長大了一歲,25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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