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下,他便像這之前那樣輕輕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背,直到對方眉頭鬆了下來,才微微起身。可誰知就這麽借著月光,瞥見了地上那些照片。照片上的畫麵對他而言像是什麽刺眼的東西,瞬間心就被紮疼了,他毫不猶豫地就將人拉著他的手甩了開來,急急忙忙地把地上的照片一攏扣在桌邊,然後出了臥室。那些回憶明明都已經封存了,為什麽不論是夢境還是現實都還是逃不掉。黑暗中,陸有希緊抱著雙臂,埋著頭盯著一角靜靜地思考著,直到油條靠近了他,將被子踩了踩,然後前爪在他身上來回踩了踩,才又回過神來,像是下了決心一樣。順了順油條的毛,側躺了下來。次日,顧誠安醒來的時候,頭疼的厲害。整個人酒氣熏天的,自己都聞得到,頓時不禁有些嫌棄自己。他看了看身上的被子,又環顧四周,一瞬間有點不可置信自己是真的在陸有希的床上躺著,可沒過兩分鍾,陸有希端著一杯蜂蜜水進來的時候,他才愣了一下,反應到,好像不是在做夢。陸有希見他傻乎乎地在床上傻盯著天花板,伸手就將杯子遞給了他說:“起來吧,都快中午了。你先喝點水,酒勁估計還沒過去吧。”聞言,顧誠安慌忙地坐了起來,接過對方手裏的杯子,卻無意間瞥見了放在桌邊的的那疊照片,不由得一愣。陸有希看著他的反應,也下意識地順著視線看了過去。一時氣氛便有些尷尬。顧誠安低著頭喝了幾口,感覺胃裏舒服些了,才起了話頭:“那些照片……”他沒說完,隻見陸有希將話接了過來:“你去問了當年的事情了?”“嗯。”顧誠安對此不否認,“我沒想到會這樣,我不知道謝伊在我走後還做了這些事情。”“而且那年……”他想將真想說出口,卻不知道要從哪裏開始解釋。隻是沒想到,陸有希什麽都知道似的,將話直接說了出來:“那年,你回家之後,就被你父母強迫送出國了對嗎?”“你知道?”顧誠安猛地抬起頭來,眼裏滿是不敢相信,這是什麽意思?陸有希他難道一直都知道這些事嗎?陸有希很是淡定,表情上甚至看不出什麽情緒,隻是這麽動作緩慢地坐了下來說:“是,我知道,如果不是因為知道這件事,我也不會知道當年你父親就已經是林城的領導了,不是嗎?”“是,可……”他是怎麽知道的?顧誠安止不住想。眼前的人卻輕鬆的讀出了他的想法,“我也是偶然知道的,你不用擔心是誰找過我。”“顧誠安,”陸有希說話的聲音很輕,卻十分坦然地看著對方:“你這次回來,到底是為了什麽?或者說,你這樣來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麽?我們談談吧。”這個問題,他說不出來,倒不是因為別的,隻是他在回來的時候,甚至都沒有想過會再次遇到陸有希,尋找了那麽多年都沒有找到的人,在這樣的情況下相遇,於他而言,完全像是上天拋給他的禮物。可重逢之後呢,他完全沒有想複合嗎?那是不可能的。隻是他曾經設想過的所有可能裏,都沒有設想過陸有希會那麽明確地告訴了他,不需要他來管自己的事,一個人也過得好。而那之後,本以為所有的事情,就該他一個人像從前那樣斬斷開來了,卻又看到了陸有希那隱藏在表麵下的脆弱。顧誠安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開了口:“有希,當年是我沒有辦法,我沒有那個能力留在你的身邊,所以我被迫走了,是我不對。我不知道謝伊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麽,當年我愚蠢至極答應他的那些事,我也都承認,可感情……”他的聲音突然沉了下來,低笑了下:“感情這些東西怎麽做假。是我沒保護好你,讓你遭受了那麽多,現在懲罰來了,也是我咎由自取。可我也知道自己的感情,你哪怕是不需要我了,給我個機會重新追你,可以嗎?”“追我?”陸有希聽到微微笑了笑,卻沒說話。顧誠安急著解釋道:“有希,既然我們都沒有忘掉對方,就說明還有試一試的可能不是嗎?”“你要試試的,是以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陸有希看著他反問了過去。顧誠安愣住了,他不知道這個問題怎麽回答,確實,他對陸有希的印象,大多都還是將其重疊在了過去,這是不可爭的事實。可這個問題真的存在意義嗎,不論是哪個,重要的都是他不是嗎?陸有希卻不等他回答,直接開口道:“顧誠安,我們不是小孩子了。不是憑著一腔喜歡,就可以隨意在一起,隨意談戀愛,不顧父母的想法也不顧世俗之見。哪怕是我可以,你呢?你的父母真的容得下你這麽多嗎?”“你說的對,我是非常不想承認我心裏還有你這件事,但是這都過去了,傷口好了還會有傷疤在,盡管看不見了,可他們都是在的。你真的覺得我們能夠跨越這些再在一起嗎?”“何況八年了,我們都變了不是嗎?有些事情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不好嗎?”“或許於你而言,哪怕是在一起,再次分開也沒什麽,可是於我而言,我已經不想再經曆一次了。”“你不能拉著我一起,為你的意難平買單。”第69章 過渡陸有希無非是說的心裏話,畢竟他好不容易才維持下的平靜生活,就這麽輕易地被打碎了,實在是讓他感覺到抵觸。那天,那段算不上足夠平和的對話還未講完,顧誠安就被一通工作上的急電叫了回去。而那之後的幾天,也不知道是因為忙,還是因為確實有些尷尬,或是對方需要想一想,暫時也沒有再互相聯係。陸有希因為油條丟了的事情,以至於找工作的事情暫時沒有再進行下去。而程潮那邊則是聯係了他幾次,最終他也有了心思,隻是錢的問題上,他還在盡力說服自己。如果說完全用存款來說,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不夠的。現下能動的錢,隻有這一筆本來準備還給司縉,卻因為差一點空還沒堵上暫時還沒能還過去的錢。這筆錢是八年前,司縉在信封裏留給陸有希的,說是補償。可這個數字不論是對於八年前還是現在的他而言,都不算一筆小的數字,讓他就這麽隨便拿了,定是不可能的。當初啟用這筆錢是無奈,可現在呢?陸有希坐在咖啡館裏,看著窗外的來往的人群,靜靜地等著。程潮到的時候,他已經在那坐了有一會兒了。關於店鋪,程潮的想法其實很簡單,他的想法是既做白天也做晚上,都是提供咖啡不供酒,吧台的師傅他已經找好了,隻是需要一個人白天跟著看在那邊,晚上他得空了可以過去。關於跟店,陸有希倒是沒什麽問題,上學時候在餐飲店打工也都是常事。程潮想將關於店麵裝修方麵的事情全權交給他,還說自己實在是有些忙不過來,希望他和另一個合作人來商量關於選址和主要內容的問題,陸有希聽了也沒反對。兩人就店麵的大體想法,都互相交流了一下,總體來講也沒什麽大的出入,陸有希心下很是滿意。可將這所有的事情都假定得差不多了,談到預算的時候,他才真的感覺有點傷腦經了。他的話也照實說,程潮聽了也不急,反而笑笑,說到最後的時候,甚至提到了如果真的缺這筆錢,就當時程潮先借給他也沒關係。看得出程潮的誠意,這就讓陸有希的想法更顯得過意不去。離開時程潮倒是提了句關於另一個合夥人的事兒,也最終隻是說到,對方交代說店麵上沒意見,然後實際開始弄再通知他就行。而對於這個除了大頭的合夥人,陸有希雖是還沒見到,但因為這次牽頭的是程潮,經驗比他足多了,倒也沒什麽不放心的。顧誠安走後的沒幾天,徐夼倒是給陸有希打了個電話,說是想油條了。陸有希想著一個人在家也是閑著,就讓小孩兒來了一趟,然後還一起吃了個飯才回家。徐夼照例是給油條帶了一大堆的吃的,還講了很多關於公司裏的事情,陸有希這才知道,他走了之後,伍濤那邊的任務堆成了堆,原本因為伍濤那組是跟他們這邊對接的,陸有希又很少答應客戶隨意改動方案,所以當時伍濤成天樂得自在,可自從換成了小張之後,小張為了討好客戶,恨不得一周都讓策劃那邊改三個方案出來,這才導致了伍濤那邊忙得不可開交,整天怨聲連天的,連帶著徐夼也被磨得都快沒脾氣了。徐夼坐在沙發上一臉抱怨,陸有希就在旁邊聽得直發笑,止不住地羨慕這種單純簡單的生活。