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太傅輕咳了一聲。


    「嗤。」霍佑安大大咧咧地翹著二郎腿,「有什麽不可說的?娘娘可真是厲害,不僅騙讓之修煉陰陽咒,還怕江太傅妙手回春連那個什麽蠱都安排上,這是將後路堵上,完全不想讓之治好啊。」


    江太傅再次對霍佑安使眼色。


    霍佑安全當沒看見,繼續說:「紀家可是真正的大世家,還是前衍時,就出了五六任皇後。紀家人也爭氣,不管是朝堂還是邊疆,都有不小的勢力。我這次從京中過來,聽說各部新提拔的人才可有不少是紀家引薦。我還聽說,皇後娘娘和三王爺走得也是極近。」


    「你說夠了沒有?」衛瞻冷眼看向霍佑安。


    霍佑安笑笑,捏起桌上小碟裏的糕點來吃,連連誇讚:「嬤嬤的手藝可真好,這金絲糕可還有?」


    「有的,廚房裏還有,等下讓小豆子給將軍送過去一些。」林嬤嬤說。


    衛瞻煩躁地奪了霍佑安手裏吃了一半的金絲糕扔出去,正好扔到剛進門的奚海生身上。奚海生一愣,用詢問的目光看向屋子裏的人。可是江太傅不停地歎氣搖頭,林嬤嬤板著臉沒有表情,霍佑安嬉皮笑臉地拿著帕子擦手,誰也沒搭理他。


    奚海生硬著頭皮走進房中,掏出袖中的信件,道:「殿下,有從京裏送來的信。是二殿下寫給您的。」


    他摸了摸信封,補充了一句:「還挺厚。」


    衛瞻瞥了一眼,將信件接過來。衛瞻拆了信封,無語地看著裏麵厚厚一摞的功課。他隨手將衛了的功課扔到桌子上,煩躁道:「功課做成這樣,什麽狗屁太傅。」


    沒人接話。


    衛瞻起身走出房。霍佑安跟了上去。


    衛瞻走得很快,眼前浮現幼時的場景。他幼時學騎馬,被甩了下去,奄奄一息。清醒與昏迷的反複間,他看見母後哭紅的眼。他昏迷了多久,元賢皇後便守了他多久。等他痊愈,元賢皇後反倒累垮大病了一場。母後向來寵愛自己,活得精致尊貴,那是衛瞻記憶裏母後唯一一次病倒,唯一一次皺了衣衫花了妝容。


    經過月門,衛瞻聽見霍瀾音的聲音。


    霍瀾音和俞蕭玉麵對麵坐在石桌旁,俞蕭玉在教霍瀾音認藥。霍瀾音聽得很認真,時而點點頭,時而求惑。她一直低著頭,目光始終沒離開石桌上的各種藥。


    霍佑安將手肘搭在衛瞻的肩膀,笑著說:「發配邊疆的路上能撿到這麽好看的一姑娘。你運氣怎麽這麽好啊?」


    聽見霍佑安的聲音,霍瀾音和俞蕭玉抬起頭。俞蕭玉起身行禮。霍瀾音猶豫了一下,收回視線繼續擺弄桌上的草藥。連起身都沒有。


    衛瞻轉身往外走。


    霍佑安笑著說:「你的小貓兒好像在跟你鬧脾氣。」


    衛瞻冷笑了一聲:「什麽貓,分明是隻想飛走的燕雀。」


    接下來的四五日,霍瀾音白天努力跟俞蕭玉學習分辨藥材,晚上熬夜讀著藥理書冊,恨不得將每刻鍾都變成一整日來用。


    她第二次斷食七日已結束,可衛瞻沒有再碰她。


    在她日夜學著用毒時,衛瞻並不常出現,也沒有叫她過去。每日霍瀾音準備睡了,回到寢屋時,衛瞻已經睡著了。她踮起腳尖,輕手輕腳地走向床榻,小心翼翼躺在床外側,離衛瞻遠遠的,一點都不想將身後的衛瞻吵醒。


    這一日清晨,俞蕭玉有事不能過來,霍瀾音坐在簷下,手中握著一卷藥理書,看得專注,竟是沒注意到皚雪落了她一肩。


    「看得這麽認真啊?」


    霍瀾音嚇了一跳,手中的書冊脫手,落在地上。她抬頭看見霍佑安。


    「霍將軍。」霍瀾音彎腰撿起落在地上的書冊,拍了拍上麵沾染的雪漬。


    霍佑安掃了一眼霍瀾音手中的書,詫異道:「毒?讓之幹嘛叫你學這個?」


    霍瀾音輕輕搖頭,說:「殿下沒說緣由,但是想來當是為了讓我學些自保的手段。」


    「這就更奇怪了啊。你安安分分在他身邊待著,用得著什麽自保?」


    霍瀾音不知如何接話。她心裏明明生衛瞻的氣,可又不得不感謝他教她的這些東西。她悄悄抬眼打量了一下霍佑安,又迅速移開了視線。第一次的見麵,她對霍佑安的印象並不算好,現在他又過來與她說話,她也不太想理這個人,保持著疏離的態度。


    「姐姐,我們今日去騎馬吧。」孫小瑜小跑著過來,看見霍佑安愣了一下,迅速紅著臉低下頭。她去拉霍瀾音的手,說:「你上次不是說想一起騎馬,我們今天去吧!」


    「好啊。」霍瀾音笑著答應下來。


    上次衛瞻教了她騎馬之後,她再沒碰過馬,總覺得自己騎馬仍舊笨拙,想著熟能生巧,要多練練才好,才與孫小瑜說過得空一起去騎馬。


    孫小瑜鼓足勇氣看向霍佑安,嗡聲問:「霍將軍要不要一起去?」


    話一出口,她覺得唐突極了,趕忙又補上一句:「小平要是知道霍將軍一起去,一定歡喜得很!」


    霍佑安看向遠處轉圈圈的孫小平,笑了笑,說:「好啊。」


    霍瀾音有些驚訝地看了孫小瑜一眼。孫小瑜是個藏不住心事的單純姑娘,什麽都寫在了臉上。可是霍瀾音覺得霍佑安此人實在輕挑,孫小瑜的一片芳心恐要錯付。不過她一個很快要離開這裏的外人,倒也不好說什麽。


    孫府地處偏僻。出了後門,沒多久就是一大片荒山。四個人便在這裏騎馬。孫小平年紀小小,坐在小馬上的樣子頗有氣勢。霍瀾音握緊馬韁,有些汗顏。


    上次衛瞻教她騎馬是在平地,且他就在她身後。此時在不平整的荒山,她莫名緊張起來,抓著馬韁的手握得緊緊,全神貫注地趕著馬。


    孫小瑜回過頭衝落在後麵的霍瀾音笑:「姐姐在閑逛嗎?」


    霍瀾音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算起來還是第一次一個人騎馬,有些不太敢。」


    「多練練就好了呀!我們比賽吧!就那兒,去那棵集合!駕!」


    看著孫小瑜駕馬跑遠,霍瀾音硬著頭皮拍馬跑起來。


    霍佑安落在最後麵,他懶洋洋地枕著雙手躺在馬背上,嘴裏叼著根草兒,望著湛藍的天際。出門時還在下小雪,此時又停了,天上水洗過的藍。


    孫小瑜忽然驚呼一聲。


    霍佑安立刻坐直身體,看著霍瀾音的馬狂奔出去,馬背上的霍瀾音顛來顛去,他立刻打馬追上去,馬速如風。


    看得孫小平瞪圓了眼。


    霍瀾音心跳得很快,緊張地攥著馬韁,她回憶著衛瞻曾教過她的法子想讓馬停下來。可是這匹馬好像成心和她作對,根本不聽話!


    前麵是一大片樹林,樹木之間的距離很窄。霍瀾音的心不由揪緊:「停下來,你停下來啊!」


    霍佑安追上來,急道:「別把馬韁勒得那麽緊!鬆一些!」


    霍瀾音聽見了,可是雙手好像不聽大腦的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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