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熄燈,是陶媽的老年人作息,也是沈峭寒和陶筱早已養成的健康習慣。  隻是,這天晚上,陶筱躺在上鋪,知道身下不遠的地方,沈峭寒正睡在那裏。感受著對方翻身時床鋪的微弱搖晃,他突然就有點兒睡不著了。  翻來覆去一陣,心裏莫名竄出來幾縷火苗,陶筱幹脆抓了把頭發,從上鋪爬了下來。  屋裏暖氣不太足,旁邊又是陽台,氣溫有點低。沈峭寒正嚴嚴實實裹著被子,側身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好像睡得正香。  陶筱借著窗外漏進來的微弱光芒,盯著沈峭寒的臉看了一會兒,然後他披上外套,輕手輕腳地轉身,拉開通往陽台的門,鑽了出去。  陽台雖然做了全包圍,但玻璃畢竟不如建築本身的外牆,保溫性很差。再加上沒有暖氣,這裏的溫度比室內低了不少。  陶筱繞過地上囤著蔬菜瓜果的紙箱子,俯身趴在窗台,看向外麵路燈下紛紛揚揚的雪花。  頭腦太熱,來這兒冷靜冷靜,剛好。  冷了一會兒,陶筱卻完全沒有感受到靜。他把頭埋進胳膊肘裏,垂在腦後的手指習慣性地抓了抓頭發。  陽台的門忽然發出一聲輕輕的“吱呀”,陶筱一驚,猛地回頭看去。  沈峭寒裹著外套站在門口,窗外微光打在他的臉上,可以看到他正蹙著眉頭,雙眼隱沒在陰影裏,但陶筱能夠感覺到,他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跑出來幹嘛?”陶筱立刻轉身,把人往屋裏推,“大冷天兒的,趕緊回去睡覺。”  “你呢?”沈峭寒站著沒動,低聲問,“不冷嗎?”  陶筱短促地吸了一口氣,揚起臉,正要說話,就見沈峭寒垂下頭。  兩人的鼻尖就這樣輕輕碰在一起,一顆微涼,一顆微溫,濕潤而灼熱的鼻息輕輕拂在兩人的唇間。  誰也沒說話。  靜默持續了幾秒鍾,陶筱終於忍不住,咽了咽嗓子,微微抬起下巴。  於是,唇瓣就這樣碰在一起,隨即互相緊緊黏住,難舍難分。  從那次在沈家老宅表明心意之後,陶筱和沈峭寒並不是沒有再接過吻。  事實上,他們平時接吻的次數並不少,有長有短,有帶著玩笑的,也有深情款款的,但大多數時候都是沈峭寒主動,而且吻得十分溫柔克製。  但這天晚上,這一個吻,卻帶了些前所未有的情緒。  陶筱抬手勾著沈峭寒的脖頸,親吻開始漸漸散亂。  擁抱很緊,睡衣單薄,他們彼此都能夠感受到對方的體溫與戰栗。  陶筱忽然將額頭抵在沈峭寒的肩膀上,啞著嗓子說:“不行,我有點兒……控製不了。”  說完,他一咬牙,猛地掙脫沈峭寒的雙臂,踉蹌著跑進屋裏,扶著高低床的梯子大喘氣。  然後他聽到陽台的門被關上,外麵透進來的寒意驟然消弭。  陶筱以為沈峭寒把他自己關到陽台外麵去了,一著急,轉身就想去把人叫回來。  卻沒想到,剛一轉身,他就被抵在了高低床的梯子上。  沈峭寒抬起陶筱的手腕,扣在床架欄杆。  親吻依舊溫柔,但陶筱的顫抖卻愈發明顯,連帶著心率也急劇攀升。  這個姿勢,這個姿勢……真他媽的……  血液被強烈的心跳鼓向兩個不同的方向,令陶筱頭腦暈眩,雙腿發軟。  “不行了,沈……哥。”陶筱喘息著,試圖阻止,“心跳太快,我……別一會兒,換了……”  沈峭寒的額頭抵著陶筱的眉心,唇齒依依不舍地離開,沉默半晌,才發出一聲略帶顫抖的啞音:“好。”  他鬆開陶筱的手腕,向後退了一步,靠在身後的書桌上不動了。  陶筱緩了一會兒,軟手軟腳地爬到上鋪,把自己裹進被子裏,假裝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  沈峭寒在床前站了許久,直到方才的全部衝動終於平息,這才緩緩在床鋪坐下,悠長地歎了口氣。  ……  這天夜裏,陶筱睡得很不踏實,恍恍惚惚間做了一個夢。  夢中另一人的五官依稀可辨,很熟悉,又有些陌生。淺色雙眸比平時鋒銳許多,激烈的親吻落在唇間,然後陶筱感到自己的雙手被綁了起來,動彈不得,隻能被迫承受對方的凶獷。  驀然驚醒的時候,夢境裏所有的細節都飛速從陶筱的記憶中模糊、淡化、直至消失,隻餘一陣陣難以言說的戰栗,依舊衝擊著他的心髒,節奏極快的心跳聲隨著血液衝擊在他的耳膜。  陶筱下意識咽了咽幹澀的嗓子,一扭頭,卻看到上方橫亙著一道木質床板——上鋪的床板。  他還沒來得及意識到這幅景象意味著什麽,就聽上鋪那人猛地翻了個身,然後原本屬於陶筱自己的麵容趴在欄杆上,向下望了過來。  一時間,兩人誰也沒說話。  確認了再次靈魂互換的事實,披著陶筱殼子的沈峭寒很快又把頭縮了回去。  陶筱呆愣愣地撐著身子坐起來,動作卻突然一頓,滿臉不可置信地掀起被子……  ……尷尬了。  作者有話要說:  溫馨提示:韭菜壯陽(bushi第1章 夠可惡的  就在陶筱糾結到底要不要幫沈峭寒把自己收拾幹淨的時候, 上鋪忽然傳來一聲輕咳。  然後是一句明顯極為猶豫且不好意思的話:“嗯, 你有……紙巾嗎?”  陶筱:……  屋子裏的氣氛登時詭異了起來。  最後,陶筱沉默著,弓身探手, 從書桌下麵的抽屜裏翻出一包濕紙巾, 先自己胡亂抽了幾張,這才隨手把紙包丟到上鋪。  手忙腳亂收拾了一番,陶筱小心翼翼拎著“罪證”, 飛速閃進衛生間,把東西洗幹淨,然後故作鎮定地回到臥室。  沈峭寒已經從上鋪下來了, 正蹲在床邊, 從陶筱的行李箱裏翻找替換衣物。  兩人誰也沒說話,各自把該處理的事情處理完畢,才終於讓縈繞在室內的尷尬氣息散去了一點。  陶筱坐在下鋪床邊,沈峭寒靠在書桌上,兩人同時看了一眼掛在陽台的兩條“罪證”,又匆匆收回視線。  沈峭寒率先打破沉默:“你母親呢?”  他剛才洗衣服的時候才發現,另一邊臥室裏沒有人在, 整間房子裏隻剩下他和陶筱兩個。也幸好是這樣, 才給了他們“毀屍滅跡”、不被人撞見的機會。  陶筱抿了下嘴唇:“呃, 買早餐去了吧,可能。”  因為都做了不怎麽好啟齒的夢,他們兩人醒得很早, 這會兒全部收拾停當,才剛過七點,外麵天色還沒有完全亮起來。這個點鍾,正是陶媽平時出去逛早市、買早餐的時間。  沈峭寒“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麽。  陶筱抬手抓抓頭發,支吾了一下,問:“這回,這回咱倆要怎麽換回來?要不,再試試看接吻有沒有用?”  這是最直接有效的辦法,沈峭寒想了想,微微點了一下頭。  他向前傾身,盯著近在咫尺的原本屬於自己的那張臉,忽然又有點兒下不去口。  當初在沈家老宅的那一吻是情之所至,可眼下他沒有當初那種衝動,就覺得,親“自己”,的確怪怪的。  與沈峭寒一樣,陶筱也盯著屬於自己的麵龐,眨巴著眼睛,不知道該怎麽辦。  但,試驗是必須試的,萬一能換回來呢?  猶豫了許久,陶筱心裏狠狠一咬牙,猛地閉上了眼睛——隻要看不見,他就親得下去!他抬起手,勾住沈峭寒的脖子,上前一口咬住對方的嘴巴。  兩人的唇一接觸,沈峭寒也下意識閉了雙眼,之後的親吻便水到渠成,再也沒有任何別扭的感覺。  他們都知道,他們親吻的是彼此,即便是在靈魂互換的情況下,這場親吻,也是發生在他們兩人之間,並沒有任何區別。  然而,親了一會兒,直到連火都親起來了,他們卻仍然沒有見到要換回來的跡象。  陶筱向後撤開,不自在地動了動腿,輕咳一聲說:“……好像真的不管用了。”  沈峭寒垂著眼睛,緩緩呼出一口氣,抱著胳膊靠回書桌上,眉頭微微皺著,不知在想些什麽。  陶筱訕笑一聲,嘀咕道:“該不會,該不會真的要,呃,更進一步,才能換回來吧?”  一提到這個話題,陶筱就莫名回憶起清晨那場夢境殘留的碎片,心裏霎時冒出一連串的“臥槽”——他夢裏的沈峭寒十分霸道,一點兒也不像現實裏這麽溫柔,而且他好像還被對方綁了起來。  都說夢境反映內心,那他夢到自己被綁起來,是出於什麽心理?!  完蛋,這個不能深想,想深了,就覺得自己有點兒變態。  看著對麵原本屬於自己的麵容忽然騰起一層薄紅,沈峭寒清了清嗓子,將陶筱的胡思亂想打斷。  “需要更進一步隻是我的猜測。”他低聲說,“而且,比接吻更進一步……也不一定意味著,嗯,做到最後。”  陶筱一時沒反應過來:“……啊?”  沈峭寒垂著眼睫:“還可以,用手。”  陶筱:……  陶筱嗬嗬笑了兩聲,抬手抓了抓頭發,故作鎮定道:“有道理哈,對啊……沒錯,嗯……有道理。”  然後,屋裏再次陷入了一片靜默。  兩個人都試圖控製好自己的呼吸,盡量讓它顯得不要那麽急促。  “等回燕市……”  “現在嗎?”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收聲。  他們的目光觸碰在一起,又立刻避開,各自咽了咽嗓子。  就在這時,外麵響起房子大門被鑰匙打開的聲音。  陶筱一驚,下意識猛地站起來,腦袋砰地磕到上鋪床沿,疼得他一嗓子嚎出來,捂著腦袋又坐了回去。  沈峭寒立刻上去查看,滿臉焦急:“我看看有沒有出血,鬆手,別捂著!”  陶媽拎著一隻保溫罐進來,聽到臥室的動靜,立刻將手裏的東西放在茶幾上,兩三步跑到臥室門外,敲了敲。  “怎麽啦?我剛聽到好大一聲。”她也不敢直接推門,隻能在門外提高了聲音,“沒事兒吧?”  沈峭寒掰開陶筱的手,見頭上沒有開放性傷口,這才鬆了口氣。  他停頓了一下,伸手打開門,學著陶筱的樣子,衝陶媽勾出一抹微笑:“沒事,不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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